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臣：佳人难为君》贵奴

61、替身皇帝（1）

　　悠悠扬扬的江边，禄翰生小心地挽着申小虎下马，就怕他磕着、碰着。申小虎十分无奈，嘴上虽絮絮叨叨的，却由着禄翰生在一旁搀扶：“我只是没了一条胳膊，又不是没了腿！”。禄翰生也不和他犟嘴，和他一道站在江边听涛涛流水之声。申小虎见禄翰生眉眼温柔，便知他心情甚好，于是有意无意地问道：“早上听你们在帐里议事，说宋那边出事了？”。禄翰生点了点头，眼睛只瞧着申小虎靴上大片的污泥。他蹲下身子就细细为申小虎掸去，无意识地回着话：“嗯，上次之后，陛下再未出现过，外界便有了不实的传言！”。
　　本来申小虎垂首看脚边的男子，眼神十分柔和，可自那一句“陛下”说出口之后，申小虎没有来地就恼了，一脚踹开禄翰生。禄翰生没防备，自然跌得狼狈，他弄不明白申小虎的怒气自何而来：“小虎，你！”。申小虎控制不住满腔的怒火，急急吼道：“你的陛下，不是宋朝的那位，而是大唐的天子！”。禄翰生是个汉子，被心爱的男子一脚踹开本来就憋着怒火，如今闻此言语，他冷笑连连：“你忘了？当初可是你劝我收心，好好效忠宋朝的那位陛下的！”。申小虎急红了眼，声音都嘶哑了些许：“此一时，彼一时。如今大唐臣服于宋，可用的人已不多，唯右则等一二人还能主事。你不是不知道，是我向陛下举荐的你，你要我如何？如何！！！”。看着男人发红的眼眶，再看看那断了的臂膀，禄翰生心疼地将人拥入怀里：“对不起！对不起！可我没有办法，因为只有如此，我才能，和你好好地在一起！小虎，大唐没有我要的未来！”。申小虎麻木地任由禄翰生抱紧自己，他泪流满面：“可是，翰生，大唐是我的未来！即便没有你，我也不愿意，没有它！”。
　　禄翰生呆滞地望着眼前神色空洞的男子，他此刻才明白，这个男人，是大唐的将士！这个男人，和他不同！他的全部，就是这个男人！而这个男人的全部，只能是大唐！不知为何，禄翰生轻笑出来：“没关系！只要你在我身边，我什么都可以不在乎，包括你的心！”。
　　不知何时起，集市的通俗小说上、戏文里都有这样一段故事：狐妖修炼百年，化成人身，不但吸食了某朝皇帝的魂魄，还从旁处弄来一男孩假称为天子血脉，以控制天下，达其私欲。他一头银丝，容貌异于寻常男子，却善于勾魂夺魄。每逢月中之夜，必有大批无辜之人流血而亡。该朝最终成为死城，无人幸免，日夜昏天黑地，鬼魅游荡。如此妖孽，比妲己，犹过之而不及！
　　一本鬼怪小书，竟能在固若金汤的宋朝掀起一场腥风血雨，此事，凤凰倾城怎么都未曾料到。背后深藏的势力一直隐藏地很好，即便他怎么暗地里调查，都摸不透对方的虚实。凤凰倾城气愤地扔了手里的《白狐吸魂传记》，对急匆匆赶来议事的宰相寇直俯首作揖，他惭愧地垂下眼帘，低声道：“大人，下官又拖累您了！”。寇直咳了好些声，叹气不已：“如今，已不再是简单的一人之事，其中含沙射影地牵扯到太子殿下的身世。再不采取行动，恐怕挡不住此番来势汹汹的中伤！”。凤凰倾城点头，继续道：“请大人即刻罢免下官一切职务，如此，方有转机！”。寇直与眼前的青年男子共事多时，也不与他多言，即刻离去。临行前，老人还不忘嘱咐凤凰倾城几句：“连朝中有识之士都忌惮着你，百姓教化不高，你要保重才好！”。
　　宰相前脚刚走，后脚就有百姓举着火把聚在学士府，口里都是：“烧死狐妖！烧死他！”。红衣少年飞身于高处打探学士府情况，咿咿呀呀地比划了一通，若非凡却是明白得通透：“没想到，巫族行动如此之快，竟然连我们的人都未能察觉一丝蛛丝马迹！”。若非凡眼神冰冷，拳头紧握，眸里闪过嗜血的杀意：“要他回来，还得过了我这一关！”。这厢，凤凰倾城指挥有度，很快灭了府里各处燃起的小火。他恨恨地眯起双眸，冷声对自己发誓：“我就算死，也不会轻易放过！”。
　　巫霄岘前一秒还在石室里坐着，下一秒睁眼却发现自己被泡在药桶里。此时烛火映眼，哪里还是初晨。巫霄岘恨恨地拍打起桶里的水花，心里却越发冷静。此时此刻，他除了冷静，没有其他办法逃脱这一切。擦干身子，他急忙出厢房去寻巫娜娜。走到半路，却撞见了大长老。大长老眯着笑言，细声责备道：“你身体还未痊愈，今早又晕了过去，还是回房间养着才好！”。巫霄岘隐下烦躁，同样笑着回道：“多谢长老关心，只不过我这身子也没本钱让我折腾许久，我啊，还不如肆意地活着！对了，您见着娜娜没有？”。大长老眯了眯老眼，答道：“那孩子顽皮，被我打了一顿，你去看看她也好！”。
　　巫霄岘急了，头也不回地去了巫娜娜的屋。还没到跟前，就听见屋里传来骂骂咧咧的叫嚷声。巫霄岘推门而入，就见她趴在榻上边哭边叫唤：“要是我哥还在，我看谁敢欺负我！”。巫霄岘见她这般模样，这才安心：“哟，您老被打了还这般有精神，看来大长老惩罚得不够啊！”。巫娜娜捏着粉拳，扬上来又放下去，似乎欲言又止。在巫霄岘眼里，巫娜娜并不是一般孩子，她有一般孩子没有的聪明和勇敢，和她在一起，巫霄岘总觉得心里是满的。巫霄岘以为她真的生气了，挨着她坐下，温柔地摸了摸她的脑袋瓜子：“你哥不在了，我当你哥哥，你可以完全的信任我、依赖我！”。巫娜娜闻言，眼眶里溢满了泪水，她努力地控制着不让它们流下：“你连自己都顾不好，还说这种没凭没据的话！”。
　　未待他反驳，巫娜娜又道：“你赶紧离开这里，巫族根本不适合你！你去了外面，山高皇帝远，多逍遥自在！”。巫霄岘明白她话里暗含的意思，可他不能放着巫娜娜不管，他又拍拍巫娜娜的头：“哪有会抛弃妹妹的哥哥？既然你在这里，为何我要离开？”。巫娜娜再也无法忍耐，眼里的泪水不停涌出眼眶：“巫霄岘，大长老他们根本没安什么好心，你赶紧离开这里！”。巫霄岘轻轻抱住丫头，笑道：“我知道，放心，我能保护自己！”。巫娜娜想到早上她在石室外偷窥到的情形，脑门上渗出密密的冷汗：“不，你不能，你知不知道，大长老已经能控制你的身体。他即便叫你杀了自己，你也会二话不说就举刀自尽的！”。巫霄岘闻言，诧异不已，想了许久，摇头道：“可是，我这样的人，他能利用什么呢？”。巫娜娜直了直身子，也开始思考这个问题。巫霄岘见她十分认真的模样，笑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担心也无用，还不如慢慢接近真相！”。巫娜娜抬眼，点点头，复而道：“看来，你以前的身份，是关键！”。
　　两人默契十足，皆想到了一个人……
　　赵璟的到来，让凤凰倾城十分意外。他还小，宫中宰相大人应该也下了禁令，可为何殿下还会赶在这种时刻过府探望？凤凰倾城见到太子殿下，心里没有半丝欣慰，反而都是担忧。凤凰倾城急急将殿下扯进后院，神情慌张：“殿下怎么来了？”。赵璟想起那熟悉的声音，眼里再藏不住波澜：“太傅，有个人告诉我，是父皇杀了我娘亲！他还告诉我，我根本不是什么有皇室血统的太子，而是路边捡来的野孩子！我不信别人，我只信你，你告诉我，他说的是不是真的？”。凤凰倾城不由盯上赵璟的双眸，急声问：“那个人是谁？这种话，你也信？”。赵璟听凤凰倾城这般问，眼神闪烁。凤凰倾城早忘了礼数，抓住赵璟的胳膊，步步紧逼：“你父皇是什么样的人，你自己最清楚！你怎么能问出这样的问题？你虽年幼，可终究是大宋的储君！平日里我教你的东西，看来都被你忘得一干二净！”。眼前的赵璟，双眼赤红，早就失去了理智：“他为了江山社稷，杀过赵家的孩子，何况是我和我的娘亲？”。凤凰倾城本来就被鬼怪之说搅得心神不宁，如今见太子这般模样，才记起他还是个孩子。凤凰倾城将小孩抱住，语气十分柔和：“璟儿，他是你的哥哥，是你的血肉至亲，所以他伤害谁都不会伤害你和你的娘亲！你信倾城哥哥的话，这世上，最盼你好的人，就是他！”。赵璟躲在他怀里，终于哭出了声响：“真的？你说的是真的？”。
　　凤凰倾城终于从赵璟的嘴里得到些蛛丝马迹，心下也有了计较。他本想去贤王府找风影，可刚骑上马，凤凰倾城就被一群百姓围住。脏水、臭鸡蛋还有糟糠烂菜不断向他袭来，凤凰倾城直直地立在马背上，不愿低下他高贵的头颅。他的鼻尖都是恶臭，可他的胸口却似有千斤重的石头压着，让他感觉连呼吸都不得畅快。夏天快过去了，凉秋便会来临。可为何，他仍然感觉到周围的空气是那样的炙热？凤凰倾城仰头看天，天很蓝，可他不觉得纯净。凤凰倾城在想，或许这就是自己偿还罪孽的方式吧！李黎啊李黎，你看到了吗？
　　忽而，他坐下的马嘶吼一声便癫狂般地跑向前去，凤凰倾城急忙拉紧缰绳。再回头看，却见那人正站在慌乱的人群中微笑着凝视他。凤凰倾城以为自己在做梦，等瞧见了马屁股上那一道小口子才回过神来。巫霄岘见男人离去，也急忙退出人群，循着血迹去寻凤凰倾城。风影根本不待见凤凰倾城，可事关大宋江山，他冷着脸请人进了王府大院。凤凰倾城将相关事宜，事无巨细依依说与风影。风影望着案上分析谨然的人，他不由正视凤凰倾城。即便凤凰倾城拜别时他都没起身，可风影自己知道，他欣赏眼前这个曾经伤害过李黎的人！
　　风影本以为他已出府，谁知他去而复返，只听凤凰倾城急声问道：“王爷，你真的确定，陛下已死？”。风影想起那日碎成一小块一小块犹如飘零花瓣的尸身，他的身体不由发抖：“凤凰倾城，你最好别再出现在我面前，否则！……”。白玉正巧端着药过来，他急忙稳住风影，不断地捏风影的四肢：“别！别发火！……对，慢慢呼气！……吸气……”。凤凰倾城明白多说无益，魂不守舍地离开了王府。风影望着他的背影，嘴里冷声冷语：“我真想把他们一个个都杀了，为李黎报仇！”。白玉见风影已缓和过来，将一碗汤药猛地灌进他嘴里，让他不得再言语：“我告诉你，这是若兰自己的选择，即便你是他哥哥，也替代不了他杀人！还有，凤凰倾城是个人才，大宋需要他！”。风影被烫得眼泪都流了出来，他只能闭嘴。
　　路上，凤凰倾城遇见巫霄岘，他看男人的眼神，似乎要将人灼伤一般。许久之后，凤凰倾城才垂下眼帘，向巫霄岘作揖道谢：“谢兄台出手相助！”。巫霄岘同样作揖，笑道：“或许，也有可能是在下会错意了！适才看公子，似乎并不想逃跑！”。凤凰倾城真真见不得眼前的人笑靥如花的样子，他急忙将眼神错开，问巫霄岘道：“不知兄台一路寻来，所为何事？”。巫霄岘见凤凰倾城第一眼就觉得似曾相识，自然也没想对他有所隐瞒：“不满公子，我的确有要事想与你相商，不知道公子有没有时间？”。凤凰倾城，笑了笑：“既然如此，还是去我的府邸吧，想来只有那里还有我坐的地方！”。
　　互通了姓名，二人偷偷摸摸地进了学士府。巫霄岘坐在案上，等凤凰倾城伺候茶水，似乎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合礼数的。凤凰倾城听着他说完，眼神一直平静无波。巫霄岘说得口干舌燥，自己拎起茶盅又猛灌了一杯才觉得解渴：“嘿，你倒是说说，我该如何啊！”。凤凰倾城眯起好看的眉眼：“你的意思是，你很有可能是我的那位故人？”，而巫霄岘一直注意着他狭长的眼睫毛，看得有些失神，他愣怔了许久才点头不已。凤凰倾城面上依旧一派祥和，可心里却开始不停地盘算起来。或许，将此人做鱼饵，能够放长线，钓大鱼！他如此想来，又在心里细细推演了一遍，最后喜笑颜开：“怪不得，我有一种一见如故的感觉！既然你说你失忆了，不如我们一起想方法让你找回记忆！”。而这厢，黑衣下属跪在地上请罪：“是属下失职，竟然被一个小丫头骗了！”。若非凡冷峻的脸上再无微笑可寻，他一转身，红衣少年就要了黑衣的性命。
　　巫娜娜一刻也坐不住，只想知道巫霄岘那边的情况到底如何。她蹲在草丛里，不停地糟蹋着周边的花草。就在这时，大长老过来寻巫霄岘。巫娜娜急忙将草人放在腿上，对着远处的长老道：“他已经睡着了，别打扰人家的兴致！”。大长老见巫娜娜依旧这般没规矩，眯着笑言，慢慢地走远了。倒是巫娜娜，被大长老的笑声惊得后背全是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