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钕人玩世不恭》阿雄

2、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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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梦里，我回到了少年时。

　　“如风，我愿与你共行江湖，一醉方休。”

　　“本公子千杯不倒，何谈一醉方休？”我笑的张狂。

　　“我总会寻出法子，毕竟日子那么久，为了如风，做什么都是好的。”那声音清清晰晰，悠悠扬扬的绽开在我的耳边。

　　梦中的两个少年相视一笑，执马而立，刹那芳华。

　　我猛地从梦中惊醒，大汗淋漓，心乱如麻，身上的衣衫也早已湿透，我挥开床被，摸索着向门外走去。

　　眼睛不能视物，我一路走的跌跌撞撞，也未寻得方向，倒是打落不少花盏琅瓶，乒乒乓乓的碎裂一地。

　　一只手轻轻覆在我的手上，包住我的手，悄无声息，牵过我，带着我缓缓走向一方，门轻轻开启，一阵桐花香。

　　“姑娘这么晚了，还未就寝？”我缓缓开口，不料却打了个喷嚏。

　　一件披风轻轻覆在我的身上。

　　“姑娘，这深夜里，姑娘莫管我，不要冷了自己。”我伸手就要拉下披风。

　　那骨节分明的手又按住了我的手，但依旧没有言语。

　　“姑娘，你知道这凤凰城有何魔力，另天下英雄再不回头吗？要我说，就是因为你们这样温柔如水的美人儿。”这几年情话说得多了，我竟然不知道，除了这些我还能说些什么。

　　对着的人儿还是没有说话，我心里估摸着这姑娘约莫是个哑巴儿，“姑娘，你若不介意，把话儿写于我可好？我虽然看不到，但是勉强还是感觉得到的。否则这长夜漫漫，如此美景，无一人相约，倒是可惜。”我一边说，一边张开了手。

　　可是梦魇。
　　那便停顿了一下，我感到姑娘的指尖划过我的手心，酥酥痒痒的。

　　我笑笑，想起了刚才自己的狼狈模样，“让姑娘见笑了，只是陈年旧梦罢了，算不得什么梦魇。”

　　那边却没了声息。

　　我思索着，不知该怎么开口，除了情话，我真的别无所长。

　　我不说，她亦不问，就那么静静的陪我坐在那里，陷入沉思。

　　是的，我一直想不明白，沈长丰，为何谋害我的双亲，既然恨，又为何不也杀了我，何苦作假温柔，我不明白。

　　约莫个把时辰，耳边渐渐传来鸟叫，我这才回神，清晨了。感到身旁仍然有人，我有些愧疚，竟然忘记了还有姑娘在身侧，“姑娘，你还好吧？都怪我糊涂，忘记了你。”

　　那边依旧无声，手指上又有了触感。

　　无妨。

　　仅仅两字。

　　我笑笑，起身刚欲言语，却感到手上的指尖缓缓画出的字符，我先走了。

　　还未等我回神，身边顿时感觉空空的，想来那姑娘已经离开。

　　我张嘴却不知该说些什么，我，要怎么回去？这姑娘果真是怪脾气。

　　正在犹豫间，隐隐有脚步声传来。

　　“哎呦，公子你大清早就不见人影，害奴家好找！公子这是和谁在这里幽会呢？”耳边是梧儿柔柔的抱怨，甜甜腻腻。

　　我笑笑，随着她进了屋，心里猜出了那姑娘突然离去的理由，姑娘果真好身手，连我都没听出，周围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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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凤凰城的日子过的飞快，转眼间便过了约莫十几日，我的眼睛还未大好，可隐隐能看出点颜色。

　　要说日子寂寞，也并不寂寞，每晚我都能见到那位姑娘，我看不见她，但我感觉得到，她依旧只是静静的听我说。

　　也许是过了太久，满腔的情感酝酿却成了酸涩的醋汁，直教人心中苦涩不堪，我竟然有了倾诉的欲望。

　　于是这十日，我絮絮叨叨的说了很多，连我也不清楚，为何在一个陌生人面前，我会放下戒备。

　　于是，我给她讲了一个故事，一个沉淀已久的故事。

　　三月烟花正好，江南水乡梦好，少年剑客游历江湖，恰巧碰见志同道合的另一个少年。

　　一起恃强凌弱的抢婚事件，两个少年均是侠义正直之人，挥剑打抱不平，从而结识。

　　年龄相近，性格相仿，剑术绝然，不分上下，两人很快成了知己，相约结拜。

　　其中一个是世家公子，年龄稍小；另一个却是游散剑客，较为成熟。

　　于是世家公子便将他的结拜兄弟带回了家，得到了父母的欢迎和喜爱，辨认他做了干儿子，世家公子的干哥哥。

　　一切都是么自然。

　　这个哥哥成熟包容，知识渊博，心怀天下，对他极好，他莫名的就陷入了情网，两人情愫渐浓，相知相许，相约相伴。

　　怎奈何突然有一天，世家公子与自己的情郎一夜温存过后，便发现家里早已变了天，家破人亡。

　　他那一对温柔善良的父母，就这么死在武林正义人士之手，原因只有一个，与魔教勾结。

　　真是可笑。

　　更可笑的是，他竟然希望他的情郎帮他为父母洗刷冤屈，没想到，拿出证据的人，正是世家公子的情郎。

　　那日知道这个消息世家公子目眦剧裂，看着眼前的人，终是下不了手，于是含恨离去。

　　第二天，世家公子的尸体被发现在荒郊野外。

　　我平静地讲完故事，顺便嘲笑了一帆那个愚蠢可笑的世家公子。

　　那姑娘却没有任何反应。

　　我笑笑，嘲讽的笑。

　　猛然间，熟悉的触感跃于手上，你是秦如风。

　　那一笔一画是那么的确定，让我有些错愕。

　　因为你在哭，手上又传来触感。

　　我连忙抬手摸脸，却是摸到了湿润，我竟然真的在哭，我以为，我可以平静的接受和一切了，原来，终是我以为。

　　我擦了擦眼，到，“久久未见风，今夜这风倒大的紧，眼里进了沙子，姑娘见笑。”

　　身边人只是将手覆在我的手上，暖暖的气息，温暖着我冰冷得手，和同样冰冷的心。

　　有一瞬间，我有了一种家的感觉，我想，带我眼睛好了，我便带她走，终究那些人已经死在封夕桐手下，终究我狠不下心杀死他。

　　这样想着，我对那封夕桐的花容月貌竟也失了兴趣，倒是有些感谢，感谢他救了我，感谢他杀了那些人，无论是否只是巧合，最后，感谢他的凤凰城，和城里的这位姑娘，给了我心安。

　　秦如风阿秦如风，若当年你也这般，不好龙阳，怎会有今天？我对自己说。

　　这日，我已经大体能看出人影，我将这好消息和心底的这些话说于姑娘听，没料到姑娘竟然转身离去，不做言语，连招呼也未打一声。

　　我隐隐看见姑娘紫衣黑发，背影竟是有男子般的挺拔，却仍是不能看清人脸。霎时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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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来几日，我再也未见到那姑娘，我寻思，等我眼睛全好，我便去寻她，虽然城中姑娘大都身着紫衣，可那个头，约莫还是很好辨认的，还有，那姑娘手上，有一道刀疤，我相信，我定能寻到她。

　　等待的日子，倒是长了许多。

　　这日，我眼睛刚好，本想去寻姑娘，没想到却听梧儿她们说，“武林盟主沈长丰，带着人杀过来了。”

　　我心头一震，这凤凰城，地点诡异莫测，只能城邀人，未见人寻城，他，怎么找得到？

　　我向门外走去，无意听到几个丫鬟的抱怨。

　　“听说是这次新来的公子身上竟然有追魂香，这才泄漏了踪迹。”

　　“可不是嘛！不知这公子什么来头，城主亲自接回也就罢了，还免了一切检查，这才闹出这些事儿来。”另一个丫头抱怨道。

　　“哎呀，好了别说了，让那公子听到，可不好了。”说着三人渐渐消失在走廊之上。

　　我心中大震，原来这一切，不是巧合。

　　我翻身出院，朝着城门的响动处飞去。

　　不过几里，我便隐隐听到一悦耳的声音，煞是熟悉，隐隐在那里听过。

　　悦耳的声音中夹杂着沈长丰的怒吼，“闭嘴！妖女！你骗谁？！”

　　我格外震惊，沈长丰也有这般失态之时，我收起脚步，隐入一株茂密的梧桐之中。

　　悦耳的声音再次响起。

　　“妖女？呵呵…沈长丰，你不是心硬如铁？竟还会怕？”那声音轻笑几声，“不就是被别人利用，以为自己报仇雪恨，其实却杀了自己的双亲，至于将你吓成这样？这倒是辱莫了你的身份。”

　　“闭嘴！你给我闭嘴！”沈长丰怒吼，我则是目瞪口呆。

　　“呵呵…”
　　那声音笑笑，带着几分嘲讽，“当年，你父亲收留魔教三公主与结拜兄弟静谦王爷之子，却对外宣扬，那是个女儿。
　　然后将那男孩当作是自己的儿子。
　　反而将自己的儿子化作女儿，认为干女儿，大作画像，昭告武林，并寄宿于远在北方的表弟家中，以混淆视听取。
　　没想到魔教那群蠢货果真当真，竟劫走了你，本欲让你做这教主之位，谁知你却被另外的有心人带走。”

　　说道这里，那声音微冷，“你可知道，你要感谢那个将你劫走之人。当年带着你的梦娘弄丢了你，不敢交差，便赶去皇宫，寻找与你相近的女孩，真是可笑，她竟然以为你是女孩。”

　　那声音又笑笑，却听不出一丝笑意，“她找了半天，却只寻的一男孩与你相近，便将男孩化作女孩，带回凤凰城，至今已有二十几年，是不是很可笑？女城主，男子毙的凤凰城，竟让一名男子做了城主尽十年。”
　　说着那人竟笑了起来，猛地扯开衣衫，竟真真是一名男子。

　　我在树上，一连不可置信，带楞在哪里。怎么会是这样？怎么会？

　　那紫衣男子笑笑，继续道，“我也很好奇，劫走你的是谁？竟让你们父子相残，真是痛快。你可知道，这么多年来，我是如何过的？不过，倒也解恨，你知道我有多恨你，本来，如风是我的弟弟，也将会是我的恋人，你可知道，以往的十几年，我无法出这城一步，你可知道？”

　　男子愤怒吼出，几近咆哮。

　　他猛然转头，我看到了他的脸，那双清冷的眼眸，紫衣黑发，身材高挑，好熟悉的眼睛，好熟悉的人。

　　我猛然间反应出之前的话，姑娘，那个姑娘，那个姑娘，让我心安的姑娘。

　　原来如此，他是男子，他是为我，一切都是为我。

　　为了我，他杀尽天下；为了我，兵临城下。

　　我不由得泪流满面，那一瞬间，我们四目相接，我看到他震惊的脸。

　　猛然间，沈长丰发疯冲来，而他，却背对着他，关切的看和我。

　　看着那长剑，我不由得翻身而去，挡在他面前，长剑穿过胸膛，我看到沈长丰震惊的目光。

　　“我不恨你了。”我说完，吐出了一口献血，落入身后人的怀抱。

　　“如风，你怎么这么傻，如风…”他们两人的喊声在我耳边飘荡，越来越微弱，越来越微弱。

　　我感受着周身温暖的怀抱，看着封夕桐那张酷似沈长丰的脸，挣扎：“我那天说的…都…是真的…，我…是真的想要和你…”话没说完，我便闭上了眼。

　　唯留那句未说完的话，卡在心头，“我，是真的想要和你共度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