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葡萄熟了》第33只猫

22、二十二

　　葡萄长得很好，诱人的紫色传递着成熟的讯息。可是，卡塞尔却没有心情管理，他在忙着寻找安娜，这是找到贝亚特的唯一线索。可是，安娜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消失在众人的视线里。
　　“哦，见鬼，安娜到底去了哪里，”卡塞尔坐在沙发上，身体前倾，双手紧紧抓着脑袋，好像这样就能减轻一些焦虑，“她到底能去哪儿呢？该死，我必须要找到她，是的，我必须得找到她。”
　　“别担心，卡塞尔，”让担忧地望着卡塞尔，犹豫片刻，坐到了卡塞尔身畔，伸手将人抱到了怀里，安慰道，“安娜不会有事的，她是个优秀的特工，不会有任何意外。我想，这次消失应该是她自己的意思。”
　　“但愿如此，”卡塞尔没有拒绝让的好意，他像一头筋疲力尽的小鹿，顺从地伏在让的胸口，脸上带着迷茫而困惑的表情，“可是，她为什么要不辞而别呢？到底发生了什么，贝亚特现在又在哪儿呢？”
　　“等找到安娜，一切疑问就都有了答案，”让爱怜地亲亲卡塞尔的软发，“相信我，很快就会找到安娜的。她身上有太多的谜，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她跟贝亚特认识，而且是很好的朋友，或者更亲密的关系。”
　　“是的，是这样，”卡塞尔点了点头，“但是，她到底要做什么呢？”
　　“除了那本日记本，我们一无所知。对了，那本日记本，”让从兜里掏出了日记本，重新读了一遍，皱眉道，“日记本里，全是关于你的……只有最后一页，贝亚特满怀愧疚。我想，安娜是爱着贝亚特的。”
　　“你的意思是……”卡塞尔一下子坐了起来，吃惊地望着让，“安娜是为了贝亚特！哦，该死，那她现在一定是在教堂——”
　　因为是礼拜天，所以，赶来做礼拜的人很多，教堂里熙熙攘攘的。
　　两个人赶到教堂，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虔诚的教徒站在布施台下静静地等待着，可是，神父却一直没有出现。有的孩子不耐烦了，嘀嘀咕咕地抱怨着，最后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玩儿了起来。
　　“到底怎么回事？神父呢？”让的心里一紧，问了问身边的老人。
　　“谁知道呢，可能是被什么事情绊住了吧，”老人皱了皱眉，“神父一向准时，从来没有迟到过。刚刚有人进去找了，可是，跑遍了整个教堂，也没看到神父的人影。”
　　“也许，”卡塞尔吞了吞口水，“我知道他在哪里。”
　　“哪里？”刚说出口，让就明白过来，卡塞尔说的那个地方，一定是当年康德拉施暴的地方。就在那个地方，神父曾眼睁睁地看着两个年幼的孩子经历悲惨的遭遇。他心里有些发酸，但碍于人多，只拍了拍卡塞尔的肩膀。
　　“谢谢，”卡塞尔明白让的心意，他勉强笑了一声，“跟我来吧。”
　　两个人顺着大堂左侧的门口走了出去，里面连接着一条狭窄幽深的甬道。走了有五分钟，来到甬道的尽头。看着厚重的木门，卡塞尔深吸口气，“就在里面。当年，我和贝亚特就是被关在这里的。”
　　让深深地看了卡塞尔一眼，随后对着木门用力踢了一脚。只听啪的一声响，木门轰然倒地，杂物间的全貌瞬间展现在两人的眼里。可是，除了杂七杂八的陈旧家具，什么也没有。
　　“怎么会，”卡塞尔吃了一惊，“难道是……我想错了？”
　　“也许，咱们真的想错了，”让皱了皱眉，“如果安娜真是为了贝亚特，她为什么要故意接近你？还有，康德拉、戴利、彼得都曾经……安娜为什么要杀了他们？她这样做，是为了什么，难道是爱屋及乌？”
　　正当两个人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大厅里突然爆发出一阵惊叫声。两个人吃了一惊，对视一眼，忙向大厅跑去。赶到大厅的时候，发现教徒们一脸惊惶，双手捂嘴，惊恐地望着楼顶的位置。
　　顺着众人的目光望去，两个人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喉咙口，只见顶楼的天台上有两个人，正是安娜和神父。让人紧张的是，安娜手里拿着一把枪，枪口的位置正对着奄奄一息的神父的胸膛。
　　“哦，不，安娜——”卡塞尔忍不住叫了一声，“快放下枪——”
　　“不要冲动，安娜，”让的脸色十分镇定，“没有什么事情不能好好说的，难道，你这样做就能替贝亚特报仇了吗？你错了，你这样做，只会让贝亚特伤心罢了，他希望你能好好地活下去。”
　　“不，你们错了，贝亚特希望的，只有卡塞尔能够好好地活下去，”安娜微微笑了一笑，右手食指慢慢摸上扳机，“我再给你最后一个机会，卡拉威尔神父，当着教徒们的面儿，好好地忏悔吧。”
　　“不，不要这样……”神父跪在地上，肩膀瑟缩着，“求求你了。”
　　“你这个样子，跟二十年前简直是一模一样，啧啧，”安娜嘲讽一笑，“没想到，真是本性难改啊。不同的是，二十年前，你跪拜的人是穷凶极恶的康德拉。今天，则是当年那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孩子。”
　　听到这里，卡塞尔和让同时吃了一惊，“什么？”
　　“怎么样，决定好了吗，是坦然地接受死亡，还是在教众面前撕下自己伪善懦弱的面具？”安娜继续盯着神父的眼睛笑，“既然你死也不愿脱下那层伪装，那么，我只好成全你了。”说着，食指搭上了扳机。
　　“等等——”神父向后退了两步，“我说，我说……”
　　“很好，我知道你是个聪明人，”安娜眼中流露出鄙视的目光，“好吧，别浪费时间了，快些讲讲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吧，对着你每天侍奉的上帝，还有无数听你传道的教徒们，好好儿地说说吧。”
　　“二十年前，我……”神父低着脑袋，声音小得如同蚊子嗡嗡。
　　“既然做了，为什么不敢承认呢？”安娜脸上闪过不悦的神色，“好了，我亲爱的神父，如果你觉得为难或者难以启齿的话，那么就由我来说吧，你只需要点头或者摇头，这个提议怎么样？”
　　神父沉默片刻，最终点了点头。
　　“很好，谢谢你能配合，这样就会进行得顺利一些，”安娜满意地点了点头，“亲爱的朋友们，很高兴你们能够来到圣母教堂。今天，就由卡拉威尔神父为大家上一趟精彩的忏悔课吧。”
　　神父的脸色刷白，身子不停地颤抖，像是秋风中的落叶。
　　“二十年前，就在这个神圣无比的地方，我们伟大的卡拉威尔神父默许了罪行的发生。他眼睁睁地看着两个孩子遭受惨无人道的对待，但是他自始至终没有说上一句指责或者阻止的话语。”
　　大厅上一下子炸了锅，议论声纷纷响起。
　　“这怎么可能，你胡编乱造的吧？”
　　“对啊，别说是神父，就算是普通人也不可能袖手旁观啊！”
　　“就是，一定是你在造谣！”
　　“神父，大家都在质疑我的话，你出来证实一下吧，二十年前的事，是不是你默许的呢？”安娜的眼睛眯了一眯，目光中透着一股凌厉，“如果到了现在，神父还在撒谎的话，后果我可不敢保证。”
　　“是是是，当年的事，是我默许的。”神父俯下身子，不停地点头。
　　大厅里顿时鸦雀无声，目光的焦点都集中在神父身上。
　　“当年，当年确实发生了一件可怕的事情，一对孪生子被人……被人□□了……那时候，那对孪生子还不到……不到十岁……”神父吞了吞口水，嗫嚅道，“当时，我本想着救人，但犯人十分地凶残……”
　　“神父，到了现在，还在为自己的懦弱找借口吗？”安娜打断了神父的话，讽刺道，“这就是你信奉的上帝告诉你的吗？他不是教导你，遇到不平的时候应该挺身而出吗？为什么你要违背上帝的旨意呢？”
　　“不，不是的，”神父磕磕巴巴地解释，“当时，当时情况非常复杂……我曾经想要阻止犯人，可是……可是……”
　　“没有可是了，神父，”安娜摇了摇头，“悲剧已经发生了，再多的解释都是徒然。好啦，神父，不要再浪费时间了，说说你的计划吧，当你决心杀掉卡塞尔的时候。难道，这也是逼不得已的吗？”
　　“啊，怎么可能，神父竟然想要杀人？”
　　“哦，我的上帝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这不可能，神父怎么可能……”
　　教徒们脸上纷纷露出震惊的表情，整个大厅里再次喧哗如市。
　　卡塞尔也很吃惊，他没想到，安娜竟然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安娜，到底是怎么回事？神父怎么会……”
　　“稍安勿躁，还是让神父自己坦白吧，”安娜挑了挑眉，居高临下地望着神父，“神父，大家都在等着你的答案，到了这个时候，就不用再遮遮掩掩了吧。”
　　“这里面……这里面一定有什么误会……”冷汗顺着神父的额头流了下来。
　　“神父，我希望你能更真诚一些，”安娜皱了皱眉，“也许，我会因此而网开一面。”
　　“哦，上帝啊，对不起，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神父伏在地上，不停地哭泣，“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是因为太害怕了……我害怕他把当年的事情说出去，所以，所以……哦，我真是该死……”
　　“是的，神父，你是真的该死，”安娜的声音沉了下来，“你竟然想要杀了他。如果不是这样自作聪明，也许，你的结局会是另一个样子。可惜的是，你的自私害了你。永别了，神父。”说着，扣动扳机。
　　“哦，不——”卡塞尔心头一跳，失声叫了起来。
　　与此同时，一声枪响在众人耳边掠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