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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5、7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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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深月色半人家,北斗阑干南斗斜。
夜色深沉,将军府中一片静谧,唯有季沧海的卧房留了一点幽幽烛光伴夜,两个巡逻的府兵低声交谈着从小院外路过,丝毫未注意到有个矫捷的黑影翻进了院墙之中。叶悔之熟门熟路的潜入季沧海独居的小院,干脆利索的掀开窗子闪入卧房,叶悔之轻功了得,动作如行云流水并未发出一丝声响,院里院外就如往常一般毫无异样,内室中季沧海因屁股有伤只能趴在床上,呼吸绵长睡得很沉。
叶悔之轻手轻脚的走到床边,蹲下身借着昏暗难明的烛光打量眼前的人,他们已经很久没好好相处过了,朝堂上横眉冷对,朝堂下互不往来,明明近在眼前,却又总似远在天边。叶悔之伸手探了探季沧海的额头,见他没有因为伤势发热心下稍安,收手时却又忍不住轻柔的替他理了理额间散乱的细发。一只宽厚有力的手紧紧攥住叶悔之的手腕,季沧海睁开双眼,眼中还带着刚刚清醒的惫懒,叶悔之见被发现也不惊慌,只是一扭手腕让季沧海放开了自己,语气带着薄薄的不满,“从前你睡着的时候如果是我靠近,你是不会警醒的。”
季沧海脸色在柔光下趁得也不如往日一般硬朗,年轻将军目不转睛的盯着叶悔之,声音有些涩哑,“因着你走后,我夜夜都想着你能回来,你说我怎么会不醒。”
叶悔之眼中漫上笑意,“季将军不是要和我一别两宽各为其主么?”
季沧海温声反问,“小侯爷不是说高攀不起吗?”
身处这般安静和缓的气氛,仿佛间什么都不想说清不想计较了,叶悔之向前靠了靠,唇角的气息打在季沧海的脸颊上,“我怎么不知,有什么是我高攀不起的?”
季沧海将脸向前凑了些,停在一个两人的唇将碰未碰的暧昧距离,声音在夜色里低沉撩人,“既然事情俱已被你看破,我只好不得不从了。”
一抹笑意浮上眼眸,叶悔之用两指捏住季沧海的下巴,低声呢喃,“怎么个从法?”
“闭眼。”
低沉沙哑的声音仿佛带着蛊惑,叶悔之真的如言轻轻合上了双眼,季沧海慢慢吻住叶悔之饱满的嘴唇,呼吸间轻柔缱绻满是旖旎,那是一个和缓至极的吻,两个人轻轻感受着彼此的情绪,有诉不尽的缠绵和道不完的相思。
两个人分开的时候,都微微有些情动,季沧海平复了一下呼吸才开口,“悔之,帮我救一个人。”
叶悔之让季沧海向床里面挪了挪,也学着季沧海的样子脱了鞋子趴在床边,侧着头望向季沧海发问,“你刚刚是在向我使美人计?”
灯下看美人,柔暖的烛光下叶悔之才真的是风姿绰约艳若惊鸿的那个,季沧海用拇指擦过叶悔之湿润的嘴唇,“当着美人的面,我可没有此等本事。”
难得脸皮厚如城墙的叶悔之面露窘色,轻咳一声岔开话题,“你想让我帮你救谁?”
“永州护城军守将王祎,我打探过了,后日他便会被押解回皇城。”
“他不是你亲自抓了带回来的么?”叶悔之记得自己先前得到的消息,季沧海本来是亲自押解叛军首领王祎回皇城,因着朝中连发了三道急诏命季沧海赶回皇城述职,季沧海才和押送王祎的队伍分开,想不到押解的军队拖拖拉拉走了这么久才到。
提到王祎,季沧海神情变得严肃了些,“当时在永州时候,我曾和他允诺,他替永州两千将士来皇城赴死,我保永州叛军无罪,如今事与愿违永州叛军尽数被毒杀,我合该保他一命才是。”
叶悔之神色也认真起来,“你还未说,当初永州到底是怎么回事。”
季沧海望着叶悔之,“你不知道怎么回事,便信我?”
叶悔之一脸理所当然,“为何不信。”
叶悔之的理直气壮让季沧海的心无比熨帖,轻轻拉过身边人的手攥着,季沧海解释,“太子派甄福全设计于我,我确实疏于防范着了他的道,当时护城军已尽数被诛杀,我见情势不可逆转干脆将计就计。”
叶悔之心里清楚,季沧海不说出来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他为此担负太多骂名,他不想叶悔之为此负疚,他是想自己一个人背负着所有误解进行他的计策,叶悔之往季沧海身边靠了靠,声音如心一般柔软,“你其实不必为我做到这个份上。”
“不单单是为你,”季沧海笑笑,“我站在五皇子一边,也是因为看出太子并非国之良主,他不知守疆不懂爱民,南溟在他手里没有未来,温珏虽然也未必如他现今表现出的一般好相处,至少这皇位他能夺到手便会知道来之不易。”
对于两位皇子叶悔之倒不好评说什么,如今叶家几乎是被五皇子逼着才走到今天这步,而叶惊澜则是因太子怯懦无能而枉送了性命,对于两位皇子叶悔之其实都没什么好印象也不愿多说,干脆换了个话头,“冯且安他们也是你专门从龙骧卫分出来送到我那儿去的?”
“是,”季沧海大方承认,“冯且安以为我是派他们去监视你,还顶撞了我,除了他们我还安排了白夜过去你那边,只不过他随着押送王祎的队伍还未回到皇城,有什么事不方便见面可以让冯且安去联络玄夜,我都是安排好的。”
叶悔之拄着腮侧头望季沧海,“小爷我何德何能,得此贤内助。”
季沧海不屑在口头上计较,直接无视了他的话,“振威军中的事你大可依仗林琅,他是你大哥以前的副将又同你们家是远亲,此人绝对信得过,至于其他人情世故你拿不定主意可以问白夜,他随在我身边多年最善处理这些,还有那个冯且安你多历练,此人他日能成大器,需知在军中良将易得,但善谋者难得。”
“听说你在甄选龙骧卫的时候就对他另眼相看?”
季沧海面露疑色,叶悔之问怎么了,季沧海答你有没有闻到什么酸味?
叶悔之痞痞一笑,“既是你百般看中的人,我哪敢吃醋,”打趣完季沧海,叶悔之还能兜回话头继续讲正事,“前几天我去找冯且安他们,想让他们三个在我身边待着,书生说他们还是决定留在振威军中,军中有什么事他们都能第一时间知道告知于我,毕竟我在振威军时日太短,各个阶级都有自己的耳目才稳妥,而且将来若能靠着军功出人头地也站得稳些。”
季沧海认同的点点头,觉得将冯且安送到叶悔之身边果然是对的。
窗外隐隐有更夫敲梆子的声音传来,两个人下意识的都朝窗子的方向望了望,窗子在叶悔之进来的时候已经关得严严实实,自然是什么也瞧不见的,季沧海收回目光看叶悔之,“四更天了,你还不回去?”
“反正明日休沐又不用上朝,”叶悔之说完粲然一笑,“你舍得我走?”
季沧海摇摇头,眼中浮着烛火的暖色,叶悔之从早到晚跟着自己的日子好像很久以前一般,自从端王府门口一别,两人难得再有这般相处的时光,没有繁事、没有旁人,就这么半室微光,两人肩并肩趴在一起,身旁是另一个人的温度,侧头便能感知彼此的气息,想起什么便聊些什么,简单纯粹的让人心里滚烫。
叶悔之似乎也明白季沧海心中所想,忍不住抱怨,“这偷偷摸摸的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小爷还没走就想你了怎么办?”
季沧海笑,“难道我将军府这围墙还拦得住你不成。”
嘴上说着不想走,叶悔之还是不得不坐了起来,“那个永州守将的事儿你放心,我等天一亮就去找燕流痕想办法,他手下那么多高手,想必去劫狱救个朝廷不那么上心的囚犯还是办得到的,其实你早些告知我便好了,在路上总比在皇城好下手,我估计调集人手会要个三五日,你等信儿就是了。”
季沧海自然信得过叶悔之,点了点头,“谢了。”
“不客气。”叶悔之说完脸上闪过一丝坏笑,不等季沧海反应过来,叶悔之已经不轻不重的在季沧海屁股上拍了一把,季沧海白日刚受了杖刑屁股被打得血肉模糊,此时被叶悔之这么一拍顿时疼得青筋暴起,缓过劲儿再想开口骂人,叶悔之已经掀了窗户神不知鬼不觉的匿了,季沧海望着重新合好的窗子又好气又好笑,放着大门不走跟着猫似的乱钻。
叶悔之心情大好,几乎将轻功催到了极致,几个起落便已经出了季沧海的将军府,夜空中有细碎的雪花稀稀疏疏的落下,冰凉的雪沫落入叶悔之的衣领里凉的他一激灵,黑夜里一袭白衣的少年干脆停了下来,伸了手看着细微的雪花落在掌心又瞬间融化,隐约有如玉石般的声音淡淡的散在风中,“今年的冬天竟然来得这般早。”
小剧场
季沧海趴在床上发呆、发呆、发呆。
玄夜本着为主分忧的心思开口询问,“将军,你可是有何事想不通?”
季沧海:你说,叶悔之刚进府的时候多服帖,如今怎的就不怕我了?
玄夜:将军,有个成语,叫恃宠而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