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殇》木小屋

14、第十四章 有些事终究藏不住

　　曹军出征前已做部署，欲借助楼橹攻城。早前与袁绍对战时，袁军便使用过楼橹，高橹用以瞭望敌城，埋伏于土山后的射手按高橹上士兵指示射箭，无往而不利，直到后来曹操谋士刘烨献计用投石车抗衡，方破其橹。如今若要借用此计，则需攻其不备，使袁军不及赶制投石车便已城破。因此曹操下令每日行军三十里以迷惑袁军，待得行军最后一日，便连夜赶赴邺城。

　　如今已临近邺城，曹操召众谋士议最终战略。

　　“昱有一计献上。”谋士程昱施礼道：“黎阳距邺城不足八十里，人尽知我军欲攻邺城，若此刻改道黎阳，可轻取之。闻袁谭冲动好杀，必追至黎阳，我军转攻为守，岂不易哉？”

　　“袁谭又岂会不明此理？”曹操微微蹙眉，不甚同意。

　　程昱将缘故缓缓道来，曹操不禁称善，问于旁人意见，皆言太过冒险，一旦此计失败，则错失最佳进攻时机。

　　曹操问于郭嘉意见：“奉孝以为如何？”

　　“妙计，可试之。”

　　程昱眼眸微闪，郭嘉其人性格孤介，且常年酗酒，对于郭嘉的个人作风，他实难苟同，但不可否认的是，郭嘉确有过人之才，在遭到众人反对的当下，能获郭嘉赞同，程昱不可谓不欣慰。

　　曹操大笑，定于两日后向全军宣布改道黎阳。

　　夜晚，夏莹欲像往常一般教授姜离武艺，却迟迟未见姜离，营帐里也未见他踪影，犹豫些许，决定去问问陈淼。陈淼与郭嘉同住一帐，郭嘉因作风问题口碑奇差，谋士们不耻与之为伍，陈淼倒是不甚在意，于是暂住一帐。

　　夏莹知晓与陈淼同住者乃郭嘉，心里隐约生了几分期待，而此刻营帐里除了郭嘉并无他人，夏莹倒不觉手足无措起来。

　　“我找陈淼。”夏莹的声音有些干涩。

　　“他不在。”郭嘉抬了抬眼皮，甚至未将手中的书籍放下。

　　“你可知他去了哪里？”

　　“不知。”

　　夏莹有些失落，只是不知这份失落源于没有得到需要的答案，还是说话者的漫不经心。

　　“喝酒吗？”

　　夏莹尚未回神，郭嘉已揽过肩膀，携酒走出营帐。两人各持一壶酒，边走边喝谈笑风生，只是周遭不时有叹气议论之声，搅了稍许兴致。夏莹不明白这些老顽固对于郭嘉怎的这样看不惯，不过是多喝些酒罢了，虽说大战在即，可这有什么妨碍呢。

　　“混账东西，走路仔细着点！”

　　夏莹闻声望去，只见一紫衣美妇正训斥着一名士兵，夏莹在主上府里时，便见惯了这些场面，只要不伤人性命，夏莹并不多管闲事。“这是曹操新纳的夫人吗？”

　　“是。”郭嘉的脚步并未停留，夏莹说话间已落后几步却仍未意识到，只暗暗想着，曹操果然好美色，却不知美人计对他而言是否起作用。

　　夏莹回过神快走几步赶上郭嘉，两人见所望之处皆荒草，便寻了片安静的地方盘腿坐下。

　　“你可知混账之词从何而来？”郭嘉平视着前方，如水的月光掩盖了平日的乖张，或者不该用乖张来形容郭嘉，更多的，只是漠不关心。

　　夏莹暗想原来郭嘉并非对所有事都不在乎，若不是对方才的画面动了些情绪，怎会说起混账的话题。“不知道。”夏莹摇头说道。

　　“匈奴人逐水草而居，时常带着毡帐、赶着牛羊马群，遇到水草丰盛的地方，便扎下毡帐，落下脚来。成年男子白天放牧牛羊，老人、女人和孩子则留下看守毡帐，做些家事。”

　　郭嘉轻笑一声，继续说着：“有些别有用心的男子寻着时机去找中意的姑娘谈情说爱，他们故意在毡帐中间乱窜，找机会溜进姑娘家的毡帐。若是姑娘一个人在家，便有机会敞开心扉、打情骂俏，若是运气不好有老人在毡帐里，姑娘就会笑着为他开脱道：‘你又混账了？’男子便借机说：‘对不起，走错了，毡帐太多，弄混了。’时间长了，老人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于是在男子再次跨进毡帐时，也会笑着骂：‘你这个混账东西，怎么又来了！’”

　　“原来是这样。”夏莹抿一口酒，看向郭嘉，“又是匈奴，你对和匈奴的仗没把握吗？”

　　郭嘉微微发愣，未曾料到不拘小节的夏兄弟看事粗中有细，可事关战略部署，不便多言，于是晃着酒壶向夏莹做了个“请”的动作，一饮而尽，夏莹壶里仍剩着不少酒，却是个豪气的性子，回了一礼，也将壶中酒喝了个干净。

　　“曹操喜欢什么样的女人？”夏莹说完还不忘故作流气地眨了眨眼，小心地掩藏着自己的意图。

　　“美妇吧。”郭嘉轻笑。夏莹发现郭嘉很习惯轻笑，仿佛对什么都不在乎，不似陈淼的微笑，看似温和亲近，可从未真正笑进心坎里。也许两人最大的相似之处便是，都让人产生距离感。

　　郭嘉似乎并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夏莹也就不再多言，只是兀自打着小算盘，郭嘉瞥了一眼正在走神的夏莹，蓦然发现夏莹的耳垂处有细小的洞眼，并不像是黑痣，倒像是……耳洞！这一惊非同小可，两人初见时，夏莹正偷听曹操与重臣谋事，因后来再无异样举动，郭嘉才放下心防，若夏莹果真为女儿身，那么女扮男装入军营的举动就非常可疑了。

　　“不早了，回吧。”郭嘉起身，待夏莹起身后，不易察觉地走到夏莹另一侧，确认另一个耳洞。果然！郭嘉心里暗做计较，此事须立刻查清为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