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君梦》伯夷

3、chapter1

　　One
　　相传在华夏大地的南方有一座神山，山上的花草树皆有灵气，取而食之于凡人而言皆是不可多得的大补之物。曾有言：“无忧山上净无忧，仙人怜幸世无愁。”
　　这山是天界与人间的唯一通道，入处及其难寻，且有奇珍异兽把守。加之此地本就身钟灵毓秀，山下聚集了众多居民，形成了一座小城，人称“南都”。
　　忘忧自一人在这城中逛着，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他数年难得下山一趟。这城中不知何时又添了些许新玩意，而每次都会看到城门口的卖胭脂的小贩，从跟着父亲的小孩提到逐渐长大继承父亲的手艺，后来有了家室又有了孩子。每次他都在那里，偶尔也会注意到忘忧，对他一笑，好像有什么不同，又没有什么不同，忘忧生怕小贩认出他来，发现他容颜多年未变，便不敢与其直视，匆匆走过。
　　“公子，公子，请留步。”怕什么来什么，忘忧刚经过这人的摊位，便被他急忙喊住。
　　忘忧愣了一许，有多少年了呢，没有人再主动跟自己打招呼？他停下脚步，小贩走上前来，递给他一盒胭脂。
　　“这盒胭脂送给您，犬子侥幸中了状元，明日我家老小便启程入京了。恐怕要违背先祖的许诺了。家里并不富裕，还望仙君莫要嫌弃。”
　　忘忧接过他递来的胭脂。他注意到小贩所售的所有胭脂皆是这一款，销量似乎不太好，总归是图个养家糊口。
　　他拿起胭脂，打开之后，清新淡雅的香气溢出，令他浑身毛孔都张开了叫嚣着舒适。
　　小贩还算送对了物件，要说奇珍异宝、仙灵草药忘忧最是不缺，他贵为神君，胭脂这种凡物于他确是无所用途，但忘忧家里有个小妖精，懒惰不已，修炼了几千年，水平却不如何，而她爱美，凡间女子养颜美容之物她还真不少，这习惯好像是从战神还在的时候便有了。
　　思及此，忘忧不免轻笑出声，说话的语气也变得温柔许多
　　“先祖？敢问老伯贵姓？”
　　“免贵姓柳。”他恭谦道。
　　“先祖可有潘姓？”
　　“不曾。”
　　他道过谢，接了礼物便离开南都，临行前给老伯施了些福泽，回到无忧山。
　　忘忧在无忧山上有一宅子，曰“忘忧阁”，平时闲着无聊，极喜倒弄茶叶，索性将前院变作茶馆，客人多是仙人，也有修为较高的灵兽，而凡是来喝茶的客人，一口茶水便能仰头大睡，醒来之后便可暂忘烦忧，什么时候想起来，完全得取决于忘忧的乾坤袋什么时候能装满然后把这些记忆放出来。
　　思衬着他与这柳氏一族的渊源，一边往宅邸走回，远没想到在忘忧阁有一个惊喜等着他。
　　刚踏入庭院之内，忘忧便感受到不寻常的气息，这气息非人非仙，非兽非灵，像是神，他心里莫名有些急躁烦闷，一个眨眼就出现在大堂。
　　只见一少年跪于堂前，山竹在他面前说着什么，山竹便是那爱美的妖精了。听见声音，一人一猴的视线齐齐向这边递来。
　　少年眉眼清秀，眼里一片混沌，身材刚健正直，他立即跪着转过身来向忘忧一拜：

　　“请师父收我为徒。”
　　忘忧瞥了一眼山竹，她一脸无辜地解释：
　　“我也不知道啊，莫名奇妙就进来了，他跪了都快一个时辰了，我说你出去了他非跪着等你回来。”
　　忘忧把老伯送的胭脂甩给山竹，她一手接住，待看清东西之后，开心得直接扑了过来欲要抱住忘忧：
　　“神君，你你你！！！！太帅了啊！！！！”
　　幸得忘忧早有准备，一个闪身就躲了过去，叫她回屋自己试这胭脂，然后走近少年，将他扶起来。
　　既然有神息，必然不属于三界任何势力了。只是不知是新生之神，还是前人散魄成形回归，他想着。
　　“可有姓名？”
　　少年愣了一下，好像有些窘迫，随即开口问道：
　　“何谓姓名？”
　　“便是，你的亲人朋友，如何唤你？”
　　“并无亲友。”
　　“便是无名姓了。不若唤你舟十，如何？”
　　他也不知道为何要给少年取名舟十，只是那名字在心底蹦了出来，他就这样做了。
　　“可。”
　　“即刻起，你舟十为我忘忧闭门弟子，便无人可欺你。如此，你需谨记，仙人妖界的任何事都莫要插手，可懂？”
　　“是。”
　　幸好少年并无半点排斥。
　　忘忧凭着记忆，略施法术，将舟十身上的兽皮变为人间少年的装束。忘忧又想起之前在人间时见到这装束的惊艳感，他不知道那这样装束少年是谁，惊鸿一瞥，天人之姿。
　　再看舟十，竟也很合适。
　　忘忧轻笑，果然，好看的人便都是这般。
　　他出言提醒：
　　“山中野兽也莫要再胡乱猎杀，它们都是灵兽，实力不容小觑，以免伤了自己。”
　　舟十点头。
　　“我问个问题，你如实回答”
　　舟十又点头。
　　“为何要拜我为师？换言之，你怎么知道要拜我为师？”
　　忘忧看了看舟十的眼睛，与普通人好看的眼睛不同，舟十的眼睛虽好看，内里却是一片混沌。忘忧记得，战神的眼睛也是这样。相传，战神是由盘古圣君的眼睛所化，圣君在混沌里待了亿万年，眼里无他，只有混沌。圣君的躯干化为众神，唯独心不知去向，世人猜测，圣君开辟天地后并未陨落，而是隐藏，多年以后仍会苏醒。
　　“……”他犹豫了。
　　忘忧盯着他，倒是有些期待，他与战神交好几千年，神魔大战也是战神处处护着他才使他能全身而退。
　　舟十低眼躲避这目光，说话声音有些没底气，：
　　“是木灵告诉我，这忘忧阁有位忘忧上神，当与我同道。”
　　他顿了顿，
　　“我不知道自己是谁，醒来便在这山上了。有灵兽袭击我，我便杀了它。木灵心善，见我衣不蔽体，出言提醒让我将兽剥皮制衣可保暖，它用灵力催生果实供我食用，后来它发现我……并不需要食物，它便让我来此处寻师父。”
　　“哪株木灵？”
　　“已经枯了 。”
　　“枯了？”
　　“嗯……它用尽修为将我从猛兽手里救下，自己便枯了。”
　　忘忧心情有点复杂，
　　“幸好你找到了我，你身上有神息，你的魂魄怕是三界所有有灵之物的大补之品，若是实力不够，莫说灵兽，三界皆会想杀你而取之。”
　　“如此，私下你我无需师徒相称。于我此处，你当它是一个庇护处即可，对外我会宣告你是我弟子，新飞升的上神舟十。”
　　三界之人从来以为，上神之体只能由圣君所化，其余修真者，只能飞升至仙位，这消息一出，世人立刻沸腾了。
　　不论这是战神苏醒，还是仙人飞升，亦或是什么阴谋，这样的三界，距再次的大乱，不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