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繁花（上）》四月芳菲99

66、欲说还休

　　“呜呜呜——”
　　看着抽泣的女儿，阿绫觉得头疼，“小空，你已经哭了半个时辰了，别再哭了，好吗？”
　　“呜呜——娘你要把小空抛下，你不要小空了——呜呜呜——”小姑娘觉得自己被伤害了，十分悲伤，对着母亲和哥哥，用泪水诉说着自己的委屈。
　　“小空，娘不是不要你，上次娘也是让你哥哥留守，带着你走了啊。难道说娘不要哥哥了吗？”阿绫耐着性子解释。
　　“呜呜呜——我不管——”
　　深吸一口气，阿绫眉头一皱，“小空，你要是再这样，娘就不回来了！”
　　小姑娘被吓到了，吸吸鼻子，红红的眼睛看向母亲，显得很可怜。
　　阿绫叹口气，伸手把女儿搂在怀里，亲了亲，“宝宝乖，娘只是要出去一趟，不是不要你，很快会回来的。”
　　“真的吗？”小空抱紧母亲，“娘不是不要我？”
　　“当然不是，小空这么可爱，娘怎么舍得不要你”阿绫顶着女儿的额头，“所以你要乖乖的，等娘回来，知道吗？”
　　小姑娘可怜巴巴地低下头，“嗯。”
　　“你要乖乖的话，我会给你带礼物的。”小海安慰着妹妹。
　　“哼，那得是大礼才行！”小空撇撇嘴。
　　阿菊在旁边笑看着，说道：“小姐，饭已备齐了，传上来吧。”
　　阿绫点点头，就在母子三人准备吃饭的时候，平赖盛不请自到，阿绫见状，便要人多准备了一副碗筷。
　　“您重回中枢，我还没有说声恭喜。”她笑着说。
　　“你没有说的事不止这一件。”赖盛冷冷地说，听也知道他的心情肯定不好。
　　“叔公叔公！”小空跑到赖盛怀里撒娇，像只被抛弃的小狗，“母亲要把我抛下自己出去玩。”
　　“听说了。”赖盛摸摸她的头，“在你母亲回来之前，有什么事就跟我说。”
　　吃完饭，阿绫知道这位仁兄肯定有话要说，便支使孩子们去玩，房间里只留下他们两人。
　　“你跟重盛是怎么回事？”他背对着她问道。
　　“意外。”阿绫淡淡地说。
　　“意外？”赖盛转过身，手指划过她光滑的下巴，“我只不过这段时间没有来看你，就多了一个家伙跟我抢人？”
　　“我说过了，意外而已。”阿绫拍开他的手，“而且说得难听一点，一个有家室的男人，貌似没什么立场指责妻子以外的女人。”
　　“你这是在抱怨我吗？”他挑挑眉，竟然笑了，“我这段时间很忙，而且你也应该知道，我能官复原职，还是八条院夫人出力，我不能太放肆。但是这几天我会一直在平家，陪我，可好？”
　　“不好。”阿绫干脆拒绝，“我答应小空了，这几天都要陪她，晚上也要一起。”
　　“无所谓，不是还有白天？”
　　“白日宣淫？”阿绫挑挑眉，“胆子真大。”
　　赖盛弯弯唇角，凑到她耳边，轻声说道：“我的胆子一向很大，你现在才知道吗？”

　　夜晚，就当阿绫刚要闭门休息的时候，平重盛不顾礼数突然来访，让她吓了一跳。
　　“我有话要说。”他面无表情地说道。
　　阿绫本要拒绝，但见他一副如果不说清楚就不走的样子，只能请他进屋。
　　“今天白天，我曾来过这里，见到你和赖盛叔父……”他看着摇晃的烛火，神情不定，“你是故意的吗？你应该知道，我就在门口，对不对？”
　　阿绫偏过头，不说话。他说得没错，今天她明明知道他就在门口，还容许他的叔父与她欢好，就是给他看的。
　　“为什么？你明明知道我对你……”他沙哑着声音问道：“为什么，我就不可以吗？”
　　“兄长大人，我们，不行。我是你弟弟的妻子，你是我丈夫的哥哥，我们之间，永远都隔着一个他。而且，”她咬咬嘴唇，“同样是女人，我实在不想伤害经子夫人。”

　　“两个月的前一天，大人没有回家，那是他唯一一次夜不归宿。那天，他跟你在一起，对吧？”
　　某天，经子夫人来访，屏退所有人，突然问了这句话。
　　阿绫看着眼前这个面容苍白的女人，心中涌出浓浓的内疚感，却是什么也说不出来，只能低头不语。
　　“果然呢。”经子勉强笑笑，“大人第二天早上回来，身上带着淡淡的香气，我当时虽然觉得熟悉，但也没有想到你，还以为是其他贵族女子得到大人的垂青。大人有侧室，有侍妾，却从未见他沉湎于女色，对于我们，他都是一碗水端平，从未过分宠爱谁，更不用说为了谁打破自己的规矩。当时我很难过，但也很好奇，到底是怎样的女子能让他爱怜？原来是你。”
　　“对不起。”阿绫低着头，不敢看她，“我知道我说什么都无法弥补你心中的伤害，除了抱歉，我什么都做不了。”
　　“不必这样啊，”经子笑笑，那笑容却让人想哭，“其实大人一直对你很上心，只是我一直都没有往别的方面去想。如果不是昨天小空衣服上的香味，我恐怕一直都会被蒙在鼓里。”
　　那个时候，她只觉得全身仿佛掉入冰河一般，从里到外都凉透了，胸口堵着一块巨石，无法呼吸，想哭，却又怕人发现，只能一遍遍告诉自己也许是巧合，但却于事无补。
　　“当我那次跟大人说：如果您有喜欢的女子，就将她接回家来吧。大人笑了，笑得好温柔，却又很悲伤，他说：她不会同意的。”她声音低得仿佛说给自己，“怪不得，原来是你啊。可是，为什么是你呢？”
　　“对不起，我愿意接受你的任何惩罚，请你不要折磨自己了。”阿绫咬咬嘴唇。
　　“我没有生气，绫子夫人。”经子摇摇头，泪珠一颗颗滑落，“我是害怕。”
　　任何一个女人她都可以坦然处之，但是对面这个人，她只觉得害怕。她还记得，年轻时这个女子与基盛大人在一起时的娇媚，那样的活泼动人，那样的自由自在，这样的女子丈夫怎么可能不动心？可自己，却成不了这样的女子。她害怕，大人，很快就不会是自己的了……
　　“我求求你！”她握着阿绫的手，泪眼婆娑，“我知道这样很自私，但是，能不能请你，不要抢走他？我只剩下他了，求求你！”
　　阿绫看着满眼布满哀求之色的长嫂，强行压住心中那一丝若有若无的痛，说道：“我答应你，我不会再与他见面了。”

　　“我们在一起，不会有好结果的，而且又会伤害经子夫人，她对我对我女儿都很不错，我不能这么小人，你——唔！”话还未说完，双唇已被掠夺，阿绫拼命挣扎，对方却越抱越紧。终于，他放开她，在她耳边说道：
　　“你心里有我。”他说。
　　“我没有。”阿绫握握拳。
　　“你一直都是果断干脆的姑娘，如果你对我无意，根本不会想这么多。”重盛一把将她摁在地上，看着她的眼睛，“你告诉我不要逼迫自己，而你呢？你又是怎么做的？”
　　“不！兄长！不行！”阿绫试图逃走，却被他禁锢在怀中。
　　“阿绫，让我保护你吧。”他亲吻着女子，抚摸着她的秀发，“其他的事情，无论是什么，交给我。”

　　三天后，阿绫还是离开了，趁着平重盛上朝的时候，带着儿子，侍女豆叶和一些行李，在女儿莹莹的泪光里，时子夫人担忧的目光中，踏上了旅途。
　　一路上，小海欲言又止。
　　“怎么了？”摸摸儿子的头。
　　“娘，我们就这么走了，都不跟伯父打声招呼，好吗？”男孩挽着母亲的手臂，“其实娘您也不想走吧。”
　　“你这小家伙在说什么呢？”阿绫戳戳儿子的额头。
　　“大前天晚上，我看到了。”小海清澈的大眼睛看着母亲，“伯父来了，您跟他在一起。”
　　阿绫面上一红，“是吗？”
　　“娘你喜欢伯父吗？”
　　“这个……”阿绫一时语塞，“娘不知道。”
　　“那，伯父跟叔公，您更喜欢哪一个？”小海歪着头问。
　　阿绫愣了一下，仔细想了想，“他们，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
　　阿绫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看着儿子一脸茫然，最后只能硬生生板起脸，“小孩子家家，问这么多干什么？等你长大了自己就明白了！”
　　小海眨眨眼睛，虽然母亲凶他，但是他也没有不高兴，只是偎依在母亲身旁，蹭了两下，“娘，不要生气，就算他们都不在，你还有我。”
　　看着懂事的儿子，阿绫觉得很暖心，抱着儿子，亲了又亲。
　　“娘，我们要去哪里？”
　　“回陆奥，顺道去看娘的一个朋友。”
　　“什么样的朋友？跟叔公他们一样的朋友吗？”
　　“不是！”阿绫红着脸，掐掐儿子的耳朵，“嗯……小空叫他叔叔，你也跟着这么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