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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Chapter 1 ...


  •   朋友,我当你一世朋友。

      Chapter 1

      关键字:再给我一天。
      ——我想重新活一次,与所爱的人相聚,把事情做对。并且,原谅我自己。

      Act 1
      鸣人:『佐助!我一定要带你回去!』
      佐助:『多管閒事。』

      *

      回想起来,一切如同命中注定般契合。

      黯淡惨灰的苍穹,沉滞湿闷的冷空气,黑压压的人群围簇一圈,用通红的眼珠注视泥穴下那个再也回不来的火影大人,带著声声凄怨的咽泣。

      小樱负责拨土仪式。她双手发著抖,脸色和死去的鸣人一样苍白,而他生前深刻爱恋著的姣好面容,已经因为难以承受的打击变得哀伤和憔悴。鹿丸最忍不住眼泪,他负责演讲悼词,一边说,一边泪流披脸。旁边的井野咬著唇瓣,走过去,用力握住小樱冰冻的双手。

      也许她从来没有想过鸣人会离逝,她以为跟他一起的时光还这麽长,他会永远在她身边,陪伴她、保护她、爱她。而如今,他躺在棺木里,像睡著一样,只是再也不会醒来。
      再也不会。
      小樱勒住拳头,一咬牙,洒下第一把土。

      木叶的居民鱼贯出席丧礼,哀悼去世的火影,排著队等候瞻仰遗容,为求鞠一个躬,拨一下土,聊表沉痛不舍的心情。雏田忍住心痛,一个一个记下名字,她银白色泛泪光的双眼如冥世的蝴蝶,虚弱地悲伤著。大大小小该出席的都来了,棺木被泥土淹没,各人遂渐散去,馀下几个最伤心的朋友,和站在坟头,拼命让自己不要流眼泪的小樱,一起看向藏在暗处的佐助。

      只有他没有拨土,只有他没有对鸣人道别。
      只有他把双臂放在胸前,无情的黑眸不流露半点伤恸。

      现在回看过去,一切如同命运契合,变了过程,改不到结局。

      雏田很後悔因为自己的懦怯,来不及在鸣人生前为他做过甚麽,终於在他死後打破沉默。她把花圈交到佐助手上,用坚定且响亮的嗓子要求他,请你在鸣人君坟前献花,说几句话。
      这是他想要的。佐助君。

      佐助不动不语,仅仅眼睑一抬,对上雏田勇敢的眼眸。她没有移开,他从她晶莹的瞳仁看见金黄色的少年对他怒目相向,生气勃勃的。有甚麽彷佛在遂步瓦解他冷漠的心防,於是赶在察觉到凄怆前,他接过花圈,走过对他行注目礼的人群,那些或湿润或变红的眼睛,藏著憎怨,鄙视,痛恨,同情,和不谅解。

      始终没有接纳。

      他在小樱身旁擦过。连这个他以为爱了他一生的女孩,也用悲伤和哀怨的绿眼眸审视他的铁石心肠。他并不意外,鸣人在生的时候,大家碍於火影的金面容忍他。现今他死了,他们不必惺惺作态假装欢迎这个不速之客。佐助放下花圈,平谧的视线盯著白色十字架上的蚁字:Rest in peace。

      火焰从心底升起。佐助冷冷一笑,足尖踢了踢新翻的泥土。
      「你多管閒事,漩涡鸣人。」

      *

      那是他的真心话,无论重复多少次,佐助一样不会改变葬礼上简短又残酷的说辞。他没有要求鸣人的帮助,没有请恳鸣人单人匹马闯进“晓”的老巢救他,他更加没有提过,希望鸣人在首领给予致命一击时,代替他抵挡这一劫。

      痴愚的傻子,鸣人是多管閒事的白痴,他的死是自找的。
      佐助发誓不会改变这个想法。

      晨曦初醒,寒风吹过,黄叶簌簌落地。葬礼後渡过漫长的二十七天,木叶仍然笼罩在失去鸣人的愁云惨雾之中,唯一的例外看似就是佐助。他漫不经心掀动著宇智波家族谱,不管看过多少次,宇智波鼬这个名字依然在他的心胸翻起滔天巨浪。敲门声响起,他丢下书本去应门,来者是小樱和鹿丸,後者拿著火影的官帽,说:「佐助,鸣人的遗言指明希望你来继承他,从今开始这顶官帽属於你了。」

      佐助接过把玩一阵,嘴梢弯起很凶狠的微笑,把帽子当飞碟掷了出去,正中一潭肮脏的臭水。

      「佐助!你做甚麽!」鹿丸大怒,揪著他的衣衫大声咆哮。佐助不慌不惶,眼珠溜向飞奔去拾帽子的小樱,正用衣襟不停擦拭脏了的部份,那贤淑的模样,依稀是心疼丈夫遗物被糟躂的寡妇,凄凉、伤心、痛苦。「你要践踏他的心意到甚麽地步!」

      他觉得有趣。

      「怎样?他已经是死人,一早没感觉了。我如何羞辱他,他不会知道。」佐助对鹿丸说,视线却冲击著小樱。「不要用这种眼神望我,他的死是咎由自取,充英雄当然得付出代价,若然他不是多管閒事,现在还风风光光招摇著那顶破帽子,那里用得著沦落到这个地步?只有他才把木叶这鬼地方当宝贝,火影甚麽的,我一点不稀罕。」

      小樱全身一僵,转头逼视佐助幽深的黑眼,说:「佐助…这是你的真心话?你认为鸣人他…是咎由自取,你不为他的死去感到伤痛?那怕一点点……」

      她恳求著他,期望他有瞬间的软化。这懦弱愚蠢的行为招来佐助的嘲笑。小樱你果然没有进步,思维还停留在十二、三岁,哭著叫我不要走的程度。你向我要求甚麽?懊悔?眼泪?追忆?绝望?……这麽流於表面,他在生时你不珍惜他,现在他死了,又为怀念他的好处而痛哭流涕,还有比这个更贻笑大方的趣闻吗?

      於是佐助以残酷冷漠的字眼凌迟小樱的心。「他是活该的。」

      小樱像是承受不住地闭上眼睛,再张开来的时候,她扑过来,不停大力地打他耳光。「你说他活该!」——拍——「他这麽为你,你说他咎由自取!」——拍——「他因为救你丢掉性命,你说他多管閒事!」——拍——「你这混蛋!!」

      佐助不躲不避,出乎意料的安静地捱她热辣辣的巴掌。鹿丸担心小樱的怪力会直接打掉佐助的头,连忙用影子模仿术制止她,小樱大声嘶叫著,温柔的绿眸喷出疯狂的红光。她像一心一意要打死他的夜叉,从前灿放如花笑意屁颠颠跟在他背後的小女孩的灵魂,一下子从身体蹦了出来,头也不回朝鸣人离开的方向拔足而去。

      「他临死也在顾念你!你抚心自问对他做了甚麽!他死了!」

      他死了!他死了!小樱挣扎著嚎叫,就在鹿丸快控制不住那股怪力的时候,她高亢的声音蓦地一度度低沉下去,化作心碎的啜泣。鹿丸放开束缚,她跄跚几步,跪在地上抱著鸣人的火影帽子哭到力竭声嘶,於葬礼上苦苦按捺的,现在终於爆发出来。小樱当场崩溃。

      鹿丸摸出一根烟点上,说:「佐助,卡卡西老师说过,不珍惜同伴的人,是人渣中的人渣。」

      佐助挑眉,等他把话说完,鹿丸却只管抽烟,朦朦糊糊的灰色气霞缕缕飘升,含糊了他和他眼中的他。「那又怎样?」他问,鹿丸没有答,径自大口吸取尼古丁,把燃尽的烟蒂踏熄,然後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挥拳重重揍了佐助一下。

      佐助直飞出去,撞倒橱柜,刀叉落地发出碎裂又冰冷的响声。

      「你当之无愧。」鹿丸轻蔑地瞪他一眼,显然不愿意再和佐助对话,扶起全身虚脱的小樱扬长而去,那顶本来要送给他的官帽也被一并带走。正如佐助所说,他不希罕。

      他希罕的已经从指缝漏失。
      流眼泪可以换得鸣人复生的话,哭瞎双眼他都愿意。

      鸣人死去後,佐助方才醒觉,他能够勇往直前去做自以为该做的事,是因为背後有鸣人支撑他。因为鸣人喜欢傲桀不顺的佐助,所以佐助认为冷淡绝情的自己没有问题。一旦鸣人死去,他像被当头打了一棒,从大梦醒来才发现,其实他并不喜欢自己。

      夜幕来临,晚风吹得窗户漂漂响,远方挂起刺眼的灯笼,一盏接一盏,拥挤挤的,彷佛摘下漆夜苍穹光亮的星火,非常好看。这本来是木叶十大景象之一,然而由佐助看来,竟如同摸著三生路寻罗刹殿的幽魅,那些已死的灵魂提在手上唯一的照明灯。

      在那些数之不尽的游魂里,他依稀看见鼬和鸣人。

      Act 2
      鸣人:『佐助!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我一定帮你的!』
      佐助:『多管閒事。』

      佐助记得那是他回到木叶後不久的事。

      惧於他杀兄的暴戾和残忍,与及宇智波家写轮眼极大的威力。村民们都避开他,暗地谈论他、轻视他、取笑他,当初走得这麽堂皇,最後还不是狼狈地跑回来?这麽没良心的人,真不知道为甚麽火影大人会接纳他,提拔他做暗部的队长。

      没人认为让曾经叛走的佐助担任左右火影性命的暗部队长是好主意。但是鸣人的态度很坚决,当著苦苦规劝他的长老和智囊团翻桌,除了佐助,他谁也不要。

      推荐宁次的日向家自然没给好脸色,後来在政事上对鸣人的行动诸多阻挠。虽然宁次本人倒没甚麽。

      佐助摘掉面具,没好气地瞪当事人一眼,好歹被为难的是他,他竟然有本事开心快活地蹦来蹦去,对一乐的老板正起脸色说不加青菜。

      『你没必要这样做。』

      鸣人捧起麻花碗,湛蓝澄明的大眼睛盈载太阳的温暖。他艰难地吞下满口麪碎,分出右手竖起姆指,嘻嘻嘿嘿傻笑著。佐助汗颜,他听李洛克形容过,甚麽好男人的姿势……好蠢!『当然有必要!佐助!我们是朋友,你的事就是我的事!』

      『你好烦。』决定忽略这笨到极点的动作,佐助在他的麪加少许胡椒粉,扳开竹筷。过了半晌,又低低声的说:『随便你……』

      鸣人一怔,叼著麪条,咧起很得意的笑容。

      *

      如果鸣人在生时,佐助有甚麽牵挂的话,那麽鸣人一死,他种种杂念也被死神的镰刃一刀斩断。

      再也不想复兴宇智波家,再也不想理会他的虚伪使小樱受到多大的伤害,再也不想顾及辞去暗部队长一职,不但像个懦夫,还抹煞了鸣人苦苦帮他安排好的一切。

      佐助渡过一段行尸走肉的日子,谁也不来瞅睬他,他的骄傲也不允许恳求别人的接纳。他孤苦伶仃的独行独断,戴著冷酷的面具保护内心的脆弱。

      重新到手的幸福冷不防又被撕开两截,他觉得自己被打进十八层地狱,情愿当天死掉的人是他。夜深掌一盏灯在宇智波大宅徘徊,所有的摆设还那麽熟悉,熟悉到使他无法冷静地留下来。道场地板发黑的血迹,鼬书房的兄弟合照,前园长得有点歪曲的老树,和树身因为练忍术而被磨损的痕迹。十几年前的恶梦和几个月前的杀戮毁了他的一生。他所爱的人或多或少,都是因为他而踏上黄泉路。

      他过得很糟糕,常常把自己关在屋子,不想见人。

      谁也不想接近他。佐助明白,并没有怪他们。当自己开始讨厌自己,身边的人也会讨厌你,甚至爱你的人也不愿意接近你。可是他知道鸣人有办法接近他。那毛毛躁躁的家伙会粗鲁地撞开大门,挽起他的手臂,不由分说硬把他带到阳光下。然後大剌剌笑著叫佐助佐助,叫到他的心防瓦解,吐露心事为止。世上没有一个词汇用这种方式说出来,没有一把声音如此充满力气带来生机,上天没收鸣人的生命的时候,同时亦将这把声音永久地没收了去。

      他说:『你是我一世的朋友!佐助!』
      有力的声音,有力的双手,有力的脸容,有力的安慰。一世……几多个春夏秋冬,花落枫红?转眼就是一世。

      他不在了。事情就这样简单,如果身边有爱你的人,不论身在那方,你会感觉到背後有不可思议的力量支撑著你,推使你爆发无限潜力完成心愿。但是他们从这个世界消失了後,你会觉得每次上阵打仗,都是孤军作战,没有支援。

      也许熟悉佐助的人会惊讶为甚麽他消沉到这个地步,自暴自弃地放弃人生,放弃未来。他至少还有独步古今的忍术,和一个名为复兴家族的大业等著他。然而事实上,无论人类坚强到甚麽程度,总有一两个失去不起的人,一旦失去了他们,忍术和大业就不值一谈了。
      而且,它们不会来拯救你。
      更何况,懂得他的人只有一个。他已经死去。

      就佐助的情形看来,他正在处於遂渐顿悟的阶段,狐疑人生还有甚麽值得眷恋的事物。但即使投向回忆的深海,父母的慈祥已经被沙烁掩盖,波浪颜色的仍然是鸣人鲜红的血液,慢慢慢慢变黑以後,化开了就是鼬深邃温柔的双眼。
      他没有藏身之所,任何地方都容不下他。

      他想,有人在乎他的死活吗?应该说……这样算是活著吗?
      於是当佐助认为活与不活并无差别的时候,他接受宁次的建议,接下别人不想负责的高风险任务。

      *

      宁次在周末一个寒意凛人的下午到访。

      显然地,因为佐助的恶劣行为激起火影办公室内部人员的愤慨,他们决定无视鸣人的遗愿,由鹿丸暂代火影一职,宁次接任暗部队长。

      近来忍界的气氛很不寻常,自从雾隐村投靠“晓”的麾下,五大国又回复忍界大战前的蠢动不安,除了木叶和砂隐坚决表明与“晓”抗衡到底,其馀的忍者村皆在观望形势。到处充满猜疑和不安,前几天手鞠来木叶出席座谈会的途中,惨被“晓”的成员行刺,总算她是难得一见的好手,不但没伤到要害,还回了不轻的一手。

      求救信送到木叶,鹿丸立刻转动他异於常人的精密头脑,一方面派静音和井野两大医疗忍者接手鞠回来,另一方面,与宁次商议过後,他打算派出村子好手追击受伤了的“晓”的成员。

      然而没有人自告奋勇,因为任务存在很高危险性,鹿丸做不到出言指委。

      就在左右为难时候,卡卡西提议让佐助出战。

      建议得到日向宗室的大力支持,去除佐助这个眼中钉,宇智波家便永无翻身的一天,宁次也可以安心稳坐暗部队长的高职,角遂下届火影。

      鹿丸睃了脸色苍青的小樱一眼,她一言不语,掐著医书的手微微发抖,然而硬是一句阻止也不说。

      客观而言,佐助应该背水一战。他不但是木叶村无出其右的强大忍者,还有成功杀死“晓”的成员的宝贵经验,由他出战,能够保证一定的成功率。但主观来说,鹿丸不希望指派佐助完成有性命危险的任务。他是鸣人牺牲性命保护的人,鹿丸不想糟躂鸣人的心意。

      但是作为临时火影,他有他的难为之处,他的权力亦不比日向家。

      所以宁次还是不尴不尬前来敲门。佐助双臂抱胸,冰冻著无情的嘴脸,即使好久没有同伴来找他,他也没有邀其入屋的打算。

      倚在门边,佐助冷静地听完宁次的要求,轻蔑地弯了弯嘴梢,淡淡说道:「你们凭甚麽要我帮忙?木叶内部没人了吗?卡卡西呢?凯呢?你呢?」

      这句话问紧了宁次忧戚的眉,要是许可的话,他宁愿自己迎战,作为忍者,迎接难关是光荣的本份,并非怀著一腔忐忑请求别人干冒奇险。

      「我必须保护好鹿丸,卡卡西老师和凯老师另有任务。」

      佐助吹口哨。「对啊,你现在是队长,我几乎忘记队长应该和火影大人寸步不离。」

      宁次自然记得,佐助担任暗部队长的时候,没几天在鸣人身边。
      「总之事情就是这样,接不接是你的自由。」他回敬了句,反正他只是负责把意思带到,没必要忍受佐助无礼的坏脾气。

      佐助挑起高傲的眼眉,抿著嘴唇,默默瞪著宁次隐藏在面具下太久、因而显得过份雪白的脸,被叶子斑驳了的阳光割碎。

      他静默很久,久到出名好耐性的宁次烦厌地转身就走,抛下一句你考虑好了便通知我或鹿丸。岂料彼落此起,他语犹未尽,佐助便说道:「任务我接下了。」

      风吹动树枝,枯叶噼呖啪嘞像暴风雨一样落下。
      宁次回头,只听得见沙嘞一声,佐助的身影消失於重门之後。

      他接受了。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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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Chapter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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