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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便如此去了拉萨 ...

  •   三月份的银川应该还处在冷冬的季节,是一片枯木萧索的景色。时常也想不到,那个从未去过的高原是以一种什么样的状态存在的。那时的自己,对未来有些迷茫。

      也是在那段时间里,我认识了很多曾经或者正在旅行西藏的人。那是一个极富诱惑力的潘多拉盒子,至少到现在没有任何一个曾经去过的地方到目前仍令我念念不忘,那个地方,便是拉萨。那大概是佛祖不小心洒落在人间的一滴圣水,如今便幻化出了高原上的芸芸众生。

      选择到拉萨的路途有很多,飞机也行,火车也罢。当然,有相当一部分毅力者是选择骑行的。龙便是其中的一位。

      他是个已经有了三次骑行进藏记录的勇士了。

      我时常想,为什么要选择旅行,为什么要选择自由,为什么要选择一种看似“离经叛道”的生活方式。生命那么渺小,那么弱不禁风。风花雪月的美好,悬崖飘雪的雄壮,长河落日的的悠长。生命总要去体验大自然的风起云涌,风雪日月的悲欢离合,而后登高望远,感叹长情于斯,岁月饱满。

      大概,这才是我想要的生活。

      对自由的执念往往令我经常遭到亲人的不解和埋怨。自己的行为总给他们带来担心,带来困惑,带来非议。那是一个庞大的传统集团,动用各种教条来将我束缚在他们认为的安全地界上,但是我往往没了命地挣脱,换来的是更为严厉的措辞。我不喜欢带着枷锁上路,那是很沉重的包袱,快要将高傲的头颅连皮带发地硬扯下来。

      前世总该不会是一只自由惯了的狐吧。

      那时去拉萨的心毅然决然,仿佛是要去寻找一份失去的记忆,根据龙的嘱咐做了很全的参考,带着行李箱便一个人出发了。

      一个人的旅行已经习惯到定式不改的地步了,如果突然有人要求加入,我肯定会摇着拨浪鼓似的头去拒绝,将自己敏感的心思包裹地太紧,已经完全没了再去剥开的意思。

      那时的火车在一片阴郁寒冷的气氛中出发,北方的冬天总有这一点不好,干冷的气流将阴云拖拽着往地面上掉,身体的感觉是极为不舒服的。但心中总算是欣喜,不管前面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还是一脚踏进了开往高原的列车。

      窗外的景色毫无例外的是一片荒芜,毕竟是在冬天,且是高原的冬天。记得三毛在《万水千山走遍》中写到自己去往南美的“青藏高原”时一路高反厉害的狼狈景象时,我便为她那时的状态心疼,也为自己的身体担忧。后来便想,毕竟台湾只有几百米的海拔,且三毛正是失去了最爱的亲人不长时间,生理的不适加上心理的悲痛,不出反应也不正常了。

      我依旧带了药,以备不时之需。那种毫无生命力的荒芜让我震撼,更为心中欢喜。这种向往颓败荒芜的心理不知道如何形容,只是觉得没有生命,便不会为死去而悲伤,没有为死去悲伤,心中便只有了对死去的渴望。

      这种要命的心理,却经常在发芽,只是时常会拔去根茎,让它先枯萎一段时间。

      若有震撼,那定然是青海湖,这个躺在铁轨身边的琥珀真是一位极致诱惑的女子,她只要站在那里,便能令我心驰神往,她若能一挥仙袖飘然,我必然会跪在她的身边,只求这一生都做她的弟子,在这高原的入口,梵音幢幢。

      火车比起飞机实在是慢的太多了,一天一夜的时间都在路上消耗掉。时而望望山,时而看看原,时而瞪一眼牦牛,时而跟霸占床的打牌人拉锯一下战争。最后,我选择睡过去,因为我实在没力气再瞎折腾了,不足的氧气跟我提起了严重的抗议。

      那座不大不小的拉萨火车站修建的极具个性,从外面看去仿佛是一个超大水坝似的东西,里面也是宽敞明亮的很。我大概听到了不下十种的地方方言,这真的是一个宗教和旅游相结合的城市呢。

      那日的太阳温暖得吓人,早便知道这高原的阳光太过于热情,那时看见周围的朋友们几乎都顶着一张黑乎乎却纯净的脸,我便开始担心我自己,本来就黑的,怕是再也不敢被肆意地晒了。

      离市区还需要一段距离,藏族的司机很热情,又是拉行李箱,又是开车门的,大概是十公里左右要了二十块钱。

      我问:“是不是有点贵了?”

      那司机便说:“都是这个价的,我们有信仰,不骗人的。现在是下午,若是到了晚上,就四十块钱了。”

      他的脸上有太阳留下太厚重的痕迹,衬出了一口齐亮齐亮的白牙。有点忍俊不禁,我便不计较了。毕竟,这是一座圣城啊。

      到了市区,便忙着去寻酒店,这里的酒店真的不便宜,加之我刻意要离布达拉宫近一点,一晚上便是三百的价格了。真的对我来说好贵,前台却不以为然:“现在是淡季,如果是旺季的话就五百下不来啦。”

      果然是好贵呢。

      不过那里的服务却相当周到,这里的人们对待别人貌似有一种天生的亲切感。嘱咐着你要注意什么事项,哪里有好吃的好玩的,去了布达拉等宗教景点要去注意什么,最后告诉我房间内的氧气瓶要怎么用。

      那真是其他地方怎么也不会遇到的,我便笑:“我似乎没什么反应,用不着那个的。”

      那前台笑了:“那去外面时要慢点走路,不然你可能就要用到它了。”

      我看一眼外面的街道,正是阳光铺洒爱意的时刻,大家的步伐的确不是那么快。其实刚下火车出站时我便发现自己的呼吸有些急促,虽是没出现头晕心痛恶心的症状,但肺部的确觉得氧气不够,催促着鼻腔快马加鞭地呼吸。

      好吧,那我就慢点,再慢点。

      一想,这里的慢在内地人看来是绝对受不了的,他们的每一步都在细细丈量,每一眼都是千回百转的柔软,走马观花在这里绝对水土不服,你需要的是静下浮躁的心,仔细去听从寺中传出来的经声。

      刚收拾好,我便出去街道上了。穿了一双高跟鞋的我在酒店门口就被一持枪的武警注视着,他带着浑黑的墨镜,威风凛凛地在我脚下扫视。我不自然地笑了一下,不紧不慢地走上了大街。既然要慢,那高跟可不就是抑制脚步的最好方法嘛。

      那是傍晚,镀了金色的日光倾泻而下,晕乎乎的是浮光万丈。我第一次看到了匍匐前进的参拜者,还是心中一阵一阵惊悸震撼了好久。那便是他们的日常,平凡而持久,艰苦而不懈,这便催生了伟大的因子,在佛的脚下,有了特别的意义。

      这便是一件奇事,倘若这件事,你经年累月地去重复,恰如太阳日复一日地升起,便有了天地万物的生灵;恰如月亮周而复始的阴晴圆缺,便有了以月为题的不朽诗篇;恰如他们常年地匍匐高原大地,口诵南无般若,便成就了外人眼中神圣不可侵犯的信仰。

      奇怪四周的建筑总是超不过去四层,便是那白幡红幢,难道是怕高?这里的海拔已然有三千七百多米了,盖楼稍有不慎就超过了四千米。我询问一当地朋友要证实我的猜想。

      “不是哦!”她斜过去身子指了指我身后的方向:“是为了从各个地方都能看见布达拉宫!”
      顺着方向望去,那幢金碧辉煌的宫殿就实实在在地出现在了我的眼前,着实令我激动地心潮澎湃!

      “真的!真的是布达拉宫!”我兴奋地拽着朋友的藏式袖子。她显然被我的夸张反应给吓到了,定了好大一会才给我浇了一盆冷水。“不过,这一周不开门的,我们在过新年,他们都放假了,神也要休息的。”

      “怎么这样呢?难得来一次……”我木然地走在街上,这种圆满都不能给我吗?神啊,真的不知道我是为了参拜您才到了拉萨的吗?

      她就那么安静地嵌在药王山上,多少个世纪过去了,□□也不知换了几世,终究不变的依旧是她,佛法慈悲,总能包容世人的过错,给他们参悟醒过的机缘。但我却在那个叫做“玛吉阿米”的房子跟前站了好久。

      沿着大昭寺最内一圈的街转了好久,便见到了这个充满着传说和神秘的地方,身边不时有僧人和虔诚的信徒走过,那据说是那个最有才华和风情的仓央嘉措心中的她居住过的屋子。一个回眸,这般的沧海桑田,物是人非了。

      自由,爱情,总是人类长盛不衰的话题。因为大部分人总是抓不住这两样东西,于是变得最难能可贵。有限的真爱变成了流传千古的神话,稀缺的自由成了无数人追求的梦想。

      至于自己已年满二十五岁却依旧不急着谈朋友,依旧选择了去流浪。这大概也是我寻找爱情,向往自由的态度了。

      那时龙说,以后便要待在拉萨,不回去了。我只以为他说了一句玩笑话,虽然自己也承认这座圣城的确有着神奇的魔力。不想,五月份,这小子却真的骑着车出发了。

      于是,我看到他在风雪中兼程,路滑摔倒在了沟里还开怀大笑,站在高原上手指苍天,脚踏大地,在我看来,那是英雄的壮举。一个月后,他站在了布达拉宫下,向我报着喜悦的平安。

      便如此的,去了拉萨。那时返程,心中的落寞无比严重,整条铁轨上都在沉睡,一句话也没有,那时我便明白,自己与这个城市的缘分是割不断了。这种羁绊,像极了我想要的爱情。

      最近,龙说他在大昭寺附近开了一家客栈,欢迎我再去。还真是一个说做就做的务实主义者呢。也好,大昭寺的风景,需要静静地去聆听。倘若有那么一个小屋,可以倚在窗边去看众生朝拜,也是极为宽心的事情。

      那时,只记得大昭寺广场上,梵音阵阵,碎心重缝。我躲在一处高大的柳树下,看着逐渐模糊的一切,终究流下眼泪。拉萨,前世的我,一定是个自由惯了的狐,就蜷卧在这课柳树下,看您怀着慈悲的胸怀去度化众生。

      拉萨的信仰,便是匍匐朝拜,无声无息,却异常壮烈。而我向往的自由,即便是大火焚烧的满目疮痍,也依然要选择壮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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