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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不要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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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燮是个儿控。这在金陵帝都不是什么秘密,基本上自从他成亲有了儿子,喝醉后和朋友聊天的第一句开场白必然是“我儿子——”如何如何,“我家小殊今天啊——”又怎样怎样。
作为林燮最信任要好的朋友,言阙深受其害。
李载川自林燮成亲后基本没在金陵待过多少日子,因而虽然偶尔曾听言阙抱怨过,但也没有真正经历过,总觉得言阙只是羡慕,压根没有他说的那么夸张。
很快,李载川便明白自己错了。
皇帝摆的家宴上,大家当然都不敢多喝,林燮自是依然一派威严可靠的将军模样。李载川大意了,便对宴后林燮的邀请不甚在意,一口应了便要去林府喝酒——完全没看见言阙那副一秒都不想多呆的嫌弃模样。
席间林燮笑容不变,同李载川追忆起多年前一同在战场浴血厮杀的过往,两人谈到有趣处,更会忍不住哈哈大笑,原本还有些克制的酒量便一发不可收拾了。
李载川是出了名的千杯不醉,但这几壶清酒灌了下去,多少也有些了微醺之意,而他对面的林燮自然是染上醉意。
李载川觉得喝的差不多了,便向席间的晋阳长公主请辞。晋阳长公主见状连忙差人去将备好的醒酒汤取来,非要李载川喝了走,以免酿成“定远侯宵禁纵马,醉酒摔下马背”这样的惨案。
李载川不好意思拒绝晋阳长公主的好意,便乖乖地坐着等了。倒是林燮双眼放光,手一抬,终于开口了。
林燮一开口便道:“载川啊,你有没有见过我家小殊?”
李载川注意力有些分散,漫不经心应了声:“啊?谁?”
林燮便拍了拍桌子,严肃道:“我儿子!你以前抱过的那个!林殊!”
李载川便啊了一声:“你儿子啊,记得记得,你儿子怎么了?”
林燮便忍不住笑得有些得意:“我儿子被黎崇老先生收为了入室弟子,他在武学上天资斐然,想不到在文字上也毫不逊色!我记得你再厉害,也是十五六才能把剑使利索吧,小殊今年不过九岁,已经能与他的剑术师父过上百招了!”
李载川颗颗:“我十五六才会用剑,那是因为我一直用的是枪!试问一句,这大梁,乃至这天下,谁用枪比的过我?别说你儿子,你也不行!”
林燮这个人气度凌云,惯来是宰相肚里能撑船,但就是不能容别人说他儿子半点不好。一听李载川这话,即刻拍案而起,呵呵道:“便是你枪术第一又如何?定远侯怕是连三字经都背不下吧?小殊四书五经都快要读完了,你现在能把自己名字写漂亮了吗?”
李载川顿时头上一阵青筋,吧嗒一下便在晋阳长公主的惊呼下,捏断了手里的犀角筷。啪得一下将原本都不准备喝的酒都端上来了,眸光一阵清亮,啪得一声砸在了林燮的面前。
“把言阙叫来,我们斗诗。”
李侯爷沉着面孔,为挽尊严,破釜沉舟。
林府的仆人去言府叫门。
言侯以为出了大事,急匆匆批了件外衣便去见了这位顶着宵禁半夜来访的林府来客。
待对方略带尴尬的说明了来意。言侯冷静的搁下杯子,命仆人替这位林府仆人倒杯热茶暖暖身子,转身便对这位自己都觉得不好意思的仆人平静道:“既是如此,我便不去了。你自替我带句话给定远侯。”
仆人尴尬着应了。
“‘滚蛋’?言阙就让你带了这么一句话给我?他自己不来帮我的!?”
李载川有些晕乎乎的,听见这话满脸不敢置信,也不顾自己说话会不会把自己满头白条吹的飞起,咬牙切齿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早上那盒点心白送了!没良心!不要脸!”
倒是坐在她对面的小小少年,闻言睁着一双清透亮彻的眼睛,十分守礼乖觉的样子,干干净净地仰着头问她:“李姑姑,诗还斗吗?”
顿了顿,少年委婉道:“您身上已经没有能再贴条的地方啦。”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林燮见着李载川这幅模样,忍不住便捧腹大笑:“李载川,你连个九岁孩子都赢不了,哈哈哈哈哈——”
李载川杀红了眼,随手拿了根筷子迈出一步攻向了林燮。林燮见状,不慌不忙地抬手迎敌,几下便划了李载川的攻击,又并指为剑,向李载川攻去。
两人便在正殿里动起了手,筷子承受不住两人来往气劲,瞬时化为齑粉。林燮觉得这招拆的并不过瘾,便吩咐道:“取我的剑与枪来!”
晋阳长公主便轻声道:“闹什么,这么晚了,你不休息,小殊和定远侯也要休息的。”
晋阳长公主一开口,林燮立刻闭了嘴。晋阳见着林燮这样,便忍不住掩唇而笑,转而去了仆人端上来的醒酒汤:“好啦,定远侯此次归京,少说一二年才会离开。要切磋,今后有的是日子。”
李载川一本正经拱手接了醒酒汤:“嫂夫人说的是,林大哥,多听着点。”
林燮无话可说,只能干脆的喝了醒酒汤。
李载川见状正要也将自己这碗喝了,却忽觉有谁拽了拽自己的衣袖。她略低头,见着正是林燮那只有九岁却把自己赢得一塌糊涂的儿子,便笑嘻嘻弯腰问:“小殊有事?”
林殊用手指比划了两下先前李载川攻向林燮招式,笑眯眯道:“李姑姑,这是什么枪法,看起来真特别。”
李载川便笑道:“你想学?”
林殊狡黠道:“那要看李姑姑愿不愿教。”
李载川见着这小鬼头几句话便将自己从主动求学摘到被动受教的本事,有些目瞪口呆。最后她深沉地看着林燮,开口道:“这孩子日后前途不可限量。”
林燮也醒了些酒,笑了笑:“那是自然。”
李载川一本正经继续道:“亏得不像你,不然就遭了。”
林燮听见这话,上手就想揍,结果被晋阳长公主不轻不重的一咳,便被迫将手又收了回来。
晋阳长公主看着林殊神色温柔:“我倒不求他未来如何显赫,但要他平安喜乐,便好了。”
林燮沉默片刻,道:“可他毕竟姓林。”
晋阳长公主温声道,眼中仿佛缀着万千星河般闪闪发亮:“我知道,对于这一点,我一直觉着自豪与骄傲。嫁给你,我更从未后悔。”
李载川装作没看见对面两夫妻秀恩爱,只是笑眯眯应了话:“我教你当然可以,只是枪可不是只在后院里练的。你若想要学,便需得听我命令。日后更需前往战场上磨练,你可想好了?”
林殊直着他那尚未长成脊梁,神采飞扬:“林家子孙,自当如是!”
晋阳长公主闻言便微微叹了口气,见李载川看来,温声道:“你明日自领他去,我还信不过你吗?”
李载川向晋阳长公主行了一礼:“晋阳妹妹,那我可要抢走你的儿子啦。”
晋阳掩唇而笑:“这是什么话,小殊本就是你的子侄。”
李载川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林燮见林殊明明扫了李载川全部的面子,还能让李载川心甘情愿的教他枪法,不得不对自己儿子的优秀程度愈发感到骄傲。可林帅偏偏面上不显,甚至语气严厉的吩咐了自己儿子许多,看的李载川忍不住翻白眼。
因实在有些晚了,晋阳便邀李载川在林府歇了一晚,书信了宁国侯府。
第二日一早,莅阳想着李载川宿醉,回来定然想吃些清淡的,便替她准备了鸡丝粥。可万万没想到,李载川竟然不是一个人回来的。
李载川提着赤焰军未来的统帅,一脚迈进了侯府,四处张望,笑眯眯的扬声道:
“谢弼、景睿,快些出来!姑姑带了个大哥哥回家,他来陪你们玩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