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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Chapter 1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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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霜枝蜷缩在温暖的被窝里,微眯着眼,像只懒洋洋犯困的猫。
“有个问题一直想问你。”
“你说。”
“你的眼睛,以前看见过吗?”电话里的人突然问了个让她措手不及的问题,“还是……生来就看不见?”
她反问他:“如果生来就看不见,是不是听起来就没那么残酷?”
“我没那个意思。”阮清言的话语间有些急促,“你别乱想。”
“我当然没乱想。”顾霜枝握着手机翻了个身,继续说道,“我说真的,如果一生下来就看不到,那么也就不知道这个世界是怎样的。花红柳绿,斗转星移,所有画面都不会构成回忆。没有回忆,也就不会觉得痛苦。”
顾霜枝第一次和他讲心里话,或许是刚才的小插曲着实把她吓到了,又或者,她本就在寻求一个倾诉的机会。
阮清言听出她话里淡淡的惆怅,不知道怎么安慰人,可这话题是他挑起的,想来想去也只能硬着头皮憋出一句:“别难过,会好的。”
电话里传来她生疏的礼貌:“谢谢。”
这声“谢谢”把他的心扰得很乱。
机场里熙熙攘攘的人群,逐渐在眼前模糊起来。
他把眼睛迷成一条线,抬头看向斑斑驳驳的霓虹灯影。
那些被视线糅合在一块的颜色,即便没有清晰的轮廓,却仍教人觉得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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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轻叹着,重新睁开眼。
“你有没有什么特别想看的风景?”他问她,“或者,想去却没去过的地方?”
“很多啊。”她蜷着手指数起来,“我想看北极光,这是小时候就想看的。还想看星空,漫天都是星星的那种,你知道上海这儿空气差,根本看不到几颗。我还想在晚上看传说中发光的海浪,还有很多。”
阮清言点点头:“总而言之,你喜欢光。”
“对。”顾霜枝喜欢他的总结,“在黑暗里待久了,没有人是不喜欢光的。”
“等你眼睛好了,我带你一样样看过来。”他仅花几秒钟时间就做了个决定,“我们去阿拉斯加看北极光,去新西兰星空小镇,去马尔代夫看发光海浪。只要你想看的,我都带你去,好不好?”
“……”
她没说话,想问他为什么对她好,可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也许他对谁都好,也许他可怜她是个盲人,也许……只是随口说说?
无论哪个是真正的答案,都不足以令她高兴起来。
她不愿想得太悲观,就干脆不去多想,试图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和往常没什么两样:“你怎么就知道,我还有能看见的一天?”
“因为我想让你看看我拍的照。”
“……所以呢?”
“所以你迟早会好的。”
“……”
完全没什么逻辑的因果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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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播里传来登机提示的时候,两人已经不知不觉聊了很久。阮清言翻看手机里的世界时钟,她那里已经过了凌晨。
“不早了姑娘,快睡吧。”
顾霜枝调侃他:“五块钱总算花完了?”
他顺势应道:“是啊,可真划算,能用这么久。”
“那我睡了。”她的声音里带着柔软的笑意。
“晚安,好梦。”
难怪他会成为灰弭,难怪他的声音被那么多人珍藏。
挂了电话以后,脑袋里他的声音还是挥之不去。
他说的“好梦”像被赋予了某种魔力,让她确信等待着自己的漫漫长夜里,真会有一个被点亮的美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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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清言走后,林骁还是暂时留在琴行帮忙。工作日,生意清淡,客人不多,倒是来了个老朋友。
许致晟牵着条大狗来店里的时候,小美瞬间尖叫着扑上去,“这是灰弭!我认得!!!”
“那家伙每次把狗往我这儿一带,我就知道没好事。”许致晟把灰弭交给小美,忍不住抱怨道,“这一去又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
于念给他倒了杯热茶递过去,“不是半个月吗?”
“……”茶刚喝到一半,手就僵在了空中,许致晟一脸惊愕地看着她,“你怎么知道?”
于念指了指顾霜枝,“灰弭自己跟小枝说的啊。”
“跟小枝说的?”许致晟讶异地掷目于角落里的顾霜枝。
“怎么了?”顾霜枝瞬间感受到了来自某处的灼灼视线。
“没……”他转而笑道,“没事儿,挺好。”
“啊呀,这灰弭好逗啊。”小美忍不住抱着它的脑袋蹭蹭,“我得和它拍张合照,发给群里的情敌们~”
于念叮嘱了一句:“拍归拍,别暴露坐标啊。”
“嗯呐,放心吧~”小美满口答应着,从口袋里掏出手机。
谁知道镜头刚对准自己和灰弭,那大家伙就吓得蹿了起来,满屋子乱跑,险些撞翻几个放外面的古筝。
把老板娘于念给吓得心惊肉跳。
“哎!”许致晟忙放下茶杯,“我刚想说,别给它拍照,这东西最怕镜头了。”
他哭笑不得起身去追狗,而灰弭在店里转悠了两圈,最终停在角落顾霜枝边上。
顾霜枝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摸到一个柔软的脑袋,和一对高高竖起的耳朵。
灰弭虎头虎脑地躲在她身后,像找到了避风港似的。
“你叫灰弭?”她低头问它。
约莫是听得出自个儿的名字,灰弭乖乖昂起脑袋“呜”了一声。
“你好乖啊。”
和你主人一点儿也不像,她心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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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致晟见状况已经平息了,就重新坐回去喝了口茶,轻叹一声:“他倒好,拍拍屁股就走人了,把一堆乱七八糟的事儿都留给我。”
“什么事?”
“前不久钓鱼的时候,有姑娘看上他了,后来人家缠着鱼塘老板娘要联系方式,老板娘把我给出卖了。”许致晟满脸的无奈,“这几天吧,这几个姑娘轮流给我发短信,简直是狂轰滥炸啊。”
于念哭笑不得:“她们把你当灰弭了?”
“可不是么!”他恨恨地答道,“这家伙走之前还幸灾乐祸来着,我真有种冲动,把他的联系方式高价给卖了!”
“卖给我吧许大!!”小美第一个激动起来。
“卖给你?那他第二天基本开不了机了。”于念嫌弃地说。
“你说这算个什么事儿呢?”许致晟两手一摊,无奈地摇头。
许致晟抱怨了一通,到最后也没人愿意听了,各自去找事情做,留下他带着灰弭继续散步去了。
期间他打了个电话给阮清言,得知对方已经安全到达,这会儿正补觉,被他吵醒了心情不大愉快。
“猜猜我刚才在哪儿?”许致晟故弄玄虚地问他。
“看守所。”
“靠……什么鬼,为什么是看守所?”
“听你这宿醉的样子,难道不是昨晚喝多了在哪惹是生非,刚被保释出来?”
许致晟蹙眉:“滚犊子!!”
“是你让我猜的。”对方居然还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如果你真被抓了,记得找人安顿好灰弭,它挨不了饿。”
“你够了啊!!”许致晟快被他气炸了,从小一块长大,他竟还不如一条哈士奇重要。
许致晟冷哼一声,没辙了,只好如实招来:“我刚在远念琴行。”
“嗯。”阮清言轻声应道,“所以呢?”
“我听说一件很不可思议的事情。”
“请讲。”
许致晟嘴角泛起玩味的笑意:“你这只没有脚的小鸟,居然把自己什么时候回来告诉小顾了?”
“有什么问题吗?”
“这问题还不够明显吗?!”许致晟诧异地反问他,“你阮清言出远门什么时候定过归期了?哪次不是提着行李说走就走了,什么时候回来永远是个谜,连你助理都不知道。可你这次居然……告诉了小顾?”
“你说错了。”电话那头的人打了个哈欠,纠正他,“我每次出门前,都会告诉灰弭,不信你问它。”
“……”许致晟恨恨地看了眼边上的大狗,那家伙正斜着眼,满脸不耐烦的样子。
知道它们家族天生就长这么嘲讽,可实实在在对着这张狗脸,配上他主人欠揍的话语,许致晟还真是有些受不了了。
狗仗人势啊,他在心底里腹诽。
“还有什么事?”大洋彼岸的人合上慵懒的双眼,“没事我挂了。”
“快滚吧。”
许致晟挂了电话,又摊开手机对灰弭说:“你看看,这是什么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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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诞歌会的宣传很早就开始了,下午茶时光,于念拉着顾霜枝帮自己一块选歌。
小美在边上幽怨地切着布朗尼,哀叹道:“要是灰弭也能来歌会就好了~~”
“你等他参加歌会啊,还不如等男人什么时候能生孩子。”于念不留情地吐槽。
“噗。”小美瞬间笑喷了,“这个主意好!”
顾霜枝点头:“不止如此,还得让男人每个月来大姨妈。”
“每个月多轻松啊,要来就每个礼拜来一次,一次来七天。”
“哈哈哈哈好!”
林骁在边上听得毛骨悚然,鸡皮疙瘩掉了一地,最后战战兢兢地总结道:“女人太可怕了。”
“你现在才知道啊?”于念大笑,朝他招手,“过来和我们一块吃下午茶啊,又没生意,老在门口踱来踱去干什么?”
林骁收起手机,满面愁容:“姐,你们听说没?第二个Yan的事情。”
“第二个谁?”
“Yan,我偶像阮清言呀。”
“……什么意思?”
“这两天论坛上有人发了个帖,说是有个叫Kio的日本摄影师,风格和Yan很像。”
“风格像很奇怪吗?”于念说,“再说了,我们外行人,根本看不出什么风格的。”
“怪就怪在像得离谱,每张都像,但没有一张是一模一样的。”林骁从手机里翻出几张照片给她们看。
小美看都没看一眼就偏袒偶像:“没准是我灰弭大大的忠实粉丝呢?”
“对方今天发了声明,说根本没听说过Yan。”他纳闷地又问于念,“你看像吗?”
于念摸了摸下巴,点头说:“是很像,不过我也不懂这个。”
顾霜枝撑着脑袋,无聊地加入话题:“那这两个人谁拍得好?”
“这还真不好说。”林骁皱着眉头“啧”了一声,显然很犹豫。
“肯定是灰弭拍的好看啊!那个赝品根本是有样学样而已,完全没抓住精髓。”小美瞬间化身为名侦探,对着两组照片大加点评。
“你懂什么……”于念指了指其中一组,“我觉得这张就是Kio拍得比较好。”
面对两人的争执不休,顾霜枝放弃了:“算了,我还是弹我的琴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