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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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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曲弯弯的山路上,一个青衣男子如一颗挺拔的云松一般,让人一眼就能从那层层叠叠的林海里被他所吸引。
正在山脚下的帮母亲浣洗衣裳的瞿玉玲便是一眼就看见了他。瞿玉玲心中高兴的没边儿了,将还没有洗净的衣服一把丢在溪石上,两步并一步的往严颂卿跑来。
“严大哥,你今天怎么这么早就来了。难道颂秋妹妹又吵你,不让你好好温书了吗?下次我说说她,严大哥你本来是为了照顾她才放弃去学堂,留在家里温书的,怎的这么不懂事呢。”
瞿玉玲对严颂卿极尽自己的温柔,微微翘.起的眉眼,落在他身上的目光温柔却有充满了独占欲。那字里行间里对严颂秋的埋怨,和那自以为她是严家女主人的口气让一向温和宽厚的严颂卿也不由得皱紧了眉头。
“舍妹有什么让瞿小姐不满意的,那都是我这个哥哥没教好。不过今日我来为了正事儿,希望瞿小姐不要随意诬陷舍妹。”这话已经算是很不客气了。
严颂卿紧抿着薄唇,两眼之间的山根比平时更明显了些。瞿玉玲知道他生气了,有些不甘心的靠了上去,一双大眼睛欲泣欲泪,“严大哥,我只是太关心你了。一时失言,请你不要生气。我,我,我这一份儿心,希望你能……”
话到这儿就截断了,趁严颂卿还没出言拒绝,瞿玉玲眼中的泪就滑了下来,然后一个袅袅落落的转身,便只留了一个伤心欲绝的身影给严颂卿了。
瞿玉玲装作伤心的样子,哭着跑走了。但是在她衣角下,原本应该泪水涟涟的锥子脸上尽是笑容。娘说了,柔弱可怜的女子最招男人的爱惜,这次严大哥不会怪罪她,反而会怜惜她吧。呵呵,看我以后将严大哥收服了,你严颂秋还能仗着谁耀武扬威。瞿玉玲心有不忿的想到。
而待她的身影消失在了溪边后,严颂卿的嘴边却掀起了一个冷笑,我的妹妹自然是好的,就算是不好,你一个无足轻重的人也没资格指责她什么。
严颂卿在原地停留了一会儿,不想与那个虚伪的瞿玉玲再碰面。
殊不知这一幕落到了藏在一块大石后面的瞿玉玲眼中,竟被硬生生的扭曲为,看来严大哥正在想着等会怎么向我赔礼呢,看来我得回去好好打扮打扮。
瞿玉玲扶着自己头上那一朵快要散掉的绢花,兴冲冲的跑回了自己家。
瞿家和严家一样不是原始住户,但不同于严家的殷实,瞿家是逃荒而来的,后来在当地里正的安排下,在鼓西村落了户。
严家自己选在了一个半山腰上,是图的寂静。而瞿家落在这攀山底下可不是自愿的。
严颂卿没多大一会儿就到了瞿家,现在还没到做晚饭的时候。瞿姨刚刚还在自家地里忙着呢,听到自家闺女说严颂卿来了,马上就从地里赶回去了。
开玩笑,严颂卿现在可是她家的大财主,每天五十文的饭钱,就算是在县里那些摊子上一碗云吞面再加上一颗油光水滑的卤蛋也不过七文钱的价,真真是人傻钱多呀。
“严相公,今天这么早就来啦,你等会儿,我马上就把你们的晚饭给做出来。”瞿姨脸上挂着谄媚的笑容,迎上了正走过来的严颂卿。
严颂卿没有将刚刚不好的情绪表露出来,含蓄的一笑,“瞿姨,我今天这么早来不是为了提饭的。”
瞿姨笑得更开了,谁都知道严颂卿找人帮忙从来不会让人白帮的,酬谢的钱财一向丰厚。
“什么事儿说吧,瞿姨能帮上你的一定会帮你的。”她脸上的刻痕越来越深。
“我想想瞿姨买一些新鲜的菜,颂秋已经学会做菜了,以后就不麻烦您了。”严颂卿指着院门里那一堆放得乱七八糟的蔬菜,还是一副笑眯眯的样子。
瞿姨只觉得眼前一黑,差点倒了下来。严颂卿眼疾手快的扶住了她,关怀的问道,“瞿姨你怎么了?”
瞿姨看着严颂卿秀色可餐的脸,现在只想扯着他的衣襟,大喊一句,“你这个杀千刀的!”
但是她不能,不能吓着这个财神爷了。
她干笑了几声试图缓解尴尬的气氛,不甘心的问,“不知道是哪位大师教会颂秋做饭的?”
严颂卿将她扶正,回答道,“没人教她,她自己照着书本学的。”
瞿姨的脸都黑了一半,这不明摆着当初是她没有认真教严颂秋。虽然这也是个事实,就做个一日三餐就能得五十文,这好事谁也舍不得放走呀。
所以她去教严颂秋做饭时,特意耍了一些小心机,故意让严颂秋把厨房都给烧着了。
没想到严颂秋最后还是学会了做饭,看来这个馅饼就要这样飞了。瞿姨心里跟猫儿在抓似的难受,可是她只能笑着回道,“真的吗?看来是我教的不怎么样呀。菜的事儿,我等会就给你们送去。门口那些菜是昨天的了,不新鲜,我等会去地里摘点新鲜的。”她不敢得罪眼前的一个少年,只能强笑着。
“谢谢瞿姨了,这是今天的五十文钱,以后就不用为我们兄妹准备饭菜了,这几年辛苦了。”严颂卿躬着腰真心真意的道谢。
瞿姨顿了顿,还是接过了那一串铜钱。
严颂卿担心家里的妹妹,所以把这事儿交代好了,就匆匆告辞离开了。
瞿姨无力的倚在椅子上,平静的外表下,内心早已经将严颂秋煎、炸、蒸、煮轮番儿的来了一遍了。
…………
等严颂卿再次回到家里时,李峰已经带着小豆子回去了。
严颂秋正垂着手坐在书桌前漫不经心的翻着书页,听见严颂卿进门的声音她连个头都没有抬起来。
“妹妹,我已经给瞿姨说好了,等会他们会把东西送来吧,今晚就你做饭吧。”严颂卿今天下午尝过了妹妹做的饭之后就一直念念不忘,所以现在一说起让妹妹做饭他就兴奋得不得了,本来冷清的声音都带着一丝雀跃。
“嗯。”严颂秋头也不抬,只是用鼻音应了一声。
严颂卿感觉到妹妹并不高兴,也跟着坐了下来问道,“怎么了,有什么不开心事儿吗?”
严颂秋抬起淡漠的眼眸,开口说,“你真的想听吗?”
“当然。”
“那好,我现在问你,我是你妹妹吗,我是你的家人吗,我们是平等的吗?”
这一连串的问句并让没有严颂卿失去冷静,他想都没想,回答直接脱口而出,“你是我的妹妹,最亲的妹妹。是我的家人,唯一的家人。我们不是平等的……”
“对我来说,你永远高于我。”严颂卿神色坚毅,一点儿开玩笑的成分都没有掺杂。
原本咄咄逼人的严颂秋一下子默了,心里有些不忍将真正的严颂秋早就死去的事实瞒着他。但是一想到那个“唯一的家人”,她心里又不舍得。
她在现代没有亲人,独身了十多年。意外让她落到这个落后的古代,没想到眼前这个十四岁的少年却让她感觉到了久违的来自于亲人的温暖。
她有点想哭。
紧闭着眼,把即将流出眼眶的泪水给憋了回去。
小少年,阿姨就认了,这亏就让我吃一辈子了。不管你会不会怪我,我就认了你这个哥了。
“哥。”严颂秋一下子抱住了他,埋在他怀里不肯出来。
严颂卿浑身僵硬,有些慌乱的问道,“妹妹,你最近真的有些不对劲儿。要不然我去请王大夫再替你看看。”要知道从严颂秋刚刚满七岁就没有再向他撒过娇了,更别说抱抱了。
严颂秋不肯松手,死死的拧住他的衣角。
“哎,我的小祖宗,到底怎么了?”
等严颂秋抱够了,这才抬起头问道,“我们家到底有多少钱?”严颂秋板着脸,很严肃,“我也是家里的一份子,我想了解家里到底是什么情况。”今天从李峰那儿了解到了五十文到底是什么概念,严颂秋都快被哥哥迎面而来的土豪之气给吓倒了。
严颂卿一言不发,直接从书房里的一个隐蔽出小心翼翼的端出一个沉香木盒子。
严颂卿将它放在桌上,然后从怀里取出一把锁将木盒子打开。
“就这么一些?”严颂秋目瞪口呆的看着盒子里面孤零零的一张银票和几锭银角子,旁边还有一堆东西,应该是房契地契一类的东西。
“不少了。”严颂卿有些尴尬,但还是挺着胸膛说道,“底下的银票是一百两,再加上这些零散的银子,一共有一百一十八两呢。”
“可是,我听说哥哥的束修一年是五两,明年还要去参加乡试,我向人打听了一下,听说这个最少要花三十两银子。考了乡试还有府试,然后再是院诗。这些钱根本不够我们生活呀。”严颂秋有些急了。
严颂卿连忙补充道,“我们家还有些地可以收地租呢,以后的生活不用愁。”
说起这事儿,严颂秋更是气了,直接拆穿了他,“我们根本收不到地租,你别骗我了。”
“既然我们家的家底没有那么殷实,那有何必花五十文的高价去让别人帮我们做饭呀。你是不是傻呀?”严颂秋气得口不择言,连哥哥都吐槽起来了。
“我不傻。”严颂卿小声的反驳道。他的确不是傻,不会理财这是大多数男人的通病。
“妹妹,我有能力赚回来的,你不要担心,我有个同学就是去街上摆摊子帮人写信,半个月赚了三两银子呢。”
严颂秋直接将木盒子抱进了自己的怀里,一副我最聪明的样子,“你真傻呀,既然咱们有资本能够钱生钱,那又何必累死累活的去做苦工呢。那是对我们父母的劳动的不尊重,你懂吗?”
严颂卿一副似懂非懂的样子,一点没有反驳妹妹的意思。
“以后,一切关于家里的家务事都由我说了话,以后你只管读书就是了。”严颂秋恶狠狠地说,企图用威势压制住严颂卿。
严颂卿摇摇头,思路还很清晰,“不行,有些事儿不是你能解决的。你不要逞强,哥哥会解决的。”
“哥,我能解决的事儿就让我来解决,到了不能解决的时候你再来帮我就是了。”严颂秋生怕他将盒子让回去,看他神色好不松动,严颂秋又开始祭大招,“我不想你不在的时候,我叫自保的能力都没有,只能站在原地傻傻的等死。”
严颂卿清瘦的身躯一怔,脑海里浮现出严颂秋躺在废墟里,满身是血的样子。
“就这么说定了。”严颂秋得意的一笑,抱着盒子就往外边跑。
严颂卿立马拦住了她,严颂秋恼怒的瞪着他,红.润的嘴唇撅着,都可以挂一只酱油瓶了。
“来,把钥匙拿上。”严颂卿微微一笑,将盒子的钥匙放进了她的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