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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8、小别扭 ...

  •   “我是你的脑残粉!瑜妹妹。”杨翊泞闭着眼坐在餐桌上,小鼻子细细嗅了一会儿,突然露出一个超满足的傻笑,“我好幸福!”
      “觉得幸福就别坐那了,过来好好学,以后就能给别人幸福了。”
      “我还小”,杨翊泞哼了一声,支着下巴做天真状,“想再逍遥几天。”反正你老了也是我养你,这事又跑不掉。
      “……”你看我像是征求你意见?还不老实点,过来!杨茹暮看着这小家伙萌萌的后脑勺,那只扬起的手怎么也打不下去。算了,他哪次真打过他。

      早餐过后,杨茹暮交代好那些日常的小事情,便转身进了卧室,他习惯性地锁好门,然后鬼鬼祟祟地从衣橱的夹层里拿出毛线团,开始织围巾。
      这围巾他得抓紧时间,再过个几天,等气温一回笼,就没借口再拿出来了。
      心神一静下来,时间就过得跟个贼似的,十一点的钟声一响,杨翊泞的敲门声就来了。
      “瑜妹妹,家里垃圾袋没了!”
      “就来。”
      ……
      这几日他们的生活又恢复从前那种平静,杨茹暮将头从电脑上那长得都差不多的俄文上抬起来时,整个人都快虚脱了。
      这几天他晚上做梦都是那三个单词,简直连当年考英语六级的拼劲都赌上了,才终于仰仗那一丁点图像记忆,将傅玖围巾上那三个单词找出来。
      抄好单词,杨茹暮又打开word试了好几种字体,却都不是很满意。他闭着眼仔细回想他最后一次抚摩它的那个下午,那种感觉——
      那时候,暖暖的阳光落在身上,很舒服。他如一只吃饱喝足的绒线猫一样慵懒地靠着沙发,闭着眼用指腹轻轻抚摸着那几个绣得绢雅的字体,一笔一划,一针一线,都细腻温情的就如……一位母亲的手笔!
      杨茹暮猛地睁开眼。
      难道这条围巾,是傅玖母亲给的?
      那还了得?
      记忆中傅玖从没跟姜冼红过脸,唯一的一次,就是姜冼突然提起他去世多年的妈,姜冼那人说话就那种调调,语气能正经到哪儿去……杨茹暮那时候站在楼道口,只看到当时傅玖一句话没说,只冷漠地看了姜冼一眼,拂开姜冼的手走出去,就再也没回过头。
      这是杨茹暮第一次见傅玖生气,也是他第一次看到姜冼那么脆弱的样子。
      然后这两个主角全都无视了他这个跳梁小丑,杨茹暮忍了一肚子安慰的话,最后全喂了狗。
      那场冷战持续了很久,直到后来姜冼飙车出事,才算划上个句号,随后……
      杨茹暮蹙眉,将那段并不愉快的火葬场之旅甩出脑海。

      所以,傅玖的母亲,是他的逆鳞。任何和她搭上边的东西都会使原本简单的事复杂化。
      杨茹暮突然不敢这么弄虚作假了,因为他知道,要是傅玖发现,他们之间,就别想有什么以后了!除非……他也学姜冼自暴自弃,拿命赌傅玖的原谅和心疼!
      可是……现实么?他还有杨翊泞,傅玖再重要能比得过儿子?
      杨茹暮缓缓闭上眼,想清楚利弊之后,他的心情又恢复平静。围巾他还是要织,但不打算还了,不还就不会出事,至于那条真品的去向,傅玖又不是神仙,知道的概率太低,基本归属于灵异事件,杨茹暮不作考虑。
      要是他哪天不想跟傅玖过了,最直接的方式就是侮辱对方母亲,说得越过分越好,绝对能分得彻彻底底。如果这样还分不成,那他继续侮辱傅玖那个老婆,杨茹暮老早就想骂人了,你丈夫你不管管,让他死出来浪五浪六,你也太没用了!
      还有傅玖你这老流氓,结婚了还藏着掖着,别以为我怕你,给你留点脸面别不知好歹,碰上这样不吵不闹的媳妇你就知足吧,别出来祸害别人,真以为我那么稀罕你么?做你的春秋大梦!
      反正他和傅玖吵架,一般也不会倒霉到他身上,上回殃及池鱼烧的是他,这会指不定就是姜冼!
      杨茹暮将属于他的那部分错误完全择了出去,越想越觉得就是这个理。
      脑内伦理大片这会儿已经上升到武林大会,他赤手空拳揍得这两傻逼跪地求饶,真是不要太爽!杨茹暮忍不住笑出声,没办法,傅玖鼻青脸肿跪地求饶的样子实在太好笑了。
      光想想,都够他笑上一天。杨茹暮抖着手重新拿起棒针,良好的情绪令他放弃对字体的纠结,按照他自己的习惯开始织那几个俄文。
      ……
      平淡的日子过得就跟开了挂的作弊器一样,猛一抬头,那堆毛线就成了围巾。
      他用多余的线给杨翊泞织了双毛线袜,平常居家时穿着拖鞋就不怕脚冷。
      他半蹲着把袜子给杨翊泞套上,这小家伙眼珠子骨溜溜地打转,非常犀利,“瑜妹妹,你每天躲屋里,是学电视里那些古代的大家闺秀绣女红么?”
      杨翊泞那老气横秋的样子特别欠揍,杨茹暮轻拍他的小屁股,“你有什么证据?”
      杨翊泞小眉一挑,扔出一张清单,“你认不认!”别欺负我小不记事,再模糊也好歹有点印象!别装了就是你!
      杨茹暮接过那张纸,上面分门别类地罗列着他从前织的所有毛织品,什么穿过的,没穿的,冷色系,暖色系,衣帽类,鞋袜类……写得详详细细,清清楚楚,鬼知道这小家伙查了多少字典临摹了多少遍,才将这几个大字写得这么工整,“杨翊泞你什么意思?”
      “你找找,上面有没有刚才你塞我脚上这一款?”杨翊泞看他老娘脸色不对,似乎接近于恼羞成怒的边缘,他连忙将姿态放低,搂住杨茹暮的脖子,“我好喜欢你!瑜妹妹你真棒!”
      “明天大年夜,记得给我包红包。”杨茹暮托住这小混蛋那小腚,“我知道你藏了私房钱!”
      “妹妹!你怎么能这样!”杨翊泞哀嚎一声,“这可是我的老婆本!”给了你,我老婆你赔我么?你又不愿意!
      “你这穷鬼!就那一两万也好意思存着。哪个小姑娘瞎了眼愿意跟你?”杨茹暮打击他,从口袋里掏出早就准备好的新红包,“把卡装这里,明天拿给我。”
      什么一两万?明明十几万好么!是欺负我不会数数还是瞧不起穷人?这是我爸给的赡养费你也好意思贪,你这富婆也太不要脸了,“你做梦!”
      “你不爱我了!”杨茹暮逗他,故意摆出一副悲痛欲绝的样子。
      这妖婆那点小伎俩杨翊泞早看出来了,杨翊泞眼珠子一转,也想出一个阴招。
      他一脸为难地说:“要不我把初吻给你吧?瑜妹妹,我那么爱你,你知道的!”
      “停!”杨茹暮拿手挡住杨翊泞嘟着嘴凑过来的小脸,“我拒绝!”
      “你怎么这么庸俗,居然拿金钱来衡量我们之间的母子感情,你太让我失望了!”杨翊泞边摇头边一步步走上楼,看着很镇定,心里都急坏了,哥的卡呢,不会已经被那妖婆没收了吧!
      太讨厌了!
      杨茹暮看这小混蛋怒气冲冲的背影就想笑,等他走远了,杨茹暮的脸又冷了下来。
      杨祺陵不可能平白无故拿出这么多钱。
      杨茹暮从前估算过他妈的小金库,除却留存杨祺陵名下的那六十六万,她手头上最多也只剩个二三十万,年轻时那点积蓄她都花差不多了。
      后来懂得过日子了,突然精明起来,将从前借给亲戚的那些钱一笔笔追回来,她那时候也顾不得什么脸面,将一群看不起她却还赖着她吃穿用度的亲戚全收拾一遍,那股彪悍劲,杨茹暮现在想想都挺丢人的。
      但是,相当解气!
      那时候她正怀着杨祺陵,大热天的挺着大肚子口齿伶俐地上门讨债,吓得那群亲朋好友都怕她流了产找他们要命,连忙砸锅卖铁将债清了,从今往后分道扬镳。
      然后这笔钱一直给杨祺陵留着,留了好多年。
      十几万他现在看来不算什么,但在他们家真的不是小数目,可想而知这钱拿出来给杨翊泞,已经很有诚意了。
      只是,这笔账一动,家里那只母老虎,能不闻不问?
      杨祺陵也不是个好脾气的,他要是觉得某件事既无聊又不重要,本来懒得说,可真要是问烦了什么都能抖出来,还顺便拿话挤兑你,别提多讨人厌!
      杨茹暮火大地给杨祺陵打电话,没一会儿电话通了。
      他一句废话没有,直接开门见山,“你给杨翊泞卡的事,你妈知道么?”
      杨祺陵似乎在进行什么剧烈运动,喘着粗气说:“这个你别管。”
      “什么叫我别管!那可是……”我妈!杨茹暮猛地闭上嘴,这时才注意到杨祺陵那边燥热的喘息,杨茹暮瞬间想歪了,“你要不要脸!你这人怎么这样!”
      这种事杨祺陵从前实在干得太多了!杨茹暮真想飞扑过去将这厮从那些莺莺燕燕床上拎出来,拖泥地里狠狠揍上一顿!你怎么就这么管不住?吃的教训不够多是吧?想不想再得一次艾滋?极端的恐惧和怒火差点烧断他的理智,真的就差那么一点点,杨茹暮就将那些事不管不顾都说个痛快,好好刺激刺激这只畜生!
      可他还是咬着唇忍了下来,这是他弟弟,他还不了解杨祺陵?杨茹暮知道,有些话一说出口,就真伤了这孩子的自尊心。
      杨祺陵被说得有点懵,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呵”!他没忍住笑了笑。他刚跑完步回来,居然被误解成那种事,正常人第一反应哪会那么大?姑娘你,貌似肾火太虚,“你真骚气!”
      骚你身上了?你自己不检点还不允许别人教育你?你这人什么态度?你以为我愿意理你?杨茹暮哼了一声,要不是还有事,气得都差点挂电话,“你妈到底怎么说?”
      “你别管。”杨祺陵原本带笑的声音突然冷下来。
      “我就问问,怎么了?”傅玖他妈我都不怕,我还怕我妈,太可笑了!
      “够了!”杨祺陵突然拔高的音量饱含极盛的怒火,“我说了这事你不用管,听不懂么?”
      久违的争吵令杨茹暮讷讷的,他知道事后他有一千种方法呛回去,但每当这种戳心窝的话一从杨祺陵口中蹦出来,就跟刀子似的,直接砍在他骨头里,痛得他眼红耳赤,无地自容,连动都动不了,哪有力气反讽回去?
      杨祺陵就是他的克星,一箭打过来,每次都正中红心。
      就像现在,杨祺陵的说教,令杨茹暮不受控制地开始自我反省,他觉得他刚才真像个无理取闹的神经病,觍着脸一而再,再而三地骚扰别人,终于被对方一脚踢开,骂了声:滚!
      这种自我否定的感觉太难受,没有抑郁症的人根本不会懂。
      “哭了?”杨祺陵低低的声音从另一头传过来,他这个人难得温柔一次,所做的退让,别人看着一点点,对他来说,却是一大步。这种事他并不擅长,能软这么一次,杨祺陵心里也挺别扭,毕竟连他哥都没享受过这份殊荣。
      要是不知进退,他这头雄狮铁定又得炸毛。
      “先这样吧。”杨茹暮轻声说,眼泪砸在座机上,将键盘上的数字弄得模糊一片,他也不想做这样的人,等哪天死了他身边的人就都清爽了!
      “……我错了。”杨祺陵叹了口气,挫败的语气通过电话线,迅速在杨茹暮脑子里具现成一只蹲墙角的傻狗,“我错了!我妈她不会知道,你放心吧!”
      杨茹暮不吃硬,却太吃杨祺陵这点软,很久之前他躁郁症重得都要上街砍人了,杨祺陵跪着抱住他,服过的那些软,是这辈子的杨祺陵理解不了的。面对对方的致歉,杨茹暮不说好也不说不好,等电话挂了,才似有若无地点点头。
      这股别扭劲,也不知跟谁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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