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殇》木小屋

5、第五章 相会（一）

　　夜晚，夏莹一身黑衣夜闯丞相府，可偌大的丞相府，哪里能寻到郭嘉的卧房。夏莹不禁暗骂自己没头脑，曹廷与郭嘉同住丞相府，两人相见很是容易，自己何苦趟这浑水。可既然已经闯进来了，那也只好寻寻看，只是行事须得小心，若是此事不成反被当成刺客抓了，倒真是麻烦一桩。

　　夏莹脚踏围墙沿丞相府绕了半圈，约摸了解地形。整个府邸占地甚大，却因整体呈长四方形，地形倒也不难掌握。夏莹从高墙上往下打量，除却守卫的士兵，只见远远两人静坐院子里，夏莹悄然靠近，竟是曹操和郭嘉，两人各持一壶酒，却久久不曾言语。夏莹觉得无聊，可毕竟运气甚好，寻着了郭嘉，若是他未曾出屋，只怕夏莹也无法寻见，于是隐在暗处等候。

　　良久，曹操仰望月空，轻叹道：“今日竟似是满月。” 说罢仰头自饮，又道：“幼时我两个常于夜里捉流萤，倒也有趣。” 曹操噙笑再饮一杯。

　　夏莹暗暗称奇，曹操与郭嘉年纪相差甚大，更不曾相交于幼时，曹操此话该作何解释。再一细想，曹操所指幼时玩伴未必是郭嘉，倒更似袁绍。听闻曹操与袁绍幼时交好，如今袁绍因曹操而死，想来曹操竟是在感怀故往。

　　郭嘉却自始未曾言语，独自喝完一壶，便起身离开。回到自己卧房，方准备关门，夏莹一个闪身已闯入屋中，郭嘉惊讶之余并不声张，只警惕地瞧着来人。只见来人取下面罩，露出两排整齐的牙齿，无害地笑着。

　　郭嘉卸下防备，转身关上房门，问道：“什么事？”语气中是熟悉的冷淡。

　　夏莹却似并未察觉主人的不待见，只好奇地打量着卧房。屋子并不大，一张床榻占据了小半空间，青色的帐幔系于两侧，被褥也以青色为主，整齐地铺于床上。夏莹记得初见郭嘉时，他便是穿着一身青衣，他果然偏爱青色，夏莹暗想。除却床榻，屋内只摆了一张桌几，两张蒲团。桌上放了一壶酒，隐隐透着些酒气。

　　半晌，夏莹才道：“我有位好友想结识于你，你可愿见上一见？”

　　郭嘉几乎未做任何思考，脱口言道：“若无其他事，请回。”

　　“丞相之女，怕是你迟早要见的，如今她相邀饮酒，你若不愿多做接触，不如趁此机会，说个明白。”

　　郭嘉的脸上依旧看不出喜怒，停了片刻，回道：“好，我会去。”

　　夏莹郑重地拍了拍郭嘉肩膀，以过来人的姿态说道：“小伙子，凡事看淡些，不过是见一面，何况对方相貌很是不俗。”

　　郭嘉未答话，送客的姿态显而易见，夏莹却恍若未见，兀自说道：“明晚戌时小酒馆见。”说完，戴上面罩破窗而出。

　　出了屋子，夏莹方觉自己蠢钝至极，放着好端端的大门不走，偏要破窗所为何？郭嘉必定嘲笑自己。随即又觉得自己多虑了，对于无关紧要的人和事，郭嘉何曾在意过，可自己果真是无关紧要的人吗？夏莹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拍拍脑袋，让思绪回归现实，快速离开丞相府。

　　第二天下午，曹廷早早便来军营见夏莹，夏莹打趣道：“不是约了晚上见吗？你来得这样早，果真是半刻也等不住了？”

　　两人正嬉笑间，陈淼朝两人走来，夏莹拉着曹廷就要离开，陈淼却挡在两人身前，礼貌至极地打着招呼：“几日不见，夏兄弟别来无恙。”又转而对曹廷作揖：“在下陈淼，小字朝勤。”

　　夏莹暗暗飞一记白眼，正待无视地离开，曹廷却施礼言道：“奴家曹廷，家父常言朝勤多谋，今日一见果然仪表不凡。”原来那日曹廷在屏风后见过陈淼，因其相貌出众，对他颇有印象。

　　陈淼愕然：“不知令尊贵姓？”

　　“曹丞相便是家父。”

　　“原是丞相的千金，失敬失敬。”

　　夏莹斜眼瞟向曹廷，她才不会相信曹操会在曹廷面前夸赞陈淼，这小妮子如今也油嘴滑舌，夏莹懒得理会二人，再次拉着曹廷作势要走。陈淼状似不经意地挡住夏莹，微笑问道：“不知二位这是要去往哪里？”

　　夏莹觉得陈淼是非常神奇的存在，分明做着令人厌恶的事情，可神情却安然自得。不等夏莹回答，曹廷已开口：“我们预备四下逛逛，晚上约了一同饮酒，不介意的话可以一起。”夏莹惊讶地看着曹廷，感觉到对方偷偷拽了拽自己的袖口，夏莹只好不做声。陈淼欣然同意邀请，于是三人一同出行。

　　曹廷拉着夏莹微微落后于陈淼走着，轻声在夏莹耳边解释道：“初次见郭公子，人多才不会尴尬嘛，何况陈公子也与他相识。”夏莹无奈，只默不作声地跟着，对两人虚假客套的对话闭耳不闻。

　　曹廷领着二人来到许都最为出名的胭脂铺闻香阁，夏莹男装打扮不便挑选胭脂，尤其在陈淼面前，更是不愿露出一点女儿姿态，因此只静立一旁。陈淼自一踏入闻香阁，便挂着似有似无的笑意，装模作样地挑选着，一边调侃着夏莹：“夏兄弟怎么不为心头之人选上一二？”

　　夏莹懒于理会，只随手翻看胭脂。陈淼俯身贴近，口中热气喷于夏莹脸上，夏莹羞赧，侧头微微避开，只听耳边传来低沉男音:“听闻孙策大败刘表，已夺南阳，荆州余郡指日可待。”时荆州归属刘表所有，地处长江中游，管长沙、零陵、桂阳、南阳、江夏、武陵、南郡、章陵八郡。只是陈淼此时此地特意相告，大大出乎夏莹意料，想来陈淼必是怀疑自己混入军中目的不纯，此举多半为试探之用。夏莹却依然没有理会他，稳步向曹廷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