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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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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与尘对斯诺克一窍不通,这会儿桌上原本排布齐整的球四分五裂,他只知道有那么一个球不偏不倚,碰巧被撞进了球袋里,至于其他端倪,他完全看不出来。
倒是一直注视着他的郑炎忽然吹了口哨:“哟,可以啊与尘,你这不是打得不错吗?”
听到他的声音,那些嬉笑打闹的二世祖们也纷纷放下手中的球杆,看向了卓与尘这桌。
有人开始哄笑起来,也有人开始打趣,听着他们百无禁忌的评估,卓与尘忽然觉得手中的球杆有些烫手。
他忽然想起一句话。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越是高傲的人,越是想让人打碎他的骄傲。
卓与尘无法理解郑炎的乐趣所在,他与郑炎根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若非赵小刀的缘故,卓与尘觉得自己一辈子都不想和郑炎这种人渣有所牵连。他看着那些还在哄堂大笑的二代们,忽然感到索然无味。
有的人醉生梦死,有的人苟且偷生。
“郑少,既然打得还行,那,我是不是过关了?”卓与尘忍着心中的厌恶,垂首低声。
“不错,那就算你过关了。”郑炎勾了勾唇。
他忽然摆了摆手,同一个二代随口吩咐了一句。那二世祖在圈子里的身份地位远不及郑炎,这会儿赶忙终止了自己的取乐,不敢多言,捏着鼻子去帮郑炎办事了。
过了片刻,他便折返回了台球室,手上赫然已拿着一瓶淌着金色液体的圆弧瓶。
二代畏手畏脚地走到郑炎身边,在郑炎面前,他可没胆子狂:“来!郑少,你要的白兰地。”
郑炎结果酒瓶,那二代又恭恭敬敬地掏出便携式开瓶器为他起酒,随后,又呈上来一个玻璃高脚杯。
扶起酒瓶,注视着那金色的透明液体一点点泻入杯中,郑炎眯了眯眼。
酒至半杯,他停了手,优雅地晃了晃玻璃杯,接着,递给了卓与尘。
“可惜这里的调酒师晚上才会来上工,不然,我有更好的奖励给你。”他轻笑,仿佛在逗弄一只傲慢的猫,施与惩罚,又施与凌虐。
卓与尘没有答话,接过酒杯便一饮而尽。
金色的酒液有些从他苍白的唇边溢出,顺着弧度漂亮至极的下颚,凝成一线,跌进了他的衬衣里。
郑炎摇了摇头:“你这可真是牛嚼牡丹。”
淡淡的果味与酒精味弥散在舌尖,卓与尘并不喜欢酒。他垂着眼,道:“那可真是抱歉了,郑少,毕竟我就是个焚琴煮鹤的俗人。”
郑炎也没生气,反倒笑眯眯地注视着他。这不学无术的二代子弟确实长了张英俊到让人嫉妒的脸,卓与尘忽然不着边际,甚至有些恶毒地想,郑炎包养些娇里娇气的小鸭子,也不知是他嫖人家还是人家嫖他。
打完斯诺克,郑炎又领着他去玩了玩度假村里的各式新奇玩意。
卓与尘面上冷淡,内心也了无兴趣,这些有钱有闲的二代们乐于将他们的时间浪费在让人眼花缭乱的取乐中,却从未想过做些正经事情。
谁愿意做正经事呢?
卓与尘冷漠地想,如果可以,他也甘愿做个百无一用,乐不思蜀的废物。
傍晚时分,郑炎终于消停了些。
他发现,不论他做什么,卓与尘的脸上始终都保持着一股淡淡的疏离与傲慢。即使自己百般折辱,卓与尘也依旧在他面前竖着玻璃。
这让郑炎有些不愉,总觉得卓与尘是在蔑视自己。
到底该怎么做,才能彻底把卓与尘玩坏?
他刚愎自用,霸道独`裁惯了,怎容得下他人忤逆。
终于,夜深了。
那些二代们玩得疯,在度假村里那华美的大堂之中倒得七零八落,手上还抱着各自的少爷小姐,衣衫不整,糜烂至极。郑炎难得没有和他们同流合污,他好端端地穿着将他那修长身形衬得愈发结实健硕的休闲西装,依旧满怀兴趣地凝视着卓与尘。
情`欲的气息弥漫,暧昧得令人作呕。
厌恶地忍下心中的恶心感,卓与尘礼貌道:“不知今天郑少是否满意?”
坐在沙发上,架着双腿的郑炎舔了舔嘴唇:“还算可以。”
“那卓某便在此告辞。”
郑炎忽然起身:“我送你?”
卓与尘转身便走:“不劳烦郑少了,我自己能回去。”
郑炎斜着眼,看着卓与尘一步一步地走出厅堂。对方的脚步有些虚浮,似乎之前喝下的酒依旧未醒,卓与尘的每一步都踩得很用力,仿佛要把大地给烙出印记一般,有些用力过猛。
“你不觉得,自己活得太累了吗?”郑炎开口。
卓与尘没有回头:“我觉得挺好。”
郑炎注视着他。
不知为何,郑炎无端想起了一个很是俗不可耐的说法,这人血里有风,注定颠沛流离,然则乐在其中。
可是。
卓与尘不快乐。
他狂妄地笑了起来:“与尘!”
卓与尘浑身一僵,但脚步依旧不停。
郑炎嘴边的笑意又咧大了些。
“你真可爱。”
他道。
***
走出度假村大门,让卓与尘有些意外的是,利剑居然在门口等着他。对方身上穿着黑色的背心,没有外套,结实但不夸张的肌肉微微隆起,像是一匹猎豹。卓与尘有些受宠若惊,但思及利剑这人自知道了自己对他的心思后从来都是冷眼相向,他又觉得有些自讨没趣。
“在担心小刀的事情?你宽心吧,郑炎那边我会搞定的。”他道。
利剑正靠在越野车旁抽烟呢,他望着天上苍凉的月,莫名有些烦躁。他觉得自己可能有点问题,明明厌恶卓与尘地不行,但对方进了度假村,彻底踏入郑炎的地盘后,他却又诡异地为卓与尘担心起来。
郑炎的地位与身份比他与卓与尘高出太多了,犹如天堑,犹如云泥。
利剑兀自心烦着自己对卓与尘有些过于关注,冷不防地听见卓与尘的声音,他险些被烟呛着。
咽下口中尼古丁那让人吸心烦的气息,利剑的语气愈发不好:“呵!但愿你说到做到!”
卓与尘却没有再看他一眼,径直拉开了越野车的车门,迈了进去。
利剑顿时心烦更甚:“你给我说句话啊!”
“我知道,别他妈吵我,头疼。”
卓与尘一直强打精神,忍着酒意,这会儿坐进车里,倦意普天卷地而来,将他彻底淹没。闭上眼,他昏昏沉沉,原本卓与尘昨夜就因为烟酒的折腾而没有得到足够的休息,眼一合上,他近乎倒头就睡。
站在车外的利剑又骂骂咧咧了半天,见卓与尘始终没有回应,他一哽,又骂骂咧咧地翻进了车里。发动引擎,等待预热完毕,利剑斜眼瞥了瞥躺在后座上的卓与尘。
越野车的长度不足以让卓与尘舒展修长的手脚。
他蜷缩着身体,倦在车座上,看上去异常的无助可怜。
利剑顿了顿。
他赶紧回过头,踩下了油门。
越野车在空寂无人的街道上飞驰着。
利剑忽然有些不安,亦有些烦闷。
他发现,刚才看着那样的卓与尘,他竟觉得有些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