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光同尘》李传言

78、番外二·十年

　　十年

　　“嗯，谢谢华哥，我会好好做人的。”

　　拘谨地跟管理监狱的狱警道了别，利剑走出监狱大门，猛然间有一种恍然隔世的感觉。

　　从入狱到出狱，已经过了十年了。

　　监狱位于城郊，人烟稀少。

　　利剑在入狱之后就与曾经的战友全部断了联系，这些年来，也就只有刺刀以及曾经几个过命交情的战友来看过他。

　　其中有个人还是带着五六岁的宝贝儿子来的，见了利剑就一个劲地劝，让他重归正途，等出狱之后找份稳当的工作，讨个贤惠的媳妇，生个大胖小子，老老实实过日子。对方并不知道利剑当初入狱是为了帮卓与尘报仇而去砍了沈业，还道这人是误入歧途。

　　利剑没吭声。

　　要他娶妻生子？不可能的，他这辈子都忘不了卓与尘。

　　不知道与尘现在怎么样了……利剑怔怔地想着，他还和郑炎在一起吗？如果不在了，那自己……

　　旋即，他又摇了摇头，心中连连为自己的痴心妄想苦笑不已。

　　而且假若郑炎再一次抛弃了卓与尘，他觉得自己并不会感到庆幸。他的与尘已经凄楚了这么多年，为什么依旧要饱尝痛苦？以前的他太过自私，现在，他只希望卓与尘过的快乐。

　　自己远远地看着他就好。

　　走了许久，他找到了监狱附近的公交站，坐回了市区里。

　　在市里几经周折，利剑总算是打听到了卓与尘的下落。说是下落，其实只是有关郑氏的一些消息而已，找到了郑氏旗下的公司。

　　托了曾经的战友们的关系，利剑勉强应征成为了郑氏大厦的停车场看守员。

　　他不抱希望地想，也许某一天，自己能在郑炎带着卓与尘巡视郑氏的产业时，躲在远处，偷偷地看一眼卓与尘。

　　只是在看到卓与尘的真人之前，利剑倒是先在网媒访谈上看到了对方。

　　十年过去了，原本一副病恹恹的冷清模样的卓与尘，也变得成熟稳重了起来。在访谈里，他是郑氏产业的执行总裁，穿着一身得体的定制西装，脸上戴着无框眼镜，明明已经年过三旬，却依旧保持着年少时的乖巧稚嫩，比起位高权重的掌权者，倒更像是大学里的年轻教授。

　　他的眉间不染风霜。

　　利剑一瞬之间莫名产生了一种惶恐感，他熄了电脑屏幕，愣怔地看着黑屏之中的自己。

　　自己的额间，早已生出了不少白发，整个人看上去早已青春不复。

　　他老了。

　　可卓与尘却依旧年轻。

　　在那之后，利剑就静静地守在地下停车场里。他再不敢奢求什么，只要在媒体上看到卓与尘的音容，他就离奇地感到异常的幸福。

　　郑炎似乎已经成了本市的副市长，对方的背后是郑家，前途不可限量，再过些年月，能坐到更高的位置。

　　而沈家，也在沈业被他废了之后一落千丈。沈父倍感心力交瘁，将沈家门下的大部分产业都捐赠给了慈善事业后便隐居乡下；沈度也重新回了边境小城，继续当起了他那小小的研究员。

　　至于沈业，对方已经因为残废而被折磨得几近疯魔，被沈父送入了疗养院中，了却残生。

　　赵小刀和他那姘夫也失了踪迹，利剑偶然听那位帮他打点监狱事务的战友提及过，赵小刀似乎是染上了毒`瘾，早就吸死了，而他那姘夫，也欠下了大笔毒资，估计过得痛苦。

　　郑昊燃成了卓与尘的助理，利剑经常能在和卓与尘有关的新闻报道里，看到他的身影。

　　刺刀留在了边境小城，利剑再也没见过他。

　　一切尘埃落定。

　　就到此为止吧。

　　他静静地守着卓与尘，直到死去。

　　化为尘埃，与光同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