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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初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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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情紧急,肃英额随着皇长子的队伍很快就往四川方向去了。一路行来,他心中的疑惑越发的大起来。面前的皇长子说话做事滴水不漏,与沿途的接待官员相处也是面面俱到,既让人觉得是如沐春风,又没有收取任何好处,更没有给出任何承诺。如此厉害的一个人,又怎么会出那么大的一个破绽,从而被皇帝骂得狗血淋头的?他想不明白。
一行人并没有在路上有半点耽搁,很快就到了四川首府成都。在这里,他们受到四川总督张广泗属下的热情接待。即使只是皇长子侍卫群中不起眼的一员,肃英额也有一桌丰盛华美的酒席独享,陪席的除了四川总督府的相关人员之外,还有好几个美貌妖娆的蜀女。
一阵阵淫靡的乐声传出,有歌妓放声唱了起来。身畔的总督府小吏已然举杯相邀,肃英额也只得压下心中的厌恶,跟着喝了起来。酒过三巡,陪侍的蜀女中有人偎依在了肃英额的身上,柔荑更是往他身上敏感处探去。这实在是太超过了,上一世,不管他是四阿哥还是雍亲王或者雍正皇帝,都没有女子敢如此放浪大胆的勾引他的,他用力一推,靠在身上的两个女子就到了地上,发出娇哼。接着,不待陪侍官员发话,肃英额就站了起来,扶着头道:“我喝多了,要去歇会。”
陪侍官员眉头微皱,旋即又换上一副笑脸,道:“既然如此,红杏红梅,服侍贵人安歇。”被肃英额推倒在地的两个女子连忙站起身来,伸手去挽肃英额的胳膊,嘴里道:“贵人,跟奴婢们走吧。”胤禛再度将人推开,冷声道:“不必,找个小厮领我前去就行。”
听到肃英额这话,陪侍官员脸上的笑容颤抖了一下,旋即冲肃英额露出一个我懂的眼色,拍手吩咐道:“红杏,把你弟弟叫来,让他陪贵客安歇。”说完,又对肃英额道:“贵客稍等,是我等招待不周,还请贵客见谅。”
他满面的笑容到了肃英额的眼里,就变成无比猥琐了,肃英额心头顿时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这边的动静也引起周围两桌的注意,肃英额又将自己喝多的说法再说了一遍。得到同僚和陪侍官员一阵笑声,都说他没有福气。
约莫一刻钟之后,一个容貌姣好,十二三岁的半大少年出现在肃英额的面前,他朝肃英额躬身行礼,道:“小的青杏给贵人请安,请贵人跟小的走,我领贵人前去安歇。”陪侍官员挥了挥手,对肃英额道:“我就不打扰贵人安歇了。”转头对少年道:“青杏,你可要服侍好贵人呐。”说到这里,声音转厉:“要是贵人不满意,有你的好果子吃。”
那叫做青杏的少年瑟缩了一下身子,朝肃英额伸手示意。肃英额看着面前这个明显是作为娈宠送过来的少年,更是郁闷,这都什么跟什么?他看起来是像好男风的人么?转头看到身边陪侍官员一脸暧昧的笑意,他当面拒绝的话被堵在了肚子里,心知这事解释不清,只得起身跟着青杏往住处走去。
临走时,他环顾了一番四周,不管是皇长子的侍卫,还是傅尔丹的随从,都淹没在酒池肉林中,很多人都丑态毕露。这就是如今的大清官场!肃英额心底弥漫着冷意,他扭过头,走出了宴席场地。
回到临时住所,又是一番折腾,肃英额用了无数力气,才让又哭又闹不断恳求的青杏相信他根本不需要他的伺候,临到末尾,他还不得不妥协,让青杏守着他睡觉。
隔日清晨醒后,肃英额得到消息,皇长子喝醉了酒,至今未起,发话要在成都歇息两日才前往金川,今日一日不让任何人打扰于他。
虽然皇长子需要休息,但他是侍卫,负责皇长子的安全,还是需要进行值守的。肃英额穿过金碧辉煌的走廊,前去和同事换班。
到了皇长子住所,肃英额就打算按照以前的惯例,守在不起眼的角落处。但他没有想到的是,皇长子直接将所有人都叫了进去,面前精神奕奕的男子哪有半点宿醉未醒的迹象。一通安排下来,所有人都有些傻眼,一路循规蹈矩的皇长子居然想要微服私访。
众人劝阻无果,只得按照皇长子的吩咐行事。肃英额被皇长子抓了壮丁,要充作他的哥哥,两人一起到街上转转。看着一干同僚慎重将皇长子的安危相托,肃英额顿时感觉责任重大。他不由得在心底暗骂:“弘历混账,看你教的孩子,一点规矩都不懂,居然连微服私访都搞出来了,都是些什么玩意儿。”
紫禁城中,正和傅恒等人讨论几日后殿试安排的乾隆皇帝,不由自主的打了好几个喷嚏。惹得众臣又是一通关心,要皇帝保重龙体,要找太医看看。
肃英额先是看到皇长子和贴身太监张明换上侍卫服饰跟着混出总督府,又被皇长子带着走到一家客栈,租了一间客房。三人在客房内将侍卫服饰换下,穿上寻常衣服,两人做商人打扮,而张明则做仆人打扮。
碍于身份,肃英额斟酌着语气对皇长子道:“我是您的侍卫,哪敢做您的哥哥,还是让我也作仆人打扮吧?”
皇长子露出一个笑容,道:“就你那样,说是仆人,有人相信么?你比我大,就做我哥哥吧,嗯——。”最后这一声,却是拖了个长音。见肃英额妥协的垂下肩膀,他又叮嘱道:“记住,现在你我是北地前来成都做生意的王氏兄弟,你是王大,我是王三,别弄错了。”
肃英额有些奇怪的看了皇长子一眼,对他刻意避开第二的排行感觉有些奇怪,却没有出言询问。
三人整理一番后,出了客栈,慢慢闲逛。这里是内城,住的大多数是八旗弟子和官宦人家,街上熙熙攘攘的,十分热闹。皇长子一边走还一边询问街道两旁各种摊位上货物的价格,不过却没有买任何东西。
走了一段之后,皇长子拉着一位年约六十的老头问路:“老人家,我们兄弟想买一些马,请问哪里有集市?”
老头叹了口气,才道:“要买马啊,那是要去骡马市的,不过你们兄弟还是不要去的好,如今哪里还有马卖?连骡子都见不到了。”
皇长子温和的继续询问:“老人家,这是怎么一回事啊,为什么连骡子都见不到了?”
“哼,还不是因为打仗。”老头叹道:“如今这些马和骡子,一出来就被官府征用去运粮食了,哪里还留得到市场上。”
“运粮食需要这么多的骡马么?”皇长子再问。
“这个我就不晓得了,反正最近一年来,骡马市都没得骡马卖了。”老头说完,就要离开。
皇长子连忙拉住老头:“老人家,你慢点走,还请你给我们兄弟指一下路,我们去那边碰碰运气。”
老头见他坚持,还是给他们三人指了路,不过满脸都是笃定的颜色,嘴里还说:“你们肯定会白跑一趟的。”
三人谢过老头,沿着老头所指的方向往外城而去。逐渐的,街上的人开始变少,衣服也变得破旧起来,连脸上的表情也变得麻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