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望京》闻韶

9、第 9 章

　　我听过闻哥唱歌，那是在一次研究生聚餐转战KTV的时候，那天，闻哥本想先走，却被我们几个男生活生生地拽了过去，拗不过我们的强行压迫和女生们的细语相求，他最后才就范，和我们一同前往。记得那天，我们每个人都要唱一首最拿手的歌，要是大伙不满意就要自罚3杯百加得，难得闻韶肯参加大伙的活动，在场的自然不肯轻易放过他，最后在大伙的软硬兼施下，他点了一首《爱得太迟》，那是我第一次听他唱歌，只是没想到，他唱歌是那样的好听，深情，有故事。而到现在，在这个深夜的时刻，我似乎听懂了什么，只可惜，他们还是没能走到最后。

　　“天哥，我表嫂，是闻哥的初恋吗？”说实话，我是真的为表哥捏了一把汗，像闻韶这样的情敌，实在是太强大了。

　　“是的，也因为是初恋，所以，对他的影响，也真的是太大了。”

　　画室的一切都是照常地运作着，他们的石膏头像课也上完了。那次课程考试，小妍考了最高分，闻韶说，她画的是阿格里巴的四分之三侧面。那天，她穿的那件黑色的胸前有蝙蝠侠标志的凡客的T恤。

　　匆匆那年的那天，每一个那天，在闻韶的心里，都被牢牢地记住，我不懂为什么会有人能如此这般，我不明白这个世界怎会有这般深情的人，我自问无法做到，听着天哥断断续续地讲着他们的那年，我依稀看到了，在一个美丽的黄昏，夕阳最后的光亮透过画室那有些陈旧的落地玻璃窗，零零散散地洒在一个少女的身上，画板上被反复修改和加深的铅笔痕上反着耀眼的光，那个高大的男孩，就静静地站在她的身后，温柔地望着眼前那个正在认真专注地画画的她，铅笔划过素描纸时的沙沙声，掩盖着他心里难以停止的悸动，那个黄昏，两个年轻的身影，在望京的那个画室里，悄然地成长着。

　　紧接着的便是头像写生的课程了，这是一门持续到他们考前的大课，亦是每个美术生重要的基础课。而就在新课开始后的某一天下午，下课之后于轮有些鬼祟地单独把闻韶约了出去吃饭，连平时和他形影不离的东航都给支开了。

　　“怎么了啊？”闻韶一边说一边大口地吃着饭。他很喜欢来望花路的成都小吃吃土豆肉丝盖浇饭再加一碗酒酿丸子羹。这样的搭配从第一年来这里就开始保持了，直到后来每次来到这里，老板都知道他要点什么。

　　“闻哥，我，我想问一下你，你是不是和曹小妍在一起了啊？”于轮有点尴尬，但是又满心期待地望着他。

　　闻韶突然停了下来，似乎时间定格了一般，他猛一抬头，望着于轮。

　　“不是，，闻哥，我就是想问一下没别的意思，，这不，你之前生病的时候不是有女生打电话给你嘛，，我就是想问一下。。”

　　“那个，那个女生只是我同学，我，我和小妍也只是好朋友啦。。”其实，闻韶真希望能告诉他自己喜欢小妍，但是，他自己也不确定那是怎样的一种感情。支支吾吾了许久，还是否认了自己的想说的话。

　　“啊，那就好了，”于轮突然兴奋了起来，“闻哥，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这顿算我的！”
　　闻韶已经吃不下去了，他似乎已经明白于轮的意思。但他还是极力地掩饰着自己内心的不快，继续假装镇定地喝着丸子羹。只是，那天晚上的速写，他整个人都显得特别的无精打采，握着8B铅笔的他，勾勒着每一张速写，似乎都是画着小妍一般。他诧异于自己这些天的变化。这让他显得焦虑和不安。

　　“于哥？是才结婚的那个于哥吗？”我又开始震惊了。

　　“是的，就是于轮。当年咱几个可是一个画室出来的呢，”天哥思索着，“听说他老婆好像怀孕了，岁月啊，真的过得太他妈的快了。”

　　回到画室的闻韶，反复思索着于轮的话，他想起了那个在他生病的时候关心他给他弹钢琴的月夕，想到自己的冷漠，他便没办法安静地静下心画画了。他突然站了起来，拿起手机就往阳台走去。

　　他皱着眉，眼睛显得很深邃，咬了咬牙，他决定豁出去了。编辑了很长的一段文字，没有再检查修改，便给月夕发了过去。

　　“对不起，月夕。当初我或许就不该加你微博的，或许这样就不会给你希望了，是我不好，总是这样优柔寡断的，对不起，不要再找我吧。我对不起你，希望你能遇到爱你的人。”

　　看着发出去的这条信息，他自责了许久，心想着月夕肯定很生气，或许会打电话来骂他一顿吧，他倒也宁愿她能骂他一顿。但是过了许久，他只收到了一条短信息。

　　“闻韶，我不怪你，我知道一直都是我的一厢情愿，对不起，打扰你了。”

　　他想起了高一的自己，他恨自己的不善拒绝。那个晚上，他在阳台站了整整几个小时，直到晚上的速写课结束，小妍走到他身边，不说一句话，只是默默地站在他身边。

　　年轻的人们，总是会犯下一些错误，但是，若没有这些错误，青春似乎也就不完整了。但是，闻韶知道，这样的伤害，本可以避免的。那时的他并不知道，也不了解月夕到底是什么样的心情。但从此之后，月夕就没有再找过他，也从他的生活里彻底的消失，但是闻韶心里，永远留下了一份愧疚。

　　我想，闻韶当年那么决绝地拒绝了那个喜欢了他这么多年的女生，应该就是因为曹小妍吧。天哥说，后来闻韶也和他说起过当时的想法，那时的他，已经喜欢上小妍了。在他的心里，感情是那么的自私和私有化，让他那么决绝，那么不留情面，那么不理智，我想，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