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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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雪腾出左手拼命扒开圈住自己脖子的那双手臂，好容易才算是喘过气来,然而如同树袋熊般挂在她身后的小秋只是换了个姿势，改环住腰，自顾自嘤嘤嘤地哭着。她叹了口气，轻声安抚：“不哭不哭。”
今日天气晴朗，碧空澄净，万里无云。神明大人抬头望望，虽已深秋，柿树的枝叶依旧繁茂，枝桠在秋风中舒展着，郁郁葱葱之间点缀着几片灿烂的金黄。他嘴角不自觉扬起，扶着柿树往山下小路方向张望。
掐指算算，那丫头今儿个该来了吧。
正念叨着，路的尽头出现了一辆小小的电驴，不紧不慢往凤凰墩方向驶来。他扬了扬眉，面露喜色，正要起身去迎，定睛一看却见那车后座还有一人。他怔了一怔，跃上树梢，脸色霎时阴沉了几分。
只见一个哭哭啼啼的黄毛丫头几乎是挂在夏雪的身后，眼泪鼻涕糊了一脸地跟了上来。神明上下打量了一番，认得那黄毛是与之前雪丫头一起吃饭的友人。
夏雪转过身，捧住那友人的脸盘儿，为了逗笑她而故作严肃地说：“好了好了，小秋你不许再哭啦。把眼泪擦擦，好好看看到了什么地方了，得罪了这里的神仙可不好唷。”
神明站在树顶，听闻此言，表示满意地点点头。
丫头还是很尊重本座的嘛。
小秋抬眼，四下张望，才发现自己专注于伤心流泪之际已经被领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萧瑟荒凉的小山顶只有一株枝干盘虬的老树和一座几乎可以算是上雨旁风的孤庙。
“这是哪里？”好奇打败了自怜，她居然止住了哭，傻愣愣地左顾右盼。
夏雪见她止住眼泪，一直揪着的心也跟着放了下来，伸手捏捏闺蜜的脸，笑着回答：“东郊凤凰墩。就是我总去打扫的那座庙呀。”
“唔。原来真的存在啊~”小秋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开始满心好奇地四下走动，左看右看，“有时候约你出来，你都放我鸽子说要去打扫，我都以为你跟我开玩笑呢。”
“喂喂小雪，这里的神仙很灵验吗？”她忽然想起了什么，一把扯住夏雪的袖子。
夏雪侧过脑袋，想起了那个年事已高、二兮兮的神明，抿着想要噗嗤笑出来的嘴巴，努力控制着自己的面部表情，转回脸来一脸严肃正经，拼命点头：“那当然了！”
“真的吗？嗯！一定是的，不然你总是来打扫图个啥！”小秋顿悟似的拍着大腿，拽着夏雪往庙内走去。“我要去拜拜。”
额？小秋你别……夏雪心中顿时呐喊脸——她想起了自己那悲剧的许愿遭遇，“小秋、小秋你等等……”
还没来得及叫住，小秋已经冲进殿内，看都不看就“扑通”一下在神像面前跪下了，趴在拜垫上砰砰砰磕了三个响头。被拉扯得一个趔趄的夏雪在旁已然石化。
心中默念完心愿的小秋抬头，与那须髯横生、怒目而瞪的神仙四眼相对，惊得打了个战，往后一跌，坐在拜垫上。“这……看起来不像是会管姻缘的神哈……”小秋有点结巴。
“我也并没有说是啊。”夏雪一头黑线，也是服气了自己这个冒失鬼傻闺蜜。她蹲下来，拍拍小秋的头，温柔地轻声细语：“跟Ken好好沟通一下，也许只是有什么误会。你一直哭什么问题也解决不了啊。”顿了顿，继续道，“万一、只是万一……实在无法挽回，你心里难过就来找我。我随时都在。”
听她说着，小秋的眼眶不自觉又泛红了，没等打转的泪珠儿掉下来就一头栽进她怀里。“还是你最好！”
夏雪看看自己怀里那颗又扭又蹭的脑袋，眼神柔软，像哄小孩子似地拍拍，“好好，哭就哭，鼻涕别乱擦啊。”
神明大人在殿外目睹这忽惊忽乍的一出，抚了抚心口。毕竟这冷清的凤凰墩上是多少年没有如此热闹过了，突然一闹腾居然还觉得有点儿吃不消。
正想着丫头这烦人的友人何时才能离开、还自己一个清静，那黄毛姑娘口袋里就传出一串不着调的音乐。只见她松开了怀里的雪丫头，吸溜下鼻子、擦了擦眼泪、掏出块小巧的“板砖”，按了下就对着那玩意儿讲起话来：“喂？……啊，教授……哦哦哦。我知道了，我马上就到！”
小秋刷地从拜垫上爬了起来，反手揉揉哭得红肿的眼睛，理理有些凌乱了的发型，匆匆往山下跑去。“小雪，学校有事找我，先走了！”
“哎！小秋你等等。我开电驴送你！”夏雪也急急起身要去追，跑到门外一看，自己那闺蜜早兔子似的一溜烟儿到了山坡下。
“我自己到路口打车就好！”小秋头也不回，只留给措手不及的夏雪一个渐渐远离的背影。
见那孩子走远，神明大人扯开了嘴角喜滋滋地从柿树上跳了下来，现出身形站在夏雪身后道：“这个黄毛丫头太聒噪，吵得本座耳朵生疼。走得刚好。”
虽然这一出现略突然了点，夏雪却也是料得到的。她一点儿也不吃惊，转过身，撅着嘴巴表示不悦。“怎么说话呢。说好的慈悲为怀的神明呢？没看我家小秋那么伤心啊，人家好歹刚刚还跪拜你了耶……”
他没觉着小雪对自己能有多少敬畏，但也没有想到数日未见对方居然连个笑脸也没有，反而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说。原本笑嘻嘻的脸顿时黯然，甩了袖子转身往殿内走去。
看他脸色变化，夏雪反应过来这玻璃心的“空巢老神”格外容易受伤，赶紧地换了笑脸凑上去哄他。
“师父不要生气。小伙伴失恋，做朋友的肯定要好好陪着啊。可是小雪一直把师父放在心上。你看她哭得一塌糊涂我也没忘记要来您这里。”
哼。说什么忘记本座，你敢！他仍是不高兴，把脸转到一侧，偏开丫头那张极尽谄媚的脸。
见他仍不理睬，夏雪换到另一边继续努力。“师父，你大人有大量。我刚刚也是一时脑子进了水，您别放在心上。”说着，干脆上了手，在神明肩头笃笃笃捶了起来，“您消消气，小雪给你捶捶。”
他看丫头态度如此乖顺，心里觉得很是受用，脸上憋不住已经笑开。为了不让自己这表情被瞧见，他脸又换了一侧，身子倒是不偏开，原地站着，任小丫头殷勤地在自己背上捶按。
夏雪以为他还是不悦，手不敢歇，脑子也是飞转。无奈她也是不会哄人，左思右想，口干舌燥地祭出一句：
“师父你是小雪最重要的人，无可替代！”
他一怔，原本就笑开的嘴角几乎都要扯到耳根，心里酥酥麻麻的，一阵又一阵的喜悦、新奇加激动，简直是开起了烟火大会。即使为神数千年，谁几时跟他这么告白过。无可替代什么的，谁没了个神仙倒也不至于活不下去啊。
夏雪只看得到他背影，也不知道他什么反应，挖空心思继续花式拍马：“没有共/产/党就没有新中国！没有师父您就没有如今活蹦乱跳的夏雪！师父您是小雪再生父母啊啊啊！”
只见他挥了挥衣袖，声音听起来略有点颤抖：“够了够了，本座岂会跟你这小娃娃一般见识。”
唔，是的。这喜悦不能一下子来得太快太急太汹涌，他另一只手不自觉按住心口。莫非真是上了年纪，果然还是有点儿吃不消啊……
见他不再计较，夏雪立刻忍不住担心起小秋在殿内许愿的事情，小手儿仍是不敢停，一边认真施展自己那套被父母认可的推拿功夫一边试探：“师父，我小伙伴小秋跟你许愿的事情，您打算怎么处理？”
“就那黄毛的一对儿？”他还沉浸在方才那阵激动兴奋里，眯着眼想了想，“本座本来就不主姻缘。能怎么处理？”
嗯，那就好那就好。夏雪心里念着，松了口气。
他听她心里默念，回过神来，转头望她。“丫头，你心里想什么本座可听得一清二楚。”
夏雪这下倒不怕他不开心了，干干脆脆答道：“我心里其实是希望您能出手帮帮她的，可您上次办事儿确实不靠谱嘛。”
“说到底不过是弱小生灵间的互相投靠依赖。本座看来，人类的情爱姻缘本质上与动物的结伴群居并无甚差异。所以顺带的，你们这些所谓痛失所爱、为情所困都是徒增烦恼罢了。”他摆摆手，表示自己是超脱无欲的上神，对凡人这你追我逐的求偶仪式理解不能。
“归根到底是为了达到繁衍传承的目标，其实对象是谁、过程如何并不重要吧。万物皆是如此，也就是人类矫情。”
他陈述完自己的见解，再看面前的丫头。只见那孩子目瞪口呆，双手也是悬在半空，呆若木鸡，显然是被自己一番言论刷新了三观。
“看、看不出来……师父您、您还挺开放的……”
她愣了半响，结结巴巴地吐出这一句。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第四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