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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针锋相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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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英吓得尖叫一声,赶紧扑过来就想帮夏弦歌挡箭!
夏弦歌的瞳孔骤然缩紧!
——难道连越是想趁乱取她性命?
说时迟那时快,夏弦歌不容许自己再想东想西,求生的本能令她立即就地一滚,拽过身边不远处一个已死兵士手里的盾,往前一挡!
接连响起三声,那三支箭全都没入盾里。
夏弦歌这才感到自己浑身出了好些冷汗,心不由得一松。
落英吓得魂不附体,一把攥住夏弦歌的手,慌乱的连声问道:“小姐,小姐,您没事儿吧?”说到最后几个字之时,声音里明显带了哭腔。
“没事。”夏弦歌咬着牙站起,用盾护着,带着落英融入那往外奔逃的人群里。
这里连越皱着眉,表情阴沉。——失掉了一个杀掉夏弦歌的好机会,真是可惜!由于他身负武功,即使坐于轮椅之上,却无人能取他性命。于是他便调转轮椅,去找那个一直帮他推轮椅的小童。方才人群将他们冲散了。那小童素来机灵,应该没出什么事。
找了好一会儿,果然找到了人。
连越疾声问道:“太子呢?”
那小童一脸张皇之色:“凉棚倒塌了之后,冲进来大批军队,太子唯恐自己被乱军砍死,已经纵马先逃了。”
——居然逃了?连越的脸色愈发沉了下去,这太子果然难成大器!若是皇帝被炸死那一切还好说,若是皇帝没被炸死而太子又只顾自己安危先逃了,事后该如何向皇帝交代?!——而且这位皇帝,素来多疑且手腕狠辣,对于端庆王要谋反之事肯定有防备,绝不会这般轻易地就在端庆王府丧命!心念及此,事不宜迟,连越立即道:“走!我们现在立即回太子府!”
那小童赶紧应了一声。
在夏弦歌随着人群逃出去之前,夏宛丘当时看势头不好,也已经抢先逃了出去。端庆王府外已是一片混乱,街头全是乱军和奔逃的百姓。她不敢多待,正待往家逃,结果看到了定国公府的马车,就是送她们前来的马车。
夏宛丘一见,心头一喜,赶紧坐上马车,一叠声的催促道:“快点回府!”
那车夫颇为难:“小姐,街头人太多了避不开……”
夏宛丘扬声道:“现在哪里还管的了这么多!直接冲过去就是!死几个人也不打紧,现在王府出了事,这情势这般混乱,到时候岂能一一追究得过来?!”
那车夫见小姐都这般吩咐了,于是只得硬下心肠往前冲去。街头的人避之不迭,一时之间轧死了一个老者,伤了好几个。
夏宛丘坐在马车里,被帘子隔着,也看不清外面的情况,只一直在催马车赶紧走。
那老者的女儿一见这情形,赶紧跪在父亲的尸体旁,哀哀恸哭。那老者的儿子见这马车横冲直撞,将自己父亲轧死,顿时又是伤心又是怒不可遏,他随手拿了个棍子上前扒住车辕,口中大叫道:“别走!轧了人了还想逃么?!”
那车夫想加快速度甩脱这难缠的小伙子,结果那小伙子也不是吃素的,一跃而上来就想抢车夫的驾车的缰绳!
夏宛丘在马车里被颠得东倒西歪,头晕眼花,中午吃的饭都快给吐出来了。
那车夫力气不敌那小伙子,被掀下马车。那小伙子一把扯了车帘,欺身而进,举着棍子就要打里面的夏宛丘!
夏宛丘吓得“啊”地一声尖叫,由于惊恐过度声音都变了调!
就在这时,忽然那小伙子眼睛一翻,倒了下来,被人一脚踹下马车!
夏宛丘尚且还有些惊魂未定,心有余悸的瞪大了眼睛。
外面随即露出一张熟悉的脸来。
——徐晖!居然是徐晖?!
夏宛丘张了张嘴,又惊讶又感激,发现自己完全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徐晖原本是见到定国公府小姐们坐的的马车,以为里面坐的是夏简兮,这可是他亲表妹。后来又见那小伙子拿着棍子要去打马车里的人,他赶紧冲了过去,从背后偷袭,这才险险救了里面之人一命。他素来心底颇为善良,并没把那小伙子打死。结果救完了人,他仔细一看,怎么里面坐的人并不是夏简兮,而是夏宛丘?他的脸上浮现出些许失望之色,毕竟现在太傅府和定国公府已经闹崩,他可以帮助夏简兮,但是却没什么理由帮助夏宛丘。于是他便开口道:“马车目标太大,二小姐还是弃车回府罢。”
这句话的意思摆明了就是不想再管夏宛丘了。
夏宛丘对徐晖救了自己一命很是感激,想不到这个素来和她没什么来往的太傅府大少爷居然会出手救自己。此时见徐晖这么说,她忙道:“大少爷说的是,多谢大少爷救命之恩。”
徐晖摆摆手,便走了。
这里夏宛丘也不敢过多耽搁,赶紧也离开了。
那老者的女儿跌跌撞撞的奔了过来,一见她哥哥人事不知的倒在地上,眼泪顿时噼里啪啦的往下掉。她扑在哥哥身边,伸手拉住哥哥的袖子,口中哀哀唤道:“哥哥,你醒醒,你醒醒啊……”
正在她哭得伤心之时,忽然有一个帕子递了过来,随即一个声音响起:“令兄无事,只是暂时昏了过去。令尊的事……节哀。”
那老者的女儿怔然抬起头来,看着面前站着的这位小姐,眼泪还在往下掉。
这位小姐正是夏弦歌。
她见那女孩子愣愣的看着她,也没有想要接帕子,便叹了口气,收了帕子,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女孩子抽噎的道:“我叫云袖。”
“云袖,你想为你的父亲报仇么?”夏弦歌的声音冷冰冰的。
——从这云袖和她哥哥的穿着打扮上来看,是穷苦人家的孩子。
云袖擦了泪,坚定地点了点头。
“你若是信得过我,那便听我的。我会让你为令尊报仇的。”夏弦歌的眸子清晰地闪过一道晦暗的光芒。
云袖看向夏弦歌,没来由的觉得这位小姐浑身散发出来的气势令人不敢逼视。她下意识的就说道:“我愿意听小姐的吩咐,父亲枉死,为人子女者岂有不为父亲报仇之理?”
夏弦歌掏出二两银子来递给云袖,口中道:“先将令尊安葬,然后,再去请个大夫给令兄治伤。——你家住在哪里?”
云袖默默地接了,告诉给了夏弦歌她家的住处。
夏弦歌记下,然后便带着落英立即离开了这是非之地,往定国公奔去。现下端庆王府谋反,虽然京都动乱,但家仍然是一个相对安全的地方。
却说连越回了太子府之后,立即对慕容佑道:“太子殿下赶紧纠集东宫侍卫,前往端庆王府救驾!”
慕容佑莫名其妙:“端庆王在凉棚下埋了炸药,父皇岂有命在?我现在所要做的,应该通知我在禁军中的势力,捉拿叛党才是!为何要带东宫侍卫前去?那些侍卫顶个什么用?”
连越来不及细说,沉声道:“若是太子信我,那便照我所说行事!”
慕容佑见他这般,只得点了东宫兵马,前往端庆王府。
而皇帝慕容熙果然没死。他当时只是坐在凉棚外沿,所以凉棚爆炸他可以迅速撤离,正好面前又是清漪湖,他便跳入湖里,保下一命。但他身边的内监就没这般幸运了,炸死了好几个,一片血肉模糊。而当时凉棚一爆炸,端庆王立即伸手准备去攥住皇帝衣袖,免得给他逃了。结果就在这时,豫王慕容璟远远地看到,立即从袖里掏出一枚铁莲子,刺中了端庆王的手!——他素来习武之人,这枚铁莲子的力道和准头都无可挑剔!顿时端庆王的手一片鲜血淋漓,这才为皇帝的顺利逃脱争取了时间。
这次凉棚爆炸,炸死炸伤之人不计其数,整个王府犹如人间炼狱,到处都是刺目的鲜血,格外怵目惊心。定国公夏行泽和三位小姐都还活着。而端庆王当场被炸死,连尸身都找不到。世子慕容轩逃离,下落不明。后来查明,当时冲进府的军队是护军参领王戎和骁骑参领蒋进所带,端庆王勾结此二人发动叛乱。除此之外,那埋在凉棚下的炸药是由火器营翼长宋骆暗中提供。——自皇帝准许端庆王府可参加宴会,可与达官贵人相交,端庆王慕容杰便趁此时机和以往故交搭上话,共同谋划起谋反之事来。
此次平定动乱足足一个月方休。
皇帝命禁军出马,大肆在京都剿灭叛党,一个都不许放过!尤其是世子慕容轩,务必要活捉回来!
事情一完,秋后算账的时候就到了。
皇帝对太子慕容佑提前逃跑之事颇有意见,慕容佑见状连忙跪下道:“父皇,儿臣是想先回去纠集东宫兵马前来救驾,并非贪生怕死,望父皇明察!”——此时,他额前不由得滴下一滴冷汗来。还好当时他听了连越的话,带了东宫的侍卫们前来,不然的话,只怕父皇对他更是不喜。而且,也还好他没有通知禁军里自己的那方势力去救驾,不然,就暴露了自己的实力,而且也会引起父皇的警惕,怀疑他暗中和禁军某些将领勾结,然后便会一举铲除他的势力。
皇帝听太子这么说,面色稍缓,可还是严厉的道:“你六弟当时都知道守在朕的身边,你身为太子倒先走了,虽说是回去搬救兵,到底还是不孝。”
慕容佑“砰、砰”磕头,直到额前见血:“求父皇开恩!——却说六弟素来和端庆王府甚过从甚密,尤其是和世子慕容轩的关系交好,此次叛乱他背地里也不知道有没有参与呢。而且,这次赏莲宴会,他中间还出去了一段时间,谁也不晓得他去干了什么。后来才匆匆赶回王府,跑到父皇面前假惺惺救驾,好撇清他的关系。”
——这话,都是公子连越教他说的。皇帝素来疑心病重,此言一出,保不齐皇帝对救驾的慕容璟也起了疑心。
慕容璟闻言,不由得面色一沉。这一番话,果然又狠又准!字字句句都针对他的死穴!“父皇,儿臣那日的确离开了王府一段时间,不过是给儿臣心爱的姑娘提前庆生去了。而且,儿臣是在父皇去王府之前赶回来的,有人可作证,并非是父皇去之后,所以也就谈不上什么假惺惺的救驾,因为儿臣不会未卜先知,当时根本不能料到父皇究竟会不会来王府。”
此番解释,稍稍打消了些许皇帝的疑虑。但他并没有完全放心,只是道:“依朕看来,你们二人都该罚。一个不顾朕的安危先行离开,一个和端庆王府过从甚密却没有提前探知他们要谋反。——这样罢,就跪在殿外,没跪足五个时辰不许起身!”
慕容佑和慕容璟同时松了口气,这惩罚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二人谢恩,便自去领罚。
皇帝处理了太子和豫王的事情之后,回到御景殿正待歇息一会儿,结果忽然有人来报,说太后来了。
自皇帝慕容熙登基以来,和太后的关系一直不大好。因为太后偏疼小儿子慕容杰的,当年也是属意小儿子登皇位的。结果这个大儿子慕容熙夺了皇位不说,还变相的幽禁了慕容杰,虽给了个端庆王的名头,到底也只是个虚衔,没什么用。
太后进来之后,表情一如既往的平静,但是皇帝慕容熙却清晰地发现太后眼中有一闪而逝的怒意。她直接开口道:“皇帝,你是故意的罢?”
慕容熙脸上带着尊敬的神色:“母后这话从何说起?”
“你我母子之间,就打开天窗说亮话罢。我当时为阿杰求情,希望你对端庆王府放宽政策,我说你怎么那么容易就答应了,原来你早就料到有今天!你是故意让端庆王府和朝中之人来往,令他想要改变端庆王府现状从而心生谋反之念,你好借此时机一举铲除他罢!”太后说着,由于恼怒,所以声音直抖。
慕容熙微笑着补充道:“还可一举铲除他的旧势力。”
“你——”太后气得浑身直打颤,“他可是你的弟弟!是你同父同母的亲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