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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结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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浅野音很在乎自己的家人,当梨佳邀请她去见暗恋的人的时候,哪怕她不喜欢出门,她也只是犹豫一下后就答应了。
跟梨佳约定的地点是这所自己没来过几次的学校,樱兰作为贵族学校,景色的确很漂亮。
这不是个好天气,天空灰蒙蒙的像要下雨一样,浅野音拿着出门前管家给她的长柄伞走在校园的小路上。古老巨大的樱花树分布在道路两旁,虽然不是樱花的季节,但浅野音可以想象那些花开的时候肯定是很壮观的美。脚下红色的石砖带着历史的沧桑感,让人想起罗马的街道,大街连着小巷,在细雨的冲洗里带着旧时光的味道。律和她牵着手踏遍大街小巷,回忆着老电影里的场景。
他们去过很多地方。西班牙的广场上有喷泉,姑娘们的裙子总是很鲜艳的颜色,跳着热烈的佛朗明哥;伦敦的雨里,撑着同一把伞去看歌剧,她其实是不喜欢的,但律总是很开心;他们走在巴黎街头,白鸽在太阳下咕咕地叫,并不怕来往的游客……
一个人独处的时候,她老是想起这些,甜蜜的苦涩的,温暖的寂寞的,最后都归于平静的忧伤。
转过一个拐角,浅野音停下脚步。
眼前,HOST部的人都站在那,梨佳在他们中间带着紧张和不安,她看到站在那的须王环,他身边有一架三角钢琴。
浅野音恍惚明白了什么,她沉默地看着须王环在钢琴前坐下,手指抚过黑白琴键,开始了演奏。
风中的叶子簌簌作响,琴声响起之后,她觉得自己是听过这个人的弹奏的。
这是一首很美的曲子,音符从琴者的手指间流泻而出,不急不缓。
温暖得像一缕阳光,唤起了一个沉睡的梦,另一个世界缓缓展开,脱离了阴云密布的天空,脱离了周围的一切。浅野音能看到一片草原在眼前缓缓展开,绿意一路延伸,连接到遥远的地平线。天空湛蓝开阔,在交接处与那绿色交融在一起。所有的风拂过她的裙角,拂过那些草叶,叶上的露珠跳着舞坠落在地,摔开金色光芒。
阳光,风,青草,露珠,天空。
琴声慢慢趋于平静,所有人观察着浅野音的反应。
她脸色苍白,目光平静:“每个人的琴声是不一样的,律的是,我的是,你也是。我想起你了,须王这个姓氏、你的琴声,我都想起来了。
谢谢你们的好意。”
可是律不会回来了,我清楚地知道。
“姐姐……”梨佳不安地唤了她一声,浅野音却抢先开口:“我没事,梨佳。”
她的微笑温柔带着愧疚:“一直以来都让你担心了吧。的确,我一直都逃避着现实。”
任何心里的伤口,如果不暴露在阳光下,是不会痊愈的。
“我想弹琴。”浅野音把手中的伞递给梨佳,须王环自动让出了位置。
她朝钢琴走去,那是她和律都喜爱的过往,深入骨髓无法割舍的感情。
五指扫过黑白琴键,音阶从高到低。
她伸回手拢了一下头发,理了理裙摆,缓缓地在琴凳上坐了下来。
教她弹琴的老师有过很多,但她记得,每个老师都说过,作为一个琴者,无论悲伤还是喜悦,都应该学会用琴声来表达。
面对钢琴,她自然地挺直脊背,放松双肩,手指曲起。
她开始演奏。
一开始只是几个音符,跳跃着的,试探般得响起,像光脚走在沙滩上的少女,脚轻点着浪花犹豫着要不要走向水里。
琴声慢慢流畅起来,前后的音符时而串联,时而拆散。少女踏出了自己的步伐,她缓慢而又坚决地走向拍岸而来的浪花。
潮水柔柔,涌过来缠住少女的脚踝,小腿,蔓延而上。
那是浅浅淡淡的悲伤,它并不浓郁,却无法甩开,无法避让。
它自然地像呼吸一样缠绕在身体里,像血液在心脏里互换的声音。
仿佛在应和着琴声,四周的空气中弥漫着水汽,天空阴郁沉重,隐约有雷鸣声从远方传来。
下雨了。
细密的雨水,轻到不可思议。连绵不绝,无声缄默。
心脏酸酸的像被一只手拽紧,温柔缱绻的情绪像水一样把人包围起来,整个人都要窒息了,却还是想就这么睡过去,沉眠在这里,坠入深海。
这样,就不用再难受了吧?
我可以去找你吗,律?
脑海中晃出少年开朗的笑脸,他站在光里,眼睛弯成月牙的形状:“音……”
所有的潮水瞬间退去,干净美好的回忆像阳光的碎片洒在清澈的泉水上,一闪一闪。
你写的歌,十指相扣的温度,吻上他的嘴角。
吉普赛姑娘飞扬的裙角,她们的笑声明快纯粹。午夜的灯光打了个旋照在演员的中世纪礼服上,留下最浓墨重彩的一笔。白鸽打着呼啸飞过古老的钟塔,落日的光辉为街道镀上金光,朦胧得像电影……
那些美好的过往,有他陪伴的岁月,看过的无数风景,是雨季里最后的一块干净土壤。
她都记得,每一个细节,每一份心情。那么多那么多的阳光,足以把所有雨季照亮。
那是律留给她的。
雨开始下大,有水珠顺着脸颊滑下,遮住了眼泪。
曲子渐渐趋向平静,带着让人安心的力量,与点滴的雨声呼应,诉说着这份沉重坚定的感情。
怎么可能不悲伤?正是因为那些过往,才让我更加孤独,律。
回忆像一只困兽,肆虐着叫嚣着想要冲破一切。
但是律你一定不想这样,给我留下那么多那么多美好回忆的律,一定希望我活得开开心心吧。
我多么想做到,因为我想让你笑着。
我会努力做到,不想把你给我的温暖当成自己的束缚,我会等时光把这份感情平淡,等我能真正开心地笑,等那只困兽磨去自己的爪子,等它自由。
一曲终了。
“不需要别人来传达,他的心意,我知道得最清楚。”
梨佳看着自己的姐姐静静地坐在钢琴前,背影孤独寂寞。她突然明白,那是她融不进去的世界,任何人都帮不了她,那是浅野音需要一个人走完的路程。
不过,她擦去不知何时涌出的泪水,姐姐会好好地,因为那是律哥哥希望的。
她想,我会看着姐姐走过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