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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王府有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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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丞相听闻此言,眉头微微拧起。
——陕西巡抚曹安河。
定国公夏行泽倒是不慌不忙,耐心地等待着谢丞相的选择。——这一点他很清楚,在谢丞相心里,那必须是女儿更重要些。不比他,如果是他面对这种情况,那当然是会毫不犹豫的舍弃女儿。
谢丞相思忖了一会儿,沉声道:“好。”
夏行泽这才松了口气,便道:“那夏菁菁之事我就掩口不提也不做追究了。相府对外就称夏菁菁是自缢殉夫罢,寻个上等棺木将她入殓。”
谢丞相道:“这些事相府会打理好的。”
夏行泽这才和谢丞相一道走出了耳室。
谢婉珏一直待在自己的房里,很是忐忑不安,一颗心七上八下。绿阑便在一旁劝道:“小姐放心,老爷虽然素来严苛,但心底是很疼子女的。”
谢婉珏蹙眉:“我晓得。就是因为这样,我才担心。那个定国公不是什么善茬,我怕他揪住夏菁菁之死的事情大做文章。”
绿阑便道:“那奴婢就出去看看外面儿的情况。”
谢婉珏赶紧开口:“快去。”
等到绿阑回来的时候,天色已经黑尽了。外面如同倾了墨一般,伸手不见五指。
谢婉珏一见绿阑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忙问道:“如何?”
绿阑摇头:“天晚,人已经都散了。老爷说他想休息休息,不想见二小姐。”
谢婉珏颓丧地跌回至椅子上,语气苦涩:“爹他不想见我……他一定对我失望透顶……”
绿阑又劝了几句,谢婉珏便去床上睡了。睡到半夜,她忽然感到床边有人!猛地睁开眼睛,她大惊失色,脱口而出:“夏菁菁!怎么是你?!”
夏菁菁身穿大红霞帔,面色阴狠,表情狰狞,心口处还在不停地滴血,浑身烧得不成样子,看上去极为可怖!她从头上拔下一支金钗,猛地扎了下来:“谢婉珏,去死吧!”
谢婉珏吓得尖叫起来:“夏菁菁,你不是已经死了吗?”她死命地挣扎,死死地攥住夏菁菁的腕子,不许她手中的金钗扎下来!
夏菁菁目眦欲裂:“我死了也不会放过你!”
就在这时,忽然夏菁菁脖子一歪,倒了下去,手里拿着的那支金钗也掉了下来。
谢婉珏惊魂未定,发现在夏菁菁身后,赫然站着谢瑜!
“哥哥,哥哥……”谢婉珏的心顿时揪成一块儿了,不由得泪流满面,“哥哥,原谅阿珏好么……”
谢瑜的脸上写满了失望:“阿珏,你真是糊涂啊。”
“阿珏已经知道错了,求哥哥原谅阿珏!”静寂的夜里,谢婉珏哭得格外撕心裂肺。——如果可以,她希望一切都倒转,只要能换回哥哥的命,让她做什么都愿意!
谢瑜闻言,只是静默不说话。
谢婉珏心头大急,哀哀地拉住谢瑜的衣袖,连声唤道:“哥哥,哥哥!”她的泪止也止不住,心头剧恸!
“小姐!”隐约传来绿阑的叫声,谢婉珏浑身一个激灵,骤然坐起身来。
——没有谢瑜,没有夏菁菁,什么都没有。
绿阑的脚步急匆匆的进来,口中道:“小姐,您是不是梦魇了?”
谢婉珏揪住自己胸口的衣襟,浑身冷汗,半天回不过神来。
绿阑给谢婉珏倒了杯水喝,又帮她掖了掖被角,守在她身旁。
可是这一连几天,谢婉珏每夜都梦到口吐鲜血而亡的哥哥谢瑜,和被自己拿金钗扎进心窝的夏菁菁……不出一个月,她的神思就越来越恍惚,意识也越来越混沌。经常大白天里,就莫名其妙的走神,整张脸如同白纸一般,都没剩多少血色。身体也瘦得脱了形。
绿阑看着焦急,便去禀告了老爷夫人。
谢丞相和魏氏慌着来看,又请了大夫。大夫说谢婉珏这是心病,非人力可医。魏氏无法,又去请了慧灵寺的姑子来看。结果谢婉珏一看到姑子,便下定了决心,看破红尘,要遁入空门,为自己的行为赎罪。
魏氏苦劝无果,不知流了多少泪。
谢丞相见劝止不住,便由了她去。——不然的话,只怕在这般神思恍惚下去,谢婉珏连命都保不住。
谢婉璧拉住谢婉珏的手,哭道:“妹妹,你真的决定了要一辈子待在寺院么?”
谢婉珏的目光决然:“我意已决。”
——与其在尘世间苟延残喘,为心病所累;不如长伴青灯古佛,自己做的孽还是需要自己亲自还。
等到夏弦歌知道这件事的时候,谢婉珏已经出家好几日了。
落英听闻此事,颇有些难以理解:“那谢家二小姐居然是个烈性子。”
夏弦歌合上书,站起身来:“其实,说来你可能不信,我心底已把她视为一个可惺惺相惜的对手,倒是颇为佩服她的。——她很聪明,只是有些事情看不开。”
落英点头:“奴婢信。……却说,谢家二小姐远离了这漩涡,未免也不是一件好事。”
就在这时,忽然夏行泽身边的一个丫鬟走进院,口中道:“四小姐。”
夏弦歌便带着落英走了出来:“有什么事?”
那丫鬟道:“老爷回来了,让小姐们都来前厅。”
夏弦歌便道:“好。我这就去。”
“这么郑重其事的,不晓得是什么事呢?”落英疑惑的问道。
夏弦歌神态从容,道:“一去便知。”
外面烈日炎炎。空气中像是着了火似的,又燥又闷,压得人喘不过气来。那些花儿草的也垂头丧气,蔫儿得不行。
夏行泽正待在前厅,两个丫鬟在一旁打扇。由于天气暑热,所以屋内摆了冰块,凉气袅袅,稍微不那么热了。
夏简兮、夏宛丘已经到了。
夏行泽见夏弦歌进来,便道:“你们都来了,我就直说罢。——今儿个收到了端庆王府的请帖,邀请参加赏莲宴会。”
“赏莲宴会?”夏简兮一挑眉,率先道,“这是要干什么?”
“干什么不干什么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端庆王的身份。”夏行泽饮了一口凉茶,“素来为陛下所忌惮的端庆王府,这段时日风头有增无减,不仅可以参加大小聚会,而且还可以下帖子邀请重臣显贵前来他府上。”
夏宛丘听夏行泽这么一说,心头一沉,立即开口道:“那我们该不该去参加啊?”
夏行泽瞅了她一眼:“当然得参加。——我之所以把你们几个喊来,就是要告诫你们,到了那天给我打起十二分的小心,不许给我惹事!都记住了么?!”说到最后几个字的时候,他的声音猛地提高。
“记住了。”高高低低的声音响起。
夏行泽又嘱咐了一遍:“为父不是跟你们开玩笑,毕竟端庆王的身份敏感,你们可别不当回事,到时候脑袋掉了都不知道是怎么掉的!”
“是,父亲。”
“好了,回去吧。——离赏莲宴会还有半月的时间。”夏行泽交代完这最后一句之后,又偏过头吩咐一旁的丫鬟给他重新沏一杯凉茶过来。
这里夏弦歌走了出来,落英忙跟过去,道:“小姐……”
“没事。”夏弦歌安慰般地拍了一下她的手背,“到了那日,只怕有许多显贵要来,只要咱们不出错,别人也就拿捏不到什么去。”
被夏弦歌这么一说,落英紧张的心绪缓解了些许,点头道:“是,小姐。”
半个月一过,去端庆王府参加赏莲宴会的事情就摆上台面了。
夏家三位小姐分别乘坐了三辆一模一样的马车,因为三人素来不合,并不愿意同坐,所以才这般。
进了这端庆王府之后,果然富贵气象与别家自是不同!红砖碧瓦,亭台楼阁,处处都显现出皇亲国戚的优越感来。夏弦歌下了马车,同夏府的人一道,被端庆王府的丫鬟迎至待客厅。里面搁了冰,凉气袭来,使人格外清爽。巨大的幔帐拂动,里面置了数十圆桌,众人团团围坐。此时还未至午宴时分,所以众人便先在这厅内随意嗑瓜子儿,吃着茶点,闲闲聊着天。
夏弦歌坐下,目光扫过厅内众人。
来的人可真多!而且还有许多熟面孔。
——谢婉璧。自谢瑜一死、谢婉珏出家之后,这相府大小姐谢婉璧也低调很多,只一个人默默坐着,看上去有些寂寥。
——二皇子慕容深。他向来擅言谈,此时正和太子爷慕容佑说说笑笑,气氛很是热烈。
——徐晖。因为徐铭之事,太傅府已经和定国公府不和,所以,夏弦歌已经有很久未见到太傅府上的人了。
——豫王殿下慕容璟。他此时正表情清冷的端然而坐,手执一盏茶,启盖而饮。动作不疾不徐,很是清雅。即使外界很是炎热,一见他,似浑身的暑热都消解了不少。
——公子连越。他依旧坐在轮椅上,身后一个小童推着。他的表情依旧骄矜如初,仿佛一切都不被他放在眼里。
夏弦歌收回目光。
这个时候,世子慕容轩走了进来,一双潋滟的桃花美目流转,开口笑道:“清漪湖上莲花开的正好,诸位可移步前去。那边儿搭的有凉棚,也摆了冰。”
众人闻言,都来了兴趣,便结伴三三两两出了大厅。
这里慕容璟走了过来,看向夏弦歌,眸子一柔,压低声音道:“走,我先带你去个地方。”
“什么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