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繁花（上）》四月芳菲99

17、一不小心成了保姆

　　因为一碟小点心，阿绫和源家御曹司的关系柔和了很多，最明显的就是，源家嫡长子每天都会去阿绫房间坐一会，看他的邻居教导自己妹妹，时间越来越长，相处也越来越随意。
　　“你这个写错了哦。”阿绫指指他正在写的东西，“错了一个字。”
　　小小少年看了几遍，“我没写错，你记错了。”
　　抱起玩布偶的凉子，“《论语·雍也第六》：子曰，质胜文则野，文胜质则圣，文质彬彬，然后君子。是圣，不是贤。不信你就打开我书架上第二层左数第六卷书翻开看看。”
　　鬼武者怀疑地看了她一眼，真的就去书架找书，翻开后见果真如此，回头惊讶地看着她，“你全都背下来了？”
　　“闲来无事，背着玩罢了。”阿绫拉拉凉子的小手，淡淡一笑，“在男人眼里，这反而是多余的事吧。”
　　“也不是，至少，聊天时候不那么无聊。”鬼武者挠挠头，然后凑到她身边，“你很喜欢看书吗？”
　　“是啊，很喜欢，亏了母亲的福，看了不少东西，甚至，可以教你。”她点点他的额头，灿然一笑。
　　揉揉额头，少年嘟嚷着，“才不信，你是在说大话。”
　　“哦，刚才是谁指出了你的错误？”
　　“那只是凑巧！凑巧！”少年羞恼地跳了起来，跺着脚大声喊。也就是在这里，他可以像个孩子一样发发小脾气。
　　“是是是，凑巧凑巧，我们的御曹司那么聪明，不用别人教。对不对啊，凉子小姐，你哥哥很聪明吧。”阿绫笑着拉拉小姑娘的小手。
　　小姑娘回头看看哥哥，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恩！”
　　鬼武者气鼓鼓地回到小桌子旁，她在嘲笑自己，一定是这样！
　　“你的手腕太僵硬了，用的力气有些过，这样写出的字不够自然。”阿绫走到他身后，轻轻握住他的手腕，“感觉我是怎样用力的，放松。”
　　象征性地挣扎两下，少年决定委屈自己留在女子怀里，淡淡的香气让他禁不住用力嗅了几下，向后靠靠，找了一个舒服的位置，蹭了几下。伸手触及女子垂下的青丝，手感顺滑的不可思议。抬头看着女子的芳容，睫毛长长的，垂下眼睑，使得眼睛有一种朦胧的美感，好漂亮。
　　“御曹司，看字，别看我。”阿绫拍拍他的小脸。
　　“哼！我才没有看你！”他红着脸别过头，心里却在想：她的手好软。
　　扶着他的手写了一篇字，“好了，就这么练。”
　　“哦。”闷闷地答应了一声，身后突然变空了，心里也变得空空的，不知怎么回事。
　　“姐姐！”一个小胖子拿着玩具，摇摇晃晃扑到女子怀里，笑得灿烂。
　　阿绫戳戳他的小胖脸，神情柔和的让人嫉妒。
　　“你这么宠他，小心将他宠坏了。”鬼武者酸酸地说。
　　抱抱胖弟弟，“他现在这个年纪，就是该宠的。要是等他到你这么大，他再想撒娇还得我问问我愿不愿意呢。”她点点弟弟的小鼻子。
　　小胖子没太明白这两个人在说什么，只是一门心思跟姐姐耍赖，顺便跟那边那个脸色不太好的家伙示示威，给他展现一个幸福的笑容，嘿嘿，脸色更难看了。
　　差点掰断手中的毛笔，鬼武者只觉得心里波涛汹涌，那臭小子一定是故意的！不过他也不能跟他去争宠，那样多没面子……等一下，我凭什么去争那女人的宠啊？！
　　“呵呵呵！”凉子看得开心，在一边拍巴掌。
　　狠狠瞪了妹妹一眼，突然眼睛一转，嘿嘿，臭小子，你别得意，很快就有人替我——呸！什么替我——跟你争宠了！
　　第二天，鬼武者也带来了大杀器，他的亲弟弟，源家五郎。小家伙今年才五岁，正是淘气的时候，虽然刚开始有点拘谨，不过很快就“阿绫姐姐”长“阿绫姐姐”短了。
　　吉次郎不高兴了，如果新人是个漂亮姑娘就罢了，分享姐姐的怀抱也就忍了，偏偏跟他一样是雄性，那就绝对忍不了了！把玩具一甩，小胖子拽着姐姐的袖子开始撒金豆。阿绫哭笑不得，只能抱着哄他。
　　鬼武者也不高兴了，他带着弟弟来是来煞那个胖小子的威风的，他弟弟也很配合，可错就错在太配合了，配合得都快黏在人家姑娘身上了。看着自家弟弟坐在人家怀里美滋滋吃着点心，他恨不得一脚把这个不懂事的小家伙踹出去。
　　小家伙五郎正在享受美女的私人服务——擦拭嘴边的点心渣，突然觉得背后一冷，回头一看，拉拉阿绫的袖子，小手向后一指，“阿绫姐姐你看，我哥哥脸色好难看。”
　　阿绫抬头一看，“真的呢——御曹司，哪里不舒服吗？”
　　“没有。”哼！
　　“阿绫姐姐，阿绫姐姐。”五郎搂着阿绫的脖子说悄悄话，声音却正好传到他哥哥耳朵里，“哥哥是嫉妒我可以被你这么抱着，他却没人抱。”
　　“胡……胡说！”鬼武者一跺脚，“我又不是小孩子，才不稀罕别人抱！”
　　五郎才不怕他，“你就是嫉妒，阿绫姐姐不抱你。”
　　“我才没有……哼！”鬼武者袖子一甩，把门一推，一口气跑到母亲那里。由良夫人正在修剪花卉，看到一向稳重的长子跑了过来，不觉惊讶，“鬼武者，怎么了？”
　　小小少年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看着母亲欲言又止纠结了好久，想要撒娇，话在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最后只能咬咬嘴唇，“没事的母亲，我先告退。”
　　哼！我才不稀罕被人抱呢！

　　藤九郎小心地瞄了一眼自家主子，马上又低下头。御曹司又不高兴了，每次绫子小姐出去他都不高兴。
　　不过，人家绫子小姐也没做错什么，毕竟来的时候就说好了，每隔几天要跟未婚夫见一次面的，你也不能拦着人家不是？他又偷偷看了一眼，恩，脸色很青，不过这也比他主子看到绫子小姐读情郎的信的时候的脸色要好。
　　要让他说，就如同五郎公子说的，就是嫉妒嘛。
　　鬼武者闷闷地在一旁看书，半天却还没翻一页，眼睛虽盯着书本，心里面确实烦躁的很。怎么还不回来？跟那个未婚夫有什么好说的，而且前几天不是刚见过面吗？真是！
　　“撕拉——”
　　鬼武者愣愣看着手中的书，完了，幸好她不在，否则肯定会说自己胡乱破坏东西了。
　　“绫子小姐回来了！”藤九郎大喊一声。
　　鬼武者眼睛一亮，把手中的书一扔就想跑出去接她，但突然想到她是出去会情郎，好心情立刻没了一半，坐在一旁生闷气。
　　我不高兴！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不高兴！
　　阿绫一回来就看到墙角那个别扭的小鬼，毫不意外地翻个白眼。又来了，每次回来都得看这小子挂着一张小脸，也不知道是哪里惹到他。算了，反正不理他一会儿也就好了。
　　鬼武者坐到一边生闷气，发现半天也没人理自己，疑惑地抬起头，却看见那个女人正在悠闲地看书，火气一下子冒起来了，蹬蹬蹬走到女人面前，大声说：“你这几天出去得太频繁了，这样子怎么教好我妹妹呢！”
　　“太频繁？”阿绫眨眨眼睛，“御曹司，请问我上一次出去是几天前？”
　　“额，反正就是太频繁。”他一屁股坐在她身边，“你是我妹妹的老师，也算是半个源家人，不可以太随意。”他一本正经地说。
　　“切，”阿绫嘴一撇，“那如果这么说，我就应该天天往平家跑，因为我现在绝对是半个平家人，不是算，而是就是。”她强调。
　　“哼！”鬼武者小脸气得通红，“我就不信，你成了我父亲的侧室以后还会这么散漫！”
　　“侧室？”阿绫看着他，见他一副自悔失言的样子，不由笑了，“你不用隐瞒，反正你父亲的心思我也明白，这段时间要不是我一直跟你在一起，说不定他早就出手了。”
　　“好啊，你利用我！”小脸气鼓鼓的。
　　“哪有，互利互惠罢了。”阿绫掐掐他的脸蛋，笑着说。
　　“那，你真的不想做我父亲的侧室吗？”小小少年凑过去，看着她的脸问道。
　　摸摸他的头，“我承认，你的父亲很招女人喜欢，但明明有一个可以堂堂正正做正室夫人的机会摆在眼前，我为什么还要跟别的女人争尺寸之地呢？”
　　“你这么想吗？”他好奇地问。
　　“应该是，女人都这么想。”她笑笑，“你去问问你的母亲，或者如果你心情好也可以问问常盘夫人，即使她享尽宠爱，在看到你父亲亲近其他女人时，她真的能做到毫不在意吗？”
　　“她的事情与我无关。”他面色一冷。
　　“别这样，她也是个可怜的女人。”她轻轻抚摸着他的头，幽幽地说：“应该说，这个世道，女人都可怜，就如同风雨中的花朵，只能任凭风霜摧残。”
　　常盘夫人就是这样一朵柔弱的花朵，温柔娇美，每次见到她都会温婉地笑笑，经常穿着一件粉红色的小挂，据说那是左马头最喜欢她穿的衣裳；每天都静静地留在屋内做着女红，眼中只有丈夫和孩子的身影，似乎只要看着他们便是幸福，却从未有人问过她到底是怎么想的。她是怎么来到了源家？面对其他女人，还有她们孩子的怨恨和嫉妒，她真的可以心境如水吗？
　　没有人去问这些事情，也没有人想去问这些事情，至少在他人眼里，这个拥有绝世之姿的温柔女子，得到了其他女人最梦寐以求的东西。
　　鬼武者闷闷地坐在一边，“她哪里可怜？你知道我母亲因为她流了多少眼泪吗？你知道我父亲对她们母子破格的宠爱，让我们有多么害怕吗？她还想怎么样？她还想让我母亲怎么样？还想让我怎么样？”
　　看着他落寞的神情，阿绫不禁心疼起来，为了让他开心起来，她伸手捏着鬼武者的小脸，笑着说：“这些事情我是不知道，我只知道你这个源家未来家主不喜欢她，想想她们母子未来的日子，哎哟哟，难道不可怜吗？”
　　鬼武者满脸通红，挣扎着说：“我管她们可怜不可怜？你先放开我！”
　　“嘿嘿，好玩！”我揉我搓我捏。
　　“讨厌的女人！你快走开啊！救命啊——！！！”
　　就在两人玩得开心的时候，一个高大的身影隐藏在阴暗的角落里，冷冷地看着他们。
　　阿绫也察觉到了这一点，心冷了一下。果然，该来的还是会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