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拉的米米先生》单宁酸

6、chapter 6

　　“喔！人好多啊……”
　　小剧场前挤挤搡搡，领票的，询问的，人声嘈杂。大门紧闭，几个工作人员在维持秩序。
　　“唔……哪里排队呢？”阿拉左右张望。
　　“唉……希望座位靠中间一点……”阿拉叹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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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喂！”阿拉无奈地低头去看包里的米米，“不要不理人嘛！”
　　委身在阿拉小小的手提包里的米米眼皮都不掀。阿拉体谅他被自己抓丁心情不好，讨好地摸摸他的脑袋。手指下有微微的暖意。
　　进了剧场，阿拉看了看自己的位置，又不甘心地跑出去问工作人员：“是必须要按票上的座位号吗？”工作人员微笑答是。阿拉认命了，一步三挪地到了最边上的位置。
　　唉，还好还好，也不算偏嘛。
　　我是来放松的，这么心情不好怎么行呢？
　　做了一番心理建设，阿拉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听背景音乐。异国情调的吟唱，男子粗砺的声音，像是行走在沙漠里，满面尘沙。
　　起身，不经意地看到了一个有些熟悉的身影。阿拉仔细看了看，是安琪，身边陪着她的男朋友。噢，安琪有男朋友了。当初知道的时候，阿拉就觉得惊异，安琪怎么会有男朋友呢？安琪那样的女生……
　　安琪就是那种适合“抱着书，行走在秋天的校园里，脚下踩着层层落叶”的女孩儿。阿拉又嘲笑自己，安琪那样的女生，怎么不会有男朋友？
　　此时此刻，阿拉目不转睛地看着那两人。看着她和她男朋友走进座位。两人很般配。没有牵手，也没有黏黏糊糊。阿拉心里升起一种奇怪的感觉，让她想窥探更多。若是他们幸福呢？若是他们不幸福呢？
　　阿拉左手撑腮，从座位和人的缝隙之间看他们。看她看他的眼神，看他看她的眼神。他们会不会触碰彼此，会不会在自己看不见的椅背遮挡住的地方牵手；她会不会把头靠在他的肩上，他会不会把她的手捏在自己的手里，用指间摩挲……最初那种吞了一只苍蝇的感觉淡去，她对自己说，啊，没错，我很寂寞。啊，没错，我又羡又嫉。
　　在肆意的想象中，她感受到了一种自虐的快感。

　　“喵~”阿拉懒得理他。“喵~”“嗯~”米米嗖地窜了出去。黑暗的剧场里开始响起此起彼伏的低呼和尖叫：“啊！”“什么东西？”“啊，有猫！”“在那儿！”阿拉的脸都僵了。她愤愤地骂：“叫什么叫！”阿拉猫着身子穿行在走廊里，眼疾手快地抓住了米米。顾不上教训他，捂着脸从侧门跑了出去。
　　一出去，米米就挣开跑了。看样子是内急了。
　　现在也回不去了。八十块钱又打了水漂！阿拉心里憋屈得很。打开手机一看，有几通未接来电，是老爹打的。
　　“爹~什么事儿啊？”
　　“忙什么呢？”
　　“哦，刚才在看话剧，要求关掉手机。”
　　“吃了吧？”
　　“嗯~”
　　“……没啥事儿，晚上早点睡，钱不够就说。”
　　“嗯~知道了。”
　　“那挂了啊。”
　　“嗯~”
　　顾念一个人时，阿拉就会这样子，声音软软的，尾音拖得长长的。放下电话，阿拉有些好笑，这样温馨的情形，如何想得到，一个月之前，父女冷战到一个字也不说呢？
　　至于冷战的原因，就说来话长了。
　　刚上大学的时候，阿拉很不适应，整天心情不好，于是求助于心理学。开始在学校的心理咨询室做咨询，每周一次。
　　“什么感觉？”
　　“很难受很难受……没完成任务让我内疚得要死，可我还是拖延，我的胃那里绞得紧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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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什么对自己这么严厉？”
　　“啊？”
　　“小时候有人很严格地管束你吗？”
　　“嗯……妈妈。”
　　“是不是这样：你心里有一个你，在接替妈妈的角色？”
　　老师声音很轻，很清晰。阿拉睁大了眼睛。
　　“那个小小的你很孤单吧。”
　　阿拉开始啜泣。

　　从此，阿拉接触到这样的观点：童年的创伤。阿拉花大力气去回忆，渐渐克服了对父母的背叛感，开始生发怨恨。
　　“可是，他们也不容易啊，他们已经很好了……”
　　“你还是孤单的。”
　　“……”
　　“先想想自己。”
　　“我，我做不到。”
　　“是因为觉得这样做背叛了妈妈吗？”
　　“……也许，嗯，是吧……”

　　想着想着，阿拉坐在了台阶上。目光投向沉沉夜色里。
　　米米回来时，就看到这样一幅景象：阿拉坐得像根软面条，背影很是寂寥。他化成人形走过去，靠着她坐下。
　　阿拉转头看了他一眼：“怎么这么久？”又摸出手机一看。“时间正好，陪我去一个地方。”“不要，我饿了！”“就一会儿，乖啊。”“不行，不行……”米米的肚子适时地叫了起来。阿拉叹口气，也罢，省得乱想。
　　“哈哈哈哈……”
　　走到宿舍门前，就听到里面人在嬉闹。
　　阿拉推开门，温暖和光亮迎面而来。
　　“你回来啦。”
　　“嗯~”
　　“阿拉你快来看，张杰的照片！”
　　阿拉挤过去。“喔！帅！”
　　“颜值爆表了！”阿瑶做花痴状。阿瑞就笑她：“你干嘛呀！”
　　阿拉也笑。这群人啊。真爱演。
　　神经病模式一开就停不下来。
　　“我总觉得张杰没那么简单，我担心，万一他不是我想象得那样，我该怎么办？”
　　阿拉看看手机。一点了。这样的话题，她一点都不想参与。她闭上了眼睛，抿紧了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