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南川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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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往今来，文人骚客们已经写了太多的游记了。
素人却依旧免不了俗，还是要写一些什么的，不然的话，仅有几张干巴巴的照片，似乎太不让我满意了。
不同于去西藏时的心态，六盘山本是离家很近的，直线距离一百公里也不到。如此近，二十年来却从未亲临过，是那么远。人常说，最美好的事物往往是藏在身边的，恰恰是最熟悉的景却往往最难去描绘，因而，那么两三天的旅行，我真的思量了好久，还是很难去下笔。
直到最近朋友催我，难得有她的陪伴，总迟迟不见文章出来，不见文章里有她的影子出现，她便着急。这时我真的心里欣喜，欣喜于朋友看重我的文字，并希望能出现在我的文字里，这对我是一种多么严重的认同和鼓舞啊。
朋友认识有十七八年了，彼此的认知里，该是闺蜜了吧。实话说来，在最近的日子里，自己的圈子里出现了一些“动荡”，导致我对一些事物比如友情或者爱情的看法重新有了定义。“闺蜜”这个词也不敢随便用了，而之所以反思了好久依然觉得她是闺蜜，大概是之间经历的故事的确有些同甘共苦的意味了。
结伴去旅行一直是我们的夙愿，虽然相对而言，一个人的流浪可能更会触发一些敏感的细胞，因为一个人只能逼迫自己同自己的内心去交流，总能产生一些平时得不到的箴言亦或想法。然而，两个人能带给我更多的快乐，我想我缺失最多的，应该还是快乐。
六盘山的绿是我在家乡其他地方从未见过的，说起我的家，那也是一个已经有了众多文人去深刻描绘的地方，并且有了自己的范畴，大约是叫“乡土文学”。在那里的文字下，我的家乡充满着荒凉、背离、干旱、无奈、还有贫困，这些词汇里面还包裹着不能磨灭的乡愁。便是如此贫瘠的土地上，谁能料想到还能有这么一块深黛色的宝石镶嵌其中呢。
到了山脉腹地，我才发觉这里的植被覆盖率异常的好，那大概是群山争林的景象，苍木像是有竞争意识似得向上疯长，空气被置换地异常清凉。而山顶处，松软厚重的云团正在时时酝酿着一场疾雨，我和闺蜜冷不丁地打了一个寒颤，缩抱着身子互相打量了一下对方，便哈哈大笑起来。
从银川下来时，便穿的太少了。银川时常三十度以上的温度令我苦不堪言，想着这里的气温应该不会有太大的反差，于是我们便只穿了短裤下来。在路上看到其他游客都被冲锋衣包裹地严严实实，我们便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多大的错误。这种自以为是的心态在接下来的行程中可害苦了我们，并且一路上，我们两个成了别人展现深刻同情的对象。
对于一个喜欢流浪的孩子来说，有些地方天生便具有神奇的吸引力。不管花开花败，亦或月缺天阴，总有那么一股冲动催使着灵魂去造访。相对远方而来的客人，我们是当地长大的孩子，一路上的风景除了更多的绿，更高的山，其实并无多少令我惊奇的地方。那时我想，熟悉也是一种馈赠，熟悉让自己有了更多的安全感和从容不迫的心态，不必去为了看远处的景而行色匆匆，少了该有的舒缓，还有脚下的石子路面。
不知觉间，我们到了老龙潭，大概是这三字太过于耳濡目染，我便一定要去看看。闺蜜说那里也许没有什么潭，只是一个小水坑罢了呢。
怎么可能，来了就要去看潭的嘛！
沿着碎石子小径一路向前，关于龙的元素真是贴满了耳目能及之处，雕塑、绘画、历史朔源、神话故事可谓应有尽有，对于没有知识积累的我们来说只能走马观花，一晃而过之后，还是没有看见潭。
怎么会没有潭呢？我打算继续向前走。
闺蜜可不干了，眼瞧着前面也没什么景色了，除了绿色的山，还是绿色的山。
“可我还没看见潭呢。”我委屈。
闺蜜很无奈：“你可真是中了潭的毒！”
又几分后，才有细细碎碎的水声传来，紧走几步，终于到了一个闺蜜称为“水坑”的潭跟前。水从几十米高的悬崖上跌落下来，一路带着震耳的音色湍急奔腾，最后冲入了一个缓冲的水坑里面，在缓缓地顺着山谷温柔地告别。
多么地一气呵成。只是少了一份想象中的大气磅礴，多少还是有些失落。
现实跟想象往往是有千倍的差距的，这就是“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的意思。闺蜜这般“教育”我。
她不做老师，真是可惜了。
在山川跋涉时总有那么久违的感觉，我想起了以前在家干农活的日子。跋山涉水是必然避免不了的，在家的那座山后面有一个很大的水坝，而那个水坝在以往的夏日里总会收去一两个孩子无辜的性命。因而对于积聚了很多水的地方，总不免心生出恐惧来。
进入了六盘山国家森林公园，要去山林腹地的话还需要乘坐区间车。那日的天气真的不好，山区的气温在树木和阴云的包围下低得仿佛到了深秋时节，迎面而来的风夹带着丝丝凉气，给我们的腿上蹭起了一堆鸡皮疙瘩。车在还未铺好的山路上行进，时而平缓、时而盘旋、过湍流、趟陡崖、恍惚当中想起去新疆天池的路上，亦是陡崖式的坡面，向外望去，只看得人心惊肉跳。
不想车还未到达目的地，外面便降下了一阵瓢泼大雨。在山高林密的环境中，这种雨声被周遭的事物无限地放大，无限地循环，我心里便生出了不安的情愫，总是怕哪里在冒出一股山洪或者什么出来。
果然，到了小南川下车时，雨还稀疏落个不停。从山谷去看六盘，已经有了不知身在何处，只缘身在其中的味道了。浓重的绿遮天蔽日地扑来，雨水也跟着撒着欢似得在山间起舞。我并不知道那一处景致为何叫小南川，但看景色，也许是因为，恍若江南的缘故吧。
外面的风被枝繁叶茂的树木遮挡，山谷里只有滴滴答答水滴落下的声音，湍急的流水声，这里如果不被开发，大概便是人迹罕至的天堂了。
只是雨滴跌落在腿上，实在是太凉，我们跟在几对小情侣的身后，俨然变成了一对异类。大概他们心里都在想，我们是一对傻子，全然不会想我们冷得又开心又悲壮。
深入南川谷内，已经完全看不见天空，雨水从绿色的缝隙中钻下来，敲打在湿滑的石头上，汇入湍急的流水中，一泻而下。这里少有人工的痕迹，那些巨石半边悬空在陡崖上面，总是看得胆战心惊，生怕哪天松动了会滚落下来。我得承认我总会想一些不好的节外生枝的事情，因而一路上被雨声叨扰地无心观景，只想快速前进，走出这片看不见天空的山谷。
那时的雨声，在我这里完全没有了舒缓心境的作用，在头顶浓密的绿色和没完没了的雨水，脚下凹凸不平湿滑难行的石头以及山谷中震耳欲聋的湍流一起作用下，心理防线仿佛要被击溃。一路总担心突然有巨大的洪流倾泻而下将我卷走。
人真的不适合在幽闭的环境中长时间待着。
闺蜜说，我在杞人忧天。我只是觉得，那一刻，大自然想做什么，我都渺小地只能去顺应洪流。
返回时，雨也逐渐停了下来，好似专程欺负我们两个似的。黑云散去，天空重新被湛蓝包围，这种色彩，在故乡天天都可以看到，而在城市里，却渐渐成了一种奢望。
我时常想，流浪总是一件惬意的事，也是一件坏事。时间久了，不论哪里，只要脚下的土地，都是可以安放的故乡。六盘山是我们的故乡，她的一草一木，总是那么熟悉，又似乎如此陌生。人一生要走很多地方，比起在一方水土永久的栖居，我还是更喜欢在四方土地上无边的流浪。
有人说我疯了。
但小南川，已经是我的过往。
“的确很疯。”闺蜜说。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南川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