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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八)也想做个低调的人,却又贪图你的掌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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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也想做个低调的人,却又贪图你的掌声
柏樟周一的时候到北京去出差,正赶上北京下了小雪。来接他的好朋友陈知安笑着说道:“这是今年的初雪呢。”
“初雪?”柏樟拉开副驾驶座的车门,长腿一迈上去了。
“对,今年的第一场雪。”陈知安也上了车,往自己家的方向开去。
“我好多年没见过雪了。上一次遇上雪还是四五年前,在纽约的时候。”
“我是去休伦湖的时候求婚的。那天下了细细的雪,我们在旅馆里,我忽然就看到下雪了。她拎着白兰地到窗子前,说,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然后实在不能再等待,就求婚了。”
柏樟斜睨他一眼说:“你这样子是犯规,当着单身的人这样讲你还有没有人性。”
“乌檀,已经是时候了。可以慢慢的把心打开。不是生活不美好了,只是你忘了抬头看啊,爱你的人又从四面八方走来。不是风景不壮丽了,只是你忘了继续走啊,前面的旅程天空开阔花意更深。”
“知安,你记得我买下世龙大厦那天,我们在楼顶上说的话吗?我记得清清楚楚:我选择了离开,所以只能衣锦还乡。”
“现在还不算衣锦加身吗?”
柏樟沉默着,偏头看向窗外的雪。
我想做个低调的人,但我也想得到你的掌声,我从清迈离开,想带着整个世界回来,捧到你的面前。
“知安,帮我查个人吧。叫谭松溪。泰国籍。”
“谭松溪?不是查过了。父亲是谭明方医生,母亲姓林那个。”陈知安觉得奇怪。
“是,几年前我让你查过。”
“对啊。1999年底全家搬离清迈,无出入境记录,信用卡也全部停用了。基本可以确定是失踪或是遇害。”
“我也是这样想。两周前,我又去清迈还是没有消息。昨天,普柴和家人去墓园祭拜自己的父亲的时候,拍给我了一张这样的照片。”
柏樟从钱包里拿出一张七寸照片。
肃穆的墓碑上仅仅刻着 T & L,既没有立碑人也没有逝世日期。
“据说这块墓地是在09年的时候被买走的,买家的登记信息是谭先生,年纪很大了。”
“这个老爷子应该是谭明方的父亲吧。也就是说,直到09年的时候,他才拿自己儿子一家的骨灰。那么,他立碑的时候,就知道了,这个骨灰只是儿子和儿媳的?”陈知安敏捷的反应过来。“这说明,那家的女儿应该没有死。”
“对,她应该还活着。”柏樟微微闭上眼。
如果她还活着,她现在在哪里?
这白茫茫的世界里,我又怎么找到你?
因为是新的一轮降温,上海的天气也格外冷。茶木一边在冷风里瑟缩着,一边思考该怎么面对柏樟。这个问题她想了整整一个周末也没想明白。
一直有些坐立不安的在笔记本前工作,却没发现柏樟从自己的办公室前经过。
去给简薇送材料的时候,茶木装作不经意的问:“今天没有会了吗?”
简薇发现她不知道柏樟出差了,有些得意原来柏总还是最看重自己,便自豪的通知她:“柏总出差去了。明天才回。”
茶木回到自己的办公间,突然觉得轻松了不少,在椅子上长长地舒了口气。她拿起日历,看着上面干净的页面,心里却把12月7日圈了一个红圈。那天是Pt定下的和惠智电子进行第三次收购会谈的日子。时间不多了,也就剩一个周了。
父母的忌日已经过去了两个月,但却一直没有时间去看看他们。今年的水灯节她格外的想要去看看他们。这样的自己,不知道他们喜不喜欢。因为秉承父亲的善意,自己也成为了医生,是他最爱也全部付出的职业。而今,她却成为了不善良的人。如果父母天上有知,也许会责备自己吧。
夜幕慢慢降临,桢溏疲惫的宣布手术结束。他一边摘下口罩和手套,一边和另一位主刀医生讨论了一下患者的情况。刚一出手术室,患者的家属就围上来,焦急的问:“医生,手术怎么样?”
桢溏微笑着回答:“手术很成功,但还需几日才能恢复意识。不要担心。”
家属们得到了消息,有的放下绷紧了好久的心弦,已经抑制不住,开始哭泣起来了。
桢溏和同事一起往更衣室走去。这时,一个小护士跑过来说:“高医生,有位先生在办公室等你。”
“好,谢谢你,我知道了。”桢溏想不出是谁,快速的换了衣服,回到办公室去。
原来是二哥桢涵。
“二哥?你怎么来了?”桢溏惊奇的问。
“看看你来。走一起吃饭去。”桢涵讲的是粤语。
办公室的有个小护士看到高桢溏走出门后,问道:“高医生是广东人吗?”
刚刚和桢溏一起出来的医生大笑着说:“桢溏真是低调。你们高医生是香港人哦,想下手可要赶快哟~”
桢涵听见那个医生的话,不由得笑起来。“你几时返去?总不能一直在这里做个小医生吧?”
“有什么不好吗?自食其力,温饱不愁,轻松愉快,我觉得蛮好。”桢溏回答。
“已经是成家立业的时候了。”桢涵严肃的说。
“咦?二哥,你是这几天一直在上海吗?”桢溏打岔道。
“没。今天下午公干又来的。”
两人走到医院外面的停车场,孝廉先给桢涵开了车门,有赶快跑到另一边要去给桢溏开车门。可桢溏自己早已经没了那些习惯,自己爽快的拉开就上了后座。
“你最近在做什么?”桢涵看似随意的问。
桢溏警觉的看着他,说:“难道,你都知道了?”
“嗯,昨晚同谦平谈事,他说,你拜托他调查一个叫茶木音羽的人。又说你让他黑了一个邮箱。”
“哎~切。他还真是什么都同你讲。”桢溏讲了几句脏话。
桢涵笑笑说:“你倒是怪起别人来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没什么。只是想看看自己爱的女人到底经历了什么。”桢溏垂了垂眼睑,又坚定的看着桢涵:“二哥,我想让一个公司知道他对手的投标案底价,有什么办法吗?”
“这个当然是有的。你以为那么多的竞标会都是真的吗?不过你为什么问这个?把你卷进跟你自己无关的事情中可不是什么好事。”
“要成为最好的棒球手,你可能不只需要能站在自己的位置上,还需要可以胜任别人的位置。”桢溏邪魅一笑。
第二日。
柏樟从北京回来,他到公司的时候已经不算早,几乎十点半了。路过茶木的办公室,却没看到她人。
简薇站在对面给他汇报昨日的工作和今天的一些安排,柏樟听的心不在焉。她在躲着自己吗?柏樟莫名生出奇怪的想法。
他接过简薇递过来的文件,仔细的浏览了一遍,确认没有问题后,一边签字一边问:“茶木音羽为什么不在?”
“早上到了。之后不舒服,就请了假。”
他把签完的文件又递给简薇,说:“嗯,好,你去吧。”
柏樟坐在椅子上,双手握着咖啡杯,快速的分析了一下:身体不舒服,却来了上班,几乎不可忍受才离开,那么就是去医院了。这附近的医院,第一医院和明德医院都不远,她一定会去明德的。尽管是私立医院,毕竟那边会有熟悉的同事。
为什么要想这个?
柏樟怨怼的自我批评了一下,开始工作。
半小时过去了,柏樟发现自己还在看同一份企划案,他呆呆的抬头看了看墙上的挂钟,以不变的姿势凝视了一分钟之后,他旋好钢笔。利索的披上大衣,向外面走去。
来到明德医院的时候,他感觉自己就是疯了。
问了一下挂号处的工作人员,柏樟直接到二楼的急诊输液室去。一连进了四个,他都没有看到茶木。柏樟有些心急了。只剩最后一个,他大力的推开门,站在门口,发现六个床位有四个都是空的。
听到突然的声响,一个小孩从床上坐起来,放下手里的玩具,歪着头盯着他。他为自己的突兀歉意的向着男孩和她的妈妈弯了弯腰,然后视线就扫到侧卧着蜷缩在病床上的一个人。
栗色的长发蓬松微乱,披在身后,他看不见她的脸,却已经确定这就是茶木音羽。
柏樟绕到对面去,看见茶木脸色苍白,双目紧闭着。额前的刘海当着眼睛,他不受自己控制一般,抬起手,用食指轻轻地给她将碎发别到耳后。
也许是感觉到了阴影,茶木睁开眼,模模糊糊的看到眼前站了一个人,她虚弱的笑了,声音喑哑:“来了啊。”
电光石火般,柏樟的记忆似乎穿越回到14年前。
躺在那里的那个人是自己,缓慢的睁开眼,模糊的视线里,女孩子说:“嘿,你好,我叫,Malee。”
柏樟分不开现实和记忆,强烈的感觉自己面前的女子就是Malee。他一阵激动,抿着唇抬起手想要触碰那想念已久的面庞。
左手已经伸到半空中,正要抚上她的脸,床榻上的女人努力动了动身子,正面对着他,又溢出一句低沉的话语:“桢溏。”
柏樟的手僵在半空。表情也凝固住了。
虽然茶木没有告诉桢溏,但因为明德的同事的通知,急忙赶来的他刚刚拉开门,就看见柏樟站在茶木音羽的身边,抬起的手已经要碰到她的面庞。
桢溏关上门,靠着医院冰冷的墙壁,表情落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