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夜晚的公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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卸完妆，Noah便带着温辞安去了皇宫旁边的公园。德国的公园都是二十四小时免费对外开放，因此就算再晚，都会有情侣跑来这里幽会，感受寂静中的浪漫。
等等……说到情侣，温辞安看了眼周围，偌大的公园还真是只有几对男女在树荫下卿卿我我，时不时情到深处不能自已。
这样的时间这样的氛围，和Noah俩男人在这晃悠，实在是有点不合适吧……
温辞安小心翼翼用胳膊肘碰了碰Noah：“这里黑灯瞎火的，我们还是别……”
“你怕黑？”即使黑暗中看不清对方的脸，温辞安都能听出眼前那人的温柔。
“才不是……”好吧其实确实有那么一丁点，但那叫童年阴影好嘛！
“抓紧我。”温辞安突然感觉到自己的手被一个温暖的手拉了过去，牢牢攥着。可能是长期练鼓的原因，Noah的掌心有一层厚厚的茧，触碰的时候糙糙的、痒痒的。
“喂……”温辞安条件反射想要挣脱，那人却更加用力地握住。
“别动，乖。”Noah牵着温辞安的手躺在草坪上。头顶是浩瀚无垠的宇宙，远离了城市的喧嚣，无数颗星斗点缀在夜空，闪耀着银白的光芒。
前一秒还在深刻谴责自己的温辞安，在那一刹那，突然平静了下来。
如果忽略性别，这样的感觉，真的很美好。不用再害怕黑暗中的魔爪，不用再担心摆脱不掉的恐惧，因为这一次，他知道他被人保护着。
也许环境使然，也许心境使然。但至少在黎明之前，就让他在无边的暗夜中，坠落。
“Cian，谢谢你能来陪我看星星。”
“谢什么，你知道多少女生想全仆后继冲过来陪你看嘛？我要被千妇所指了，抢了她们的Noah大大。”
“可你却是第一个。”
“第一个？难道以前没人陪你看？”
沉默了许久，然后Noah摇了摇头：
“我从来都是一个人。”
从来从来都是一个人。
“以前小的时候，我每晚都会自己爬到屋顶，像这样躺着，然后一颗一颗数天上的星星。那是我一天唯一的娱乐活动，还得看运气，万一运气不好，可能就要被关到貯物室，面壁思过整个晚上。”
“那时候，我常常讨厌自己，讨厌自己为什么偏偏是他的儿子，讨厌自己为什么出生在这个世界。可我越是逃避，他就越是故意针对我，连带着把我喜欢的东西一样样摧毁。他辞退了和我感情最深的那个老仆人，切断了我和所有同龄人的往来，甚至还把我的亲生妹妹赶出家门。”
“他告诉我，他的儿子注定要成为最强大的人，而强者，不该有任何感情。”
“如他所愿，无止境的残酷训练让我变得麻木，对于生离死别，对于因果报应。渐渐地，我开始上手他给我的任务，也许我的血液里天生就有那样的东西，每次完成任务后，我都会亢奋地整晚睡不着。那几年里，我飞速成长，成了让人闻风丧胆的魔鬼，却是他眼里最优秀的作品。
“我以为我终将成为第二个他，一个什么都有，却什么都没有的他。”
“直到有一天，有人告诉我，他死了，没有尸体。那个晚上，我又一次爬到屋顶，看着和多年前一样的星空，却再也看不见那颗最亮的星星了。”
“Noah……”温辞安转过头对着Noah的脸，他看不到他的表情，却能够感受他的呼吸。
温辞安没有继续说下去，他不知道Noah曾经经历过什么，他没有办法感同身受，就像他自己的那个噩梦，所有来自后来的安慰都是苍白无力。
但唯一能够肯定的是，就算是再强大的人，都会难过。只是一向不怎么聪明的温辞安想不明白，Noah难过的是那段不幸的过去，还是那个带给他不幸的人？
后来，俩人就这么肩靠着肩，头倚着头聊了很久，关于现在，关于未来。温辞安说他的终极理想不是什么大富大贵，他只想组一个十几人的老爷车俱乐部，每到周日就带着车队上街跑一圈。然后Noah笑着说，等他老了，他就开着车去找温辞安。
“多老才算老啊！我不能等你太久哦……”
还没听到回复，眼前的星空渐渐模糊了起来。温辞安隐约感觉有人把自己抱了起来，然后便沉沉睡了过去。
等再次睁开眼睛，还是昨晚的那个公园，身上却多了一件Noah看舞台剧时穿的西装。一回头，那人果然已经醒了，正嘴角上扬一动不动地望着自己。意识到自己就这么靠在那人身上睡了一整晚，温辞安不知所措地挠了挠头：“你……胳膊不疼吧？”
“疼……”那人笑意更深。
温辞安一时无语，这明明就是一句客套话嘛，为什么还有人当真了……好尴尬……
“但我很享受。”
“享受？”享受胳膊麻掉的感觉吗？温辞安不禁同情地望着Noah，看来小时候受过的心灵创伤都很难恢复啊。好好一个阳光俊朗的青年，口味那么独特。
“是享受活着的感觉，又能在这世界多活一天，又能看见那颗星星了。”
温辞安莫名抬头看了眼天空，阳光明媚万里无云，可……哪来的星星？
“走，一起去吃早餐吧。”摸了摸温辞安的头毛，Noah把正呆呆望着天空的人儿拉走了。
说起德国人的早餐，温辞安瞬间就没胃口了。不得不说，自古以来，日耳曼人把他们所有的热情都投入到了机械与战争中去，食物对他们而言只是为了果腹。就算是去餐厅吃早餐，也全是清一色的黑麦面包加干奶酪，又干又硬，难以下咽。
那些稍微会享受生活的，也不过再叫杯expresso。温辞安曾经试过这种黑咖啡，那酸爽，那堪比双黄连的味道，喝一口就绝对一辈子都不想碰了。
好在Noah还算贴心，一路上避开了所有德国人开的餐厅，带温辞安去了市中心一家新开的法式早餐店。没进店门，老远就闻到了一股浓郁的可可味，夹带着法式面包的咸香。
果然还是法国人懂生活啊，点了croissants （羊角面包）外加du café crème（牛奶咖啡），伴着甜美浪漫的法国香颂，要是再来个前凸后翘的法国女郎端盘子上来……
咦？怎么那个端盘子的人那么眼熟……
“马桶飞？！”温辞安的法国女郎梦瞬间破灭了：“你怎么在这里打黑工啊？”
在德国，除了大学里给教授跑腿这种小时工，法律是不允许留学生在外找工作的。不过，因为这边开销比国内大，很多中国学生迫于财政压力，还是会顶风作案。而一些小店也愿意招这样的人，毕竟人工很低，又肯吃苦，只要大家不说，也不会有人来查。
“嘘！！！”马桶飞赶紧捂住温辞安的嘴：“知道是黑工你还嚷嚷什么啊！”
“原来你这阵子天天起大早就是为了这个呀！”
“知道哥的生活有多凄惨了吧，不赚点外快活不下去了呀！记得等下多给点小费啊！”
“去去去，一边凉快去。”温辞安嫌弃地挪开了马桶飞的手，自己把两杯咖啡端到了桌子上：“这家店的服务员素质不行啊！你们经理呢？”
“啊哟温大爷您行行好吧，千万别找经理，我这才上岗第六天。”
逗了一会儿马桶飞，见客人渐渐多了起来，温辞安也不好意思再多留。买单时，Noah抢着把钱付了。因为他之前见过马桶飞，也知道是温辞安的室友，所以多给了一半的小费。
接过小费的那一瞬间，温辞安觉得马桶飞都快跪下来给Noah磕头了。哎，见多了马桶飞平时一脸欠揍的样子，温辞安不得不感叹：果然有奶就是娘啊！
刚一出门，一阵冷风刮过。德国的二月依然是银装素裹，白茫茫一片。Noah停下脚步，很自然为温辞安收了收衣领，让他的脖子不至于裸露在外面。
“让开。”自带降温系统的声音从前面传来。
俩人同时抬头一看，额……温辞安又冷得哆嗦了下。
怎么那么巧，不对，应该说怎么那么背，吃个早饭还能碰上天仙大人！
“让开。”天仙没好气地又重复了遍：“你们挡这里其他顾客怎么进去？”
好吧你是天仙你最大。温辞安默默地退到了一边，想要把Noah也拉走，却死活拉不动他。哎这木鱼脑袋，没看见天仙已经一脸的不高兴了嘛，这时候千万不要再去招惹他啊！
“没记错的话，您应该是M大的老师吧？”Noah礼貌地冲天仙点点头：“我们在学校是您学生，但在这里大家都是顾客。这店面就这么大，还请您体谅下，多等三秒。”
“等？我的字典里从来没有这个字，而且……”他嫌弃地看了看一旁的温辞安，又看看眼前的Noah：“进餐前，我不能看到碍眼的东西，会影响食欲。”
“那也只好请您多担待了。”
“啊呀好啦好啦，我们走吧。”温辞安见情况不妙，尤其是天仙周身一圈已经开始冰冻三尺，赶紧拖着Noah往前跑。
不行，万一这天仙记仇，回学校找自己算账怎么办？温辞安又很怂地退了回来，赶紧替天仙捋捋快要炸了的毛：“博士，内个……这家羊角面包不错，您慢慢品尝……”小的就先告退了。
“站住。”
您老还有什么事吗……
“你昨晚没有看手机？”
啊？手机？昨晚因为有演出，温辞安就把手机调成静音了。
这一看，竟然显示有十几个未接来电……还都是来自同一个人：天仙。
“对，对不起……我……”
温辞安听见天仙很不爽地哼了一下。
“那……您找我有什么事吗？”现在说应该也还来得及吧。
“过期了。”
“……您就说吧！”
冷着脸，沉默。
“说吧，求您了还不行嘛？！”
依旧冷着脸，不高兴。
“我知道错了……”
还是冷着脸，本天仙不想说就是不想说。
两人僵持了半天，温辞安都快等得冻僵了，才听到那人不耐烦地丢下一句话，就转身进了店。
等等……刚天仙说什么来着？没听错的话，他好像……对着自己说了一句中文？！
是中文啊！！！
虽然不是很标准，一听就是临时抱佛脚让谷歌教出来的，但是温辞安还是听得很清楚。
他说的是……
Chun Jie Kuai Le
作者有话说
第26章 夜晚的公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