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始兽世之西泽》莫子乔

9、震慑

　　泰伦对西泽非常有信心，然而西泽的自信却更超乎他的想象。

　　……西泽的“奇怪”也超出他的想象。

　　他只是挥了挥爪子，就和他每次飘上树枝时候差不多的动作，很萌很可爱，泰伦却能觉得自己身上有什么拂过，像是冬夜过后的第一抹阳光，像是旱季过后的第一场雨。

　　拂过之后，大部分伤势依然在，最致命的那两处，却好得，嗯，好得也不多，只是由致命重伤变成了普通重伤。

　　这就够神奇啦！

　　泰伦尝试着站起来，扭过头，摆摆尾巴……

　　虽然每个动作都扯得浑身痛，但他真的能站起来了！

　　背上被咬到的伤口看着依然狰狞，其实只有血肉还没愈合，内里的骨头神经都已经长好了。

　　泰伦惊奇地看着他的幼子：
　　“原来你不只是会在关键时刻忽然冒出来咬耳朵而已啊！”

　　西泽：“……不是咬耳朵，是带你脱离危险。此外我会的还很多，以后再慢慢说。”

　　西泽看了看远方，他的血亲暂时还没出什么问题，泰伦不知道有意无意，和另一头雄性的争斗是在他的领地中，距离离伊芙最远的一侧。

　　但确实不该再耽误下去了。

　　西泽转头看向泰伦：
　　“你先走，尽可能去一个安全的地方，我回去把伊芙他们带上……”

　　泰伦站起身，抖了抖毛，他身上的血还在流，每一个细胞都咆哮着他需要好好休养，可他依然站了出来：
　　“我去，你先往那边跑，我带上普利莫他们之后，就去找你。”

　　泰伦给西泽指了个方向，那是布利姬特领的北边边界，据说再过去一片是一群路易斯（≈狼）的领地，中间有一片地方没什么大型猎食者，只有一群黑色弯角兽——
　　其实就是一种牛角像是水牛、身材又像是犀牛的家伙啦，皮是极厚的，还非常记仇，布利姬特领的狮子们轻易都不会将他们作为捕猎对象，据说更北边的另一个狮群曾经因为捕猎这些水犀牛吃过大亏，一整窝幼崽连带着看守幼崽的两头雌狮都被踩死了……
　　不过水犀牛再怎么说都是草食性的动物，他们虽然有踩死落单猎食者、幼生期猎食者的习惯，却是一群不会上树的傻大个，泰伦相信幼子可以借着那里的树顺利逃生。

　　至于他自己？

　　即使明知道九死无生，他也不可能抛下自己的幼崽逃走。

　　……尤其其中还有两头吃过他食物的幼崽，这么些年来，那可是第一和第二、也是唯一和唯二吃过他食物的孩子呢！

　　泰伦会说服西泽放弃他的兄姐母亲，他却不会放弃自己的孩子。

　　哪怕是出生至今都被雌性密密护着，让他连看都没能看上一眼的那只也是。

　　泰伦站在树上，他血污纠结的皮毛看起来很是狼狈，眼睛却很亮。

　　西泽有些头疼：
　　“每个幼崽都要救下来？然后呢？怎么养？”

　　西泽现在还是太弱了，之前海亦讷（≈鬣狗）那一场就伤了经络，还没养好又将灵力消耗得差不多，西泽如今只救回他的母亲兄姐就要拼命了，这一口气救回所有幼崽？
　　虽然泰伦今年只得了七个幼崽，加上去年活下来的四个亚成年也只有十一头，要是都能及时遇上，西泽将他们带着移动个一二十里是没什么问题的，可然后呢？

　　伊芙在自己熟悉的领地内养育三头幼崽就有点吃力了，这逃亡路上负担十一头？

　　西泽表示，就算不是没有办法可想，但凭什么？我和他们又不熟，犯得着？

　　泰伦则是：“你赶紧走，我回去。”

　　泰伦也不知道十一头幼崽救下来之后能怎么活，事实上他也不觉得自己能将十一头幼崽都救下来，可不管怎么说，熬过这一遭之后怎么活是以后的事情，他十有八九是看不到了，眼下却还要尽力。
　　只要他还能动，就绝对不会坐视别的雄性屠戮自己的幼崽。

　　西泽：……说好的花豹是大猫之中最狡诈最讨厌的家伙呢？为什么眼前这只实心眼得如此要命？金玉堂（晋江盟里一个由各种猫精大猫精组成的妖怪门派）那个抱怨花豹精前辈难缠的家伙滚出来，我保证只打死你！

　　然而金玉堂的家伙他不知道已经有一个魔尊默默惦记上他。

　　然而西泽魔尊暂时够不着那个金玉堂小猫，又不能将眼前够得着的泰伦打死。

　　于是他只能木着一张奶猫脸：
　　“既然这样，我先走，你跟上。”

　　亏得那家伙是头进化种，就隔壁夏洛特那样的，应该比原始种更好震慑，也能交流。

　　…… 更准确地说，是在展现实力之后，签订暂时共存盟约。

　　帕德斯（≈花豹）花豹雄性在成年之后，哪怕是父子兄弟，也是绝对不能共存的生物。

　　千万年来写入基因的本能，让他们无法容忍另一头雄性的气味。

　　哪怕是进化种，泰伦的父亲也是进化种，直到泰伦那一期的幼崽们，他都没有留下哪怕一头雄性幼崽，即使是他最喜欢的一头进化种，大泰伦一年的同母哥哥，也被他赶了出去。

　　泰伦那个进化种哥哥埃里奥曾经很疼爱泰伦，他会偷偷避开不让他接近弟弟的母亲、给泰伦喂食，然而后来再次遇上，埃里奥给予亚成年泰伦唯一的善意，就是允许当时受伤了的泰伦在他领地边界暂时养伤，伤好之后立刻赶走没商量。

　　这种情况下，要震慑一头成年雄性，让他接受泰伦带着他的十一头幼崽暂时住在领地的一侧，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好在出手的是西泽。

　　找到那头雄性之后，西泽直接一道掌心雷，劈倒那头雄性踩着的那棵树，但把握了力道，只烧焦了一点雄性的皮毛：
　　“我们谈谈？”

　　那头雄性，五岁的进化种花豹阿姆斯东，他虽然和猫捉老鼠一般逗着那头慌不择路躲到树上的亚成年雌性玩，可他真的没准备杀死这头雌性，他还能分出心留意其他动静。

　　西泽在掌心雷出手之前，也故意弄出点声响，确保这家伙能看到之后才出手。

　　于是被爪子里忽然挥出雷电的奶喵吓到了的阿姆斯东，乖乖地抖了抖散发出焦味儿的皮毛，接受了西泽的提议。

　　……哪怕那是一头本该杀死的雄性幼崽，动物对于雷与火的本能敬畏，进化种比原始种更灵活、却因想得更多也就顾忌更多的脑子，让阿姆斯东明明看出西泽那一爪子之后的虚弱，也不敢轻举妄动。

　　西泽：
　　“你没看错，动用这样的力量对我来说消耗确实很大。但再来一道劈死你，总是不难的。”

　　这话阿姆斯东不十分信，然而他敢在只有五分把握的时候，为了领地与雌性去挑战另一头雄性，在食物匮乏的时候，甚至会在只有三分把握的情况下就铤而走险……
　　可在天雷面前，阿姆斯东没有尝试的勇气。

　　他曾经见过一头比水犀牛还要强大的成年雄性长鼻兽，给那样一道雷电就劈熟透了。

　　阿姆斯东不想熟透。

　　于是他只能耐心听西泽的条件。

　　“我们不会和你争抢这片领地，泰伦已经不想再生育幼崽了，我的兄弟们和这片领地中的雌性血缘也太近，这不是个适合我们的地方。”

　　对于雄性来说，领地=食物+雌性=生存+繁衍，这是最要紧的东西，西泽先给对方吃了一颗定心丸。

　　阿姆斯东果然更有耐心了。

　　西泽又道：
　　“但我们需要一个相对安定的地方长大，这片领地也足够大，雌性也很多——
　　只要你耐心等一等，明年就有两头年青健壮的雌性成年，后年顺利的话会再有四头……
　　这一切，你只需要暂时忍耐一下，将这片领地中的一块暂时出借：
　　我们最多只住到成年，一旦成年，雄性都会立刻离开。”

　　阿姆斯东有些别扭，自己的领地之中有其他雄性帕德斯（≈花豹）的气味，哪怕只是一群幼崽，但不是自己血脉的幼崽……
　　这可完全不符合帕德斯（≈花豹）的习性。

　　……而且要是没有吃掉幼崽，雌性们可不会那么容易再次发情。

　　然而西泽又挥了挥爪子。

　　这一回雷电没有劈下，阿姆斯东却觉得身上的焦味儿更浓了。

　　没事儿找雷劈更不是帕德斯（≈花豹）的习性。

　　也许雌性们晚一点发情也没什么不好的，再过几个月就是旱季了，那可不是什么适合养育幼崽的季节。

　　阿姆斯东接受了西泽的建议，借出去的领地，是靠近布利姬特领的那一块，也就是说，伊芙并不用搬家。

　　这算是个好消息了，然而坏消息是，泰伦搬迁到了伊芙的家门口！
　　没有侵占夏洛特或者塞西莉亚的地盘，也没有侵占伊芙的，他在与布利姬特领的边界上住了下来，美其名曰为他可爱的西泽和亲爱的其他幼崽们看守门户。

　　然而雌性们和大多数幼崽，包括普利莫与伊蒂斯，都是：
　　“艾玛那头饿狠了连自家幼崽也吃的雄性住下来了，他是把我们（的幼崽）当成储备粮了吗？”

　　夏洛特还找了伊芙商量，要联手将泰伦赶到别处去。

　　伊芙颇为意动，奈何西泽不肯。

　　西泽的那道雷，看到的帕德斯（≈花豹）不多，然而阿姆斯东对西泽的忌惮，大家可都看到了。

　　泰伦领地里的雌性，也许大多数都是一辈子才第一次亲身遇上这么一回雄性更换，然而本能告诉她们，要不是西泽，不管她们如何努力地想要将幼崽藏起来，最终都免不了丧子之痛。

　　看在西泽的份上，大家捏着鼻子认了。

　　连阿姆斯东都容忍了泰伦的存在，虽然西泽和他借这一片领地的时候，根本没有明确提起过泰伦，但这种被咬断脊椎还能继续站起来的恢复力——

　　阿姆斯东非常肯定自己那一口的撕裂效果，事实上他在扔下瘫痪的泰伦之后，还曾远远回首看过一眼他在地上徒劳挣扎的狼狈模样，他非常肯定泰伦曾经的重伤程度，那是别说进化种帕德斯（≈花豹），就是大猫里头恢复力最好的雄性尼尔斯（≈狮子）进化种，也没听说可以好起来的。

　　还有那样虽然自身是原始种，但随便生一期幼崽，就又有进化种、又有掌心能冒闪电的小怪喵的能耐……

　　阿姆斯东默认了泰伦的存在，虽然他们从来不碰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