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翻译]承诺 The Promise》霁随心

54、第16章 清白（3）

　　他的男孩儿夹在莫丽和亚瑟·韦斯莱之间走进了审判室。他明显很是紧张，小小的身体紧绷着，嘴唇抿成一条细线。他穿着正式的巫师长袍，像个小大人，显然有人试图把他的头发弄平，但没有成功。西里斯怀疑是莫丽。
　　看到哈利这么害羞，人们会以为他会躲在大人们身后，但事实恰恰相反。他踌躇地走上前去，走到屋子中间，眼睛立刻搜寻他的教父。西里斯朝他笑了笑，竭力想传达出安抚的意思，但他胳膊和脚踝上戴着的沉重镣铐，大概使得安抚作用大打折扣。
　　亚瑟对哈利说了些什么，然后领着莫丽到看台上坐下。哈利慢慢地向审判室中心走去，紧张地环顾四周。他看向西里斯，但当阿不思挥手让他坐到证人的座位时，哈利还是照做了，尽管显然不大情愿。
　　他的狗崽儿在椅子上坐了下来，他看上去那么小，这令西里斯感到内心酸涩。他的膝盖骨突出，两只脚在离地面十英寸的地方晃来晃去，他穿着擦得锃亮的新皮鞋，其中一只鞋带松开了。尽管在西里斯看来，他是世界上最可爱的小男孩儿，但他也能看出，男孩儿对于成为众人瞩目的焦点有多不自在。
　　“你好，哈利。”阿不思亲切地和他打了个招呼。
　　“你-你好，邓布利多先生。”
　　阿不思对男孩儿笑了笑，然后开始问他一些无关痛痒的问题。他多大了，他的全名，他去年夏天之前一直住在哪里。哈利毫不犹豫地回答了所有的问题。但当阿不思问哈利是否喜欢和他的亲戚们住在一起时，哈利的身体僵住了。他咬着嘴唇摇了摇头。阿不思握住他的手，安慰地捏了捏。但哈利的目光转向西里斯，看上去真的很像是在求助，西里斯觉得心都要碎了。但他不能让这种情绪表现出来。为了哈利，他现在必须坚强起来。他必须保持微笑。
　　“你不喜欢住在那儿？”阿不思问，哈利又摇了摇头。
　　“不，不怎么喜欢……”
　　“你能告诉我为什么吗，哈利？”
　　“他-他们不喜欢我。”
　　“为什么你觉得他们不喜欢你？”
　　阿不思问题的指向令哈利感到更加不安。
　　“因为他们就是这么说的。”他嘟哝道，脸涨红了，“他们不想让我和他们在一起，事实上，他们收留我只是因为我父母都死了，没有人想要我。他们说这是因为钱的缘故，但我吃得不多，而且我穿的都是达力的旧衣服，尽管它们都特别大。所以我真的不知道为什么这么贵。还有……”
　　“什么？”
　　“他们说我笨，说我是个怪胎。”哈利轻声地说，他低着头，显得很窘迫。
　　西里斯咬紧牙关，他发誓，如果有一天，他能离开这里，他要去德思礼家，把他对他们的想法原原原本地告诉他们。然后他想起来，他已经这样做过了，但不知怎么的，这并没有让他感觉好一些。他想要……他闭上眼睛。哈利。一切都是为了哈利，为了让他快乐。尽管保持冷静才是对的，但他仍然希望有办法能让德思礼一家付出代价。
　　接着，阿不思问哈利，弗农·德思礼有没有伤害过他，西里斯的心抽了起来。
　　“有时候……他会打-打我，或者，扇我耳光。”
　　“你有因此去医院或是请医生来看吗？”
　　“有一次，在去年夏天。通常佩妮姨妈会说没有必要，而且太贵。她总是担心人们会议论。她不喜欢那样。但那一次我从楼梯上摔了下去，失去了知……知觉……”
　　“你为什么从楼梯上摔了下去，哈利？”
　　“弗农姨父很生气，因为我打破了一个花瓶……我真的很抱歉！可那是因为达力推了我，我没能……”哈利低下头，“他一边吼一边扇我巴掌，我没站稳。我…我想我太笨手笨脚了。”
　　阿不思难过地看着他，开始问有关于西里斯的问题，问他是怎么遇见他的，在哪儿遇见他的。哈利给他讲了公园里几个男孩儿来惹他的事情，讲了他给西里斯带去食物，讲了西里斯人有多好，讲了尽管他看上去很粗鲁，但他并不害怕他。
　　“你的姨父姨妈发现了吗？”
　　哈利点了点头。“弗农姨父很生气，因为我跑出去太久。”他轻声说，“但他没有大喊大叫。通常情况下，他总是大喊大叫，但那一次他真的很平静。”
　　“后来发生了什么，哈利？”
　　哈利显得局促不安。
　　“我知道这对你来说不太容易，哈利，但是没有理由害怕，好吗？你姨父做了什么？”
　　哈利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咽了一口唾沫。他的手攥成拳头，紧紧地压在膝盖上。“他揍了我……用他的皮带，”他低声说。
　　西里斯忍不住哽咽起来，拉了拉铁链。他的小哈利。他那聪明可爱的小男孩儿。他要亲手杀了德思礼！梅林，他想掐住那个混蛋的脖子，直到他脸色发青，他感觉……感觉到了和哈利一样的恐惧和无助！
　　当哈利轻声讲述他最糟糕的那些经历时，西里斯的脸颊上满是泪水。真该死！这是不对的……哈利不应该被迫谈论这个！他甚至不应该在这里……西里斯突然意识到莱姆斯正在看他，当他们的目光相遇，他仿佛能在脑海中听到莱姆斯的声音。//这不是最坏的情况。最坏的情况是他失去你。//
　　也许莱姆斯是对的。他知道他是对的。但他仍然想保护哈利免受世上任何的痛苦与悲伤。当哈利讲到西里斯跟着他到德思礼家的那个晚上，他的身躯似乎在椅子上变得越来越小，而西里斯真的很想把他抱起来，轻声告诉他，一切都结束了，他非常非常地爱他。
　　“我到家后，弗农姨父说他要教我……尊重。他……他揍了我。真的揍得很用力。比平时更用力。之后我感到……我感到有点儿头晕，而且不戴眼镜，我不太能看得清东西，但西里斯突然出现了。他把我带走了。”
　　哈利一直对着他的膝盖说话，没有抬头，只是想把话说完。这会儿，当他抬起头来，看向西里斯时，他的脸颊上满是泪痕。
　　阿不思·邓布利多在椅子旁边蹲了下来，使自己平视男孩的眼睛。“我知道这对你来说很难，哈利，但我需要知道，那天晚上，你想和西里斯一起走吗？”
　　哈利点点头，泪水顺着脸颊滚落下来。“是的！他说如果我愿意，他想要带我一起走。我愿意。我当然愿意！”
　　阿不思朝他笑了笑。“跟西里斯在一起过得好吗？”
　　哈利笑起来，热情地点点头，用袖子擦了擦眼睛。
　　“我们坐了火车，后来又上了辆卡车，有一次我们不得不逃跑，但我得到了巧克力松饼。然后我们穿过森林，那里有很多湖，非常漂亮，有时候西里斯是条狗，我们一起玩儿。当我累了的时候，西里斯就抱着我。然后我们到家了，一切都很好。”
　　哈利似乎已经忘记了大批的观众，他对阿不思讲述了更多有关于他们在一起的时光。他放松了一点儿，而阿不思一直在鼓励他。
　　“你知道，西里斯是有史以来最好的教父。我真的非常非常爱他，我希望他自由以后我能再和他在一起。”
　　当哈利讲述他们的冒险经历时，他的脸颊发烫，眼睛闪闪发亮。
　　“他教我怎么飞！真的，那起作用了！你坐在扫帚上，蹬地，然后你就能飞起来！我们一起做了很多事。我甚至有了一间房间，一间属于我自己的房间！它在屋顶下，你必须爬上梯子。他给我读书，还帮我盖了一个树屋！在西里斯小时候有过一个树屋，但它已经坏了。我们踢足球，西里斯给我做衣服，他会做饭。他现在好多了！他几乎不会烧焦东西了。真的！”
　　观众席上的低语声越来越响。但那不是出于愤怒和厌恶的嘘声。那是为大难不死的男孩儿感到震惊、悲伤和同情。那个男孩从死咒中幸存下来，给他们带来了和平。那个男孩成了孤儿，经历了那么多苦难。
　　但也有人震惊地发出了难以置信的低喃。坐在这里的是哈利·波特，大难不死的男孩儿，他正在愉快地谈论着杀人凶手西里斯·布莱克给他盖的树屋！
　　不过，威森加摩的大多数成员都带着不同程度的笑意看着哈利。有些人充满了怜悯，有些人充满了怀疑，有些人甚至觉得有趣。这是多么令人惊奇的一幕，西里斯忍不住看向他的教子，心中无比自豪。他是幸存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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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着，乌姆里奇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走上前来。西里斯咬牙切齿地发出一声尖锐的嘶声，与此同时，他觉得自己听到了一声咆哮。他的眼睛飞快地扫过辩护席，发现莱姆斯眉头深锁，脸上的表情令西里斯想到一只竖起颈毛，露出牙齿的狼。
　　//“我能感觉到，那只狼就在我心里，当有人威胁到了他的同伴。”//
　　看起来，西里斯并不是唯一一个开启了保护模式的人。当乌姆里奇对哈利露出假笑，两个劫掠者的死亡视线穿过了整个房间，她的笑容真是甜得令人牙疼。
　　“别担心，哈利，我只是想问你几个问题。我知道，你讲了这么多故事，一定累坏了。”
　　“好的。”哈利看上去被吓到了。
　　“你遇见你教父的那天，当那些男孩儿在公园里戏弄你时，你的教父对他们做了什么？”
　　“他把他们吓跑了。”
　　“他有没有因为他们刻薄你而伤到他们？”
　　“没有……但是马库斯用刀砍伤了西里斯！那看起来很糟糕，都流血了，不过我在伤口上涂了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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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既然你姨父生气了，并惩罚了你，你第二天为什么还要回公园呢？即使你知道，那么做是被禁止的。”她严厉地看着他，摇了摇头。
　　“因为……西里斯在等我！”
　　“所以他说你必须回去？他威胁你了？”
　　“没有。但是他答应告诉我关于我父母的事。我真的很想见他。我的姨父姨妈从来都不会和我提我的父母。他们只是告诉我他们死于车祸。但那不是实情，他们是被杀害的。”
　　就在这时，四周响起了震惊的叫喊。
　　“这么说，他收买了你？”
　　“对不起……”哈利咬着嘴唇，脸色有些发红，“我真的不知道那是什么意思……我只是想再见到西里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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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教父偷东西的时候，你不觉得那不好吗？比如说你的食物？”
　　“他没有偷东西！那是魔法！西里斯很擅长魔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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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被允许离开那所房子吗？”
　　“我有时一个人到外面的森林里去。西里斯说，只要我告诉他我要去哪里，我就能去。但大多数时候，我宁愿和西里斯待在一起。”
　　“当你发现你的教父是个杀人犯，他要为你父母的死负责时，你不感到震惊吗？”
　　哈利摇了摇头。“他不是。”
　　“你说什么？”
　　“他不是。”哈利大声地说，他的声音清晰，想要每个人都能听见。
　　乌姆里奇怜悯地看着他。“他是这么跟你说的？”
　　哈利点了点头。“我知道西里斯决不会干那种事。我父母也是这么想的，这就是为什么他们让他当我的教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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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里斯看着乌姆里奇越来越过分。她根本没在老老实实地问话。哈利太天真了，根本不会被她腐蚀，他又太害羞，不会被她诱惑。此时此刻，所有的男女巫师都站在他这一边，他们正满怀善意和同情地看着这个小男孩儿。但她肯定会设法扭转局面。西里斯知道多洛雷斯·乌姆里奇并不是在寻找真相。她在寻找定罪的理由。
　　“你从你姨妈和姨父身边跑掉，有没有懊悔过？”
　　哈利不解地看着她。
　　“你有没有想过，你的亲戚们做了一件很多人都不会做的事。他们收养了一个陌生的远房亲戚的孩子，供其吃穿。他们也许有时会失去耐心，但谁不会呢？你有没有想过，也许你应该更为感恩？”
　　哈利的脑袋涨成了番茄的颜色，他带着明显的不确定地嘟哝道：“也许……”
　　乌姆里奇点头表示赞同，但带着一种假惺惺的悲伤。“我们得记住，这个世界不是围绕着我们自私的需求而运转的。我们得记住，人们总是会有不同的观点。你有没有想过，你的亲戚可能是想帮助你，想纠正你不检的行为？你有没有想过，也许你应该受到惩罚？”
　　“够了！”
　　当人群中发出响亮的喘息，乌姆里奇转过身来对着他，西里斯才意识到，他刚刚把这话大声地吼了出来。他戴着镣铐向前倾着身子，仿佛刚才跑过一样般喘息，目光定在教子的小脸上。
　　“别听她的，哈利。你知道这不是真的。你知道的！记得我曾告诉过-”
　　“布莱克先生！”
　　爆发的骚乱震耳欲聋，几乎淹没了粉红公诉人的声音。
　　“这真令人发指！主席女士，我对此提出抗议！”
　　就算是放大了声音，博恩斯夫人也努力了三次才使人群安静下来。最后，只有乌姆里奇还在大喊大叫。
　　“他应该被堵上嘴！这真是太厚颜无耻了！这是在藐视法庭！我提议-”
　　“乌姆里奇小姐！”博恩斯夫人严厉地打断了她的话。“当我要求安静时，对象也包括了你。”
　　乌姆里奇闭上了嘴，看起来就像是要往外喷射火焰和毒/药。
　　“布莱克先生，只有在有人要求你说话的时候，你才可以说话。”博恩斯夫人用更为平静的声音对他说，“被告和证人之间不得进行任何交谈。不过，我能理解你为什么这么激动。”威森加摩的首席法官转向公诉人，“乌姆里奇小姐，我想这已经有些过分了。我认为你应该知道，在本法庭，当接受讯问的是一名年幼的儿童，情况需要特殊考虑。我本人对此感到震惊。我现在要解除波特先生作为证人的责任。”她转向哈利，脸上带着温暖的笑容，“波特先生，你现在可以去你的监护人那儿了。谢谢你回答我们的问题。”
　　哈利只是害羞地点了点头，但西里斯看得出来，他有些不太情愿回去亚瑟和莫丽身边，这当然不会是因为他想回答更多的问题。
　　“如果我们已听完所有证人的证词，我将结束魔法界对西里斯·布莱克的指控这一案件。法庭将退庭讨论判决结果。”
　　博恩斯夫人举起魔杖，但被阿不思·邓布利多打断了。
　　“我想请求暂停，给我一个机会与各方讨论一下今天听到的情况。”
　　博恩斯夫人惊讶地看着他。并不是没有怀疑，但她还是点头表示同意。
　　“那好吧。法庭将休庭一小时。邓布利多教授，乌姆里奇小姐，我想请你们到威森加摩的跟前来。”
　　西里斯讶异地抬起头，和莱姆斯交换了一下目光，莱姆斯也同样无力又惊讶地耸了耸肩。阿不思在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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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风眼之中的平静是最危险的。它并不意味着你脱离了险境，远远没有。你就在危险的正当中，与世隔绝，被困在一个比你大得多、强有力得多的东西里，而这个东西，可以在一瞬间就把你压垮。
　　西里斯现在已被解下了腿上的镣铐，只有双手被铐在身前。他背对着房间站着，抬头望着天花板下的窗户外那方小小的灰色天空。
　　莱姆斯坐在桌旁，西里斯能感觉到他的朋友投在他身上的目光。
　　“我为刚才发生的事情感到抱歉。”
　　“别傻了。我知道我在做什么。”
　　“这并不会让我觉得好受些。”
　　“我只是希望我能多帮上点儿忙。”
　　“你做到了。”
　　“他们根本不相信我说的话！”
　　“我相信。”
　　西里斯转过身来，看着他的朋友，敞开所有，丝毫不带面具。几乎透明的感觉。这种经历依然令人觉得可怕，如此赤/裸，如此脆弱，但莱姆斯脸上充满爱意和惊奇的表情让这一切变得值得。
　　“就算结果不尽如人意，我很高兴我们能一起度过这段时日。”
　　“别这么说。”
　　“我想让你知道，你对我有多重要。”
　　“西里斯·布莱克，你这混蛋！你怎么敢跟我告别！”莱姆斯绕着桌子走过来，恶狠狠地看着他，“不管发生什么，西里斯，不管发生什么，这都不会是终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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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阿不思走进房间，他们转向他，两个年轻巫师脸上充满希望的表情几乎令老巫师心碎。这似乎是他做过的最艰难的事情。
　　他该怎么告诉他们？
　　他该怎么告诉他们，他们赢得了一场战斗，却还并没有赢得战争？
　　他该怎么能告诉他们，这还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