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家宅不宁》彼岸雪

4、谁的孩子

　　——什么？!夏知涵立即收住了笑，整个人险些失态，真想过去踹流霞一脚。这蠢丫鬟在说什么？

　　夏知涵的亲娘卢姨娘顿时大惊失色，想要辩解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倒是坐在一旁的正房苏夫人，面上隐隐可见得意之色。

　　夏知珩仍旧那副从容之态，夏简兮几乎快要笑出声来。夏宛丘横了夏简兮一眼，转而面露担忧之色的看着自己的三哥，这可是她同父同母的亲三哥，他有事她自然不能坐视不理。

　　沈氏面色不善的道:“夏知涵，看你做的好事!明明是个还没成婚的少爷，倒先做出这等丑事来，是不是非要告诉你老子，你才肯长点心么？!”

　　这话已经是十分严厉了。夏知涵连忙跪下，辩解道:“祖母千万别听这流霞胡说，她肚子里的孩子明明是……”这个时候栽赃二哥已经时机不对了，不仅没有证据而且容易有陷害二哥之嫌。
　　沈氏追问道:“是谁的？”

　　夏知涵补充道:“……是二哥身边的小厮——雪茗的。”

　　夏知珩见状，便道:“三弟这么说，可有证据拿出来？不瞒你说，雪茗已经在两个月之前获罪，偷了我的玉如意，自己撞在墙上死了。现在这丫鬟流霞明明指认你才是她肚子里的孩子的亲生父亲，怎么，你还想抵赖不成？而且，还想趁机把这污水泼到我这里？三弟，你的心肠未免太狠毒了。”

　　夏知涵愈发恼怒，这流霞的孩子本来就是他夏知珩搞的鬼，虽然不是他亲儿子，但是毕竟是他贴身小厮的儿子。现在，怎么倒成了自己背这黑锅了？心念及此，他立即转头看向罪魁祸首流霞，逼问道:“流霞，你为何说这孩子是我的？空口无凭，我什么时候和你在一起过了？”

　　“就……就在两个月前的水榭台，三少爷喊四小姐说有事情商讨，四小姐身体不适来不了，奴婢特意前来告知……结果，结果三少爷就把奴婢……”流霞一边哭，一边说，表演得跟真的似的。那个故事她又从头到尾说了一遍，只不过把有事情商讨的二少爷换成了三少爷，把和她在一起的雪茗换成了三少爷，而已。

　　夏知涵几乎要暴怒，肺差点没气炸，这子虚乌有之事居然还说得有鼻子有眼!可恨那水榭台向来是府上少人之地，一般很少有人去那里，这摆明了无人为自己作证。——对了，自己可以找人证明自己当天下午并未去过水榭台!慌乱之中，夏知涵忽然意识到这一点，顿时精神百倍起来。两个月前的那天下午……自己在干什么呢？夏知涵仔细回想一番，几乎快要崩溃了，那天下午他好像在外面同夏简兮吵架来着……因为夏知涵喜欢风月馆的一个青楼女子，特意出钱将她赎了出来，将她安置在京都一处别苑里。不料却被夏简兮撞见，夏简兮非要告诉父亲。一旦父亲夏行泽知道此事，对他定不会轻饶。夏简兮欲拿此事威胁他，他俩就开吵了起来……后来，他说自己愿意想法子帮助夏简兮除掉碍她眼的夏弦歌，这才成功地堵住了夏简兮的嘴。

　　——这下彻底完了!一想到这里，夏知涵不由得哭丧个脸。夏简兮肯定不会为自己作证，证明自己在外面同她吵架而没去水榭台。若是实话实说，将他在外面养了一个青楼女子的事情抖出来，反而会多一条罪状。

　　沈氏见夏知涵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不由得更是信了几分，铁青着脸道:“知涵，你还有什么话说？”

　　夏知涵垂头丧气，显然是认栽，没什么话好说。为了能保住心爱的女子，就算暂时娶了流霞也是值得了。于是他点了一下头，算是默认了。

　　夏宛丘见此情景，心内焦急不已，赶紧帮腔道:“祖母不要随便相信旁人之语，三哥是什么样的人，祖母应当是知道的。此事，他说没有做，那就是绝对没有做的!祖母想想看，为何那小厮雪茗早不自杀晚不自杀，偏偏就在两个月前这个关键时期就自杀了？”

　　夏简兮见夏宛丘果然难对付，立马出言为二哥夏知珩说话:“二妹这话就偏了。雪茗自杀，是因为他这个人做了对不起主子的事情。这明明是一个巧合，你却揪住不放，倒不知你是什么居心？”

　　夏宛丘冷笑:“巧合？这世上的巧合未免太多了些!”

　　夏简兮反驳:“但是你并不能否认巧合的存在!”

　　夏宛丘微微扬起脸:“我知道大姐急着为二哥摆脱此事，但是此事毕竟同二哥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那个小厮雪茗死的太过蹊跷，不得不让人怀疑。”

　　夏简兮看了一眼面色颓丧的夏知涵，口中道:“三哥自己都不作任何辩解，二妹你在这里强出头又有什么用？”

　　夏宛丘听闻此言，不由得着急的推了一下夏知涵:“三哥，你倒是说句话啊!”

　　结果夏宛丘话音刚落，但见流霞十分激动，拔下头上的簪子横在脖颈处:“既然三少爷这般说，奴婢还留着这残躯做什么？那小厮雪茗也是白担了罪名儿，这孩子就是三少爷您的，奴婢是孩子母亲不会说错!只不过可怜了奴婢这孩子，到底是夏家的种，就这么还来不及见一眼自己的曾祖母，就这么悄无声息的没了……”

　　沈氏被“曾祖母”三个字刺痛了心脏，立即吩咐听风:“赶紧把她的簪子夺下!”

　　听风不敢迟疑，走过去就要夺，二人争夺间，那簪子划破了流霞的脖颈，留下了一条醒目的红线，滴了几滴血。流霞一愣，听风趁此时机，赶紧一把攥紧流霞的手腕，另一只手飞快地夺下了那沾了血的簪子。

　　沈氏经他们闹了这半晌，自是有些头痛。虽然双方各执一词，但是对于曾孙子这事来看，沈氏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她宁愿相信这孩子的的确确是她的曾孙。更何况流霞一口咬定，再加上夏知涵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她于是便道:“流霞先不回四小姐的院子里，先在我这福康苑安排一个别间给她住下。此事我同老爷商量一下，再做决议。”说到“四小姐”三个字的时候，沈氏望向夏弦歌的目光明显的犀利了几分。

　　夏弦歌见沈氏这么一提，明白时机已经到了，于是便跪下来，低头顺目的道:“给祖母请罪，都怪弦歌不好，前些日子身体不大爽快，于是对下人的约束少了些。结果就没防备有些眼大心大的丫鬟趁这机会去攀了高枝儿，弦歌却还蒙在鼓里。恳请祖母责罚。”

　　——与其等到别人前来追究，不如自己先行请罪，这样的话，主动权就握在了自己手里。

　　沈氏见夏弦歌蜡黄儿的小脸儿，念及她一片孝顺之心，不由得怜惜之意顿起，便让染雪扶起她，道:“这是情有可原，哪能一一顾及得这么周全？到时候，祖母重新给你挑个丫鬟。不过以后可要记着，要牢牢管束自己身边的丫鬟，不可再出了岔子。”

　　夏弦歌颔首应了，随即在染雪的搀扶下站起，默默地退至一边，再不开口。

　　沈氏便重新看向众人道:“好了，你们先散了罢，闹来闹去闹得真是不安生。”

　　众人答应着退去。一群高高低低的声音响起，却听不出各自的心思如何。卢姨娘走时担忧的看了一眼夏知涵，苏夫人此时却是满面春风，卢姨娘的儿子倒霉，是她最乐意见到的了。
　　出了福康苑之后，夏简兮紧随着夏知珩而走，口中问道:“二哥，那个雪茗，到底是获了什么罪名儿？”

　　“纯属于莫须有的罪名。两个月前那件事一出，我就防着今天。我佯说我的一柄玉如意被他偷了，然后派人把他往墙上撞了几下，头撞破了就死了。对外则说他是偷了主人家的东西，心中过意不去自杀的。你放心，人不知鬼不觉，我的人做事手脚还是挺利落的，不会出现什么把柄被别人抓住。”夏知珩云淡风轻的解释，面色无异。

　　倒是夏简兮被惊出一身冷汗来，浑身的鸡皮疙瘩都快冒起来了。素日翩翩浊世佳公子的二哥，一旦行事起来居然这般狠辣。

　　等回到自己的住处之后，夏弦歌才彻底放松下来。她一边做针线，一边默默地思索着今日之事，落英也不好打扰。

　　到了晚上，落英给她拧热毛巾的时候，忍不住道:“今儿个这一幕还真是精彩。三少爷吃了这么大一个哑巴亏，二少爷倒会撇的干干净净的。……奴婢现在才明白过来，当时小姐给流霞许诺，说能帮她嫁给少爷，奴婢一直以为是帮她嫁给二少爷，真真想不到是三少爷呢。”

　　“我当时可没说帮她嫁给哪个少爷，有的人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可怪不了别人。”夏弦歌接过毛巾擦了擦脸。

　　“那小厮雪茗也真是够想不开的，偷东西这么小的事情也值得自杀。”落英倒了残水，感叹道。

　　“他不是自杀。”夏弦歌面无表情的漱了漱口，将水吐进瓷碗里。

　　“什么？”落英一惊，还未反应过来，手中的盆子险些掉在了地上。

　　“那个小厮雪茗，他不是自杀，是夏知珩杀的他。”夏弦歌耐心地又说了一遍，掏出帕子拭了拭唇。

　　“那二少爷不是说……”落英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这二少爷贵公子一位，为人和气行为又优雅，怎么会做如此残忍之事呢？

　　“夏知珩那么说只是他胡诌的。你想想，自水榭台之事发生之后，夏知珩会留着雪茗的性命么？至于什么畏罪自杀了，偷玉如意了，纯属子虚乌有的罪名。”夏弦歌目光沉沉。夏知珩皮相的确是好，怪不得落英难以相信他会杀人，却不知这皮相有的时候能骗了很多人的眼睛。

　　落英不由得感到一阵寒气直冲头顶，说话也有些哆嗦起来:“原来如此……看二少爷那副温文尔雅的模样，想不到他是真够狠的。”

　　夏弦歌的脸在明灭的烛光下显得有些模糊不清:“在这府上，不狠的话，只怕就无法立足了。——夏知珩之所以没动流霞，大约一则是因为流霞毕竟是我的丫鬟，而不是他的，他下手多有不便；二则是因为他本以为就算是流霞意外怀孕，肯定也会听他的乖乖喝下打胎药，那就万事大吉，再无后顾之忧，一个小丫鬟能掀起什么大风浪。谁晓得流霞虽然骗他会喝，结果居然有自己的主意，宁死不喝，自从昨日和夏知珩见面之后就再也不出我这住处半步，使得夏知珩也拿她没办法。”

　　落英听后，沉默了半晌:“……那么从今天来看，二少爷彻底将自己从此事中置身事外。奴婢不明白，虽说三少爷想害人出馊主意，到最后还是自己咎由自取，但小姐让流霞这么做这无意中可是帮了二少爷呢？小姐别忘了，当时如果不是流霞主动提出要去水榭台传话，今日这倒霉的可就是小姐了……”

　　夏弦歌眯了眯眼，瞳孔骤然如针扎般缩紧:“你放心，我不会放过夏知珩。”

　　听夏弦歌这么说，落英就放心了。

　　当晚定国公夏行泽回府，得知此事后勃然大怒，将三少爷夏知涵狠狠地教训了一顿，接着又让夏知涵纳了流霞为妾。毕竟，流霞肚子里怀着的还是夏家的骨血。

　　这里三少爷夏知涵被夏行泽教训了一通，不由得愈发恼火，待得冷静下来仔细一想，果然发现这其中有不寻常之处。按理说原本流霞答应得好好儿的，愿意听他的吩咐来陷害夏知珩，怎么转眼间又反戈一击陷害到自己头上去了？难道流霞有把柄在别人手上，或者是那人答应帮流霞的忙，才使得流霞反过来对付自己的？这个幕后主使者应该不是夏知珩，毕竟是当时夏知珩见流霞怀孕，不愿意管这破事，还拿出打胎药让流霞喝，流霞早就不信任他了，更别提为他卖命。——所以说，流霞的这个幕后主使人，只可能是她的主人夏弦歌。

　　——好个四妹夏弦歌!

　　夏知涵的手不由得大力攥紧，恨得狠狠地一拳砸在了桌子上!

　　夏弦歌，他夏知涵绝对不会轻饶了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