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迷梦》小馄饨

4、海棠阁（三）

　　一走进海棠香榭，羽落就和狄傲打了个照面，他穿了一身藏蓝色的短衫，脚踩黑色马靴，依旧是一副不可亲近的模样。狄傲的身边还站着一个和他年纪相仿的男子，角映棠拉着羽落走到一旁，小声告诉他那是当今太子池御阳。
　　“原来是来护驾的呀。”羽落恍然大悟，又转头看向角映棠，“映棠姐姐，你的手怎么这么凉？”
　　角映棠笑了笑，松开了羽落的手，“太子是李天瑞带来的，当时两人就挨着坐在一起，虽然现在死的是李天瑞，谁知道是不是刺客失了手呢？”事情的经过角映棠已大致了解清楚，不管那个白衣男子到底想杀谁，好在太子现在安然无恙，也算是虚惊一场。依现在的情况看来，就算池凌音不出面，她也有把握能平息这件事情对海棠阁的影响。
　　“李天瑞的尸体呢？致死的暗器查看过了吗？上面有没有淬毒？”越早查明刺客的身份，海棠阁就能越快摆脱这件事情，然而，羽落可没本事从白衣男子、轻功了得、擅用暗器这样的线索中推断出刺客的身份，她唯一能想到的，就是那暗器也许淬了毒，毒是她擅长的东西，可以从中获得有价值的讯息。
　　“确实有中毒的迹象。”角映棠指了指被搬到空地上的李天瑞的尸体。“仵作正在查验，你要去看看吗？”
　　“看一下也无妨。”羽落脱掉宽袖小短衫扔给了角映棠，卷起袖子走向了李天瑞的尸体。
　　李天瑞所中暗器是一枚三寸长的飞刺，直穿眉心，无论是精准度还是力度，看起来都是高手所为。羽落伸手欲拔下飞刺仔细研究一下，这可把一旁的仵作吓坏了。
　　“哪里来的小丫头？干什么呢！”仵作慌忙阻止，狠狠瞪了羽落一眼，“赶紧走开，这可动不得。”
　　“我只是想看一下。”羽落轻声说道，无害的模样让那仵作一愣，不由得去想是不是自己说话的语气太重了些。恰是他晃神的片刻，羽落已经握住那飞刺拔了出来。
　　“哎呀！”仵作再想阻止已经来不及了。
　　飞刺的样式很普通，没有什么特别的标记，刺进肉里的一端沾了血，血的颜色已经变成了暗紫色。羽落把飞刺凑近鼻子，立刻闻到了一股很淡的苦味。她天生嗅觉比常人灵敏，在南地学医的时候，她的师傅云飞飞专门训练过她闻香识药的本领，所以她可以通过气味识别许多药材。
　　“闻出什么了吗？”仵作的叫唤引来了狄傲的侧目，他便和太子一起走了过来，看见羽落拿着飞刺闻了又闻，就忍不住问了一声。
　　“是龙莲毒。”羽落对这个微苦带涩的味道反复辨认了几次，才缓缓开口道。
　　龙莲毒是龙莲花粉制成的，龙莲花生长在极为寒冷的地方，所以这种毒京都是见不到的。羽落和云飞飞去北境游历的时候曾医治过几个中了龙莲毒的牧民，也是在那儿见到了开得极为妖娆的龙莲花。
　　狄傲的父亲是镇北大将军，自幼生长在北境的他对龙莲毒肯定不陌生，如果这个刺客是从北境而来，也许狄傲会知道。
　　这么想着，羽落抬起头看向狄傲，却不巧撞上了池御阳的目光。池御阳就站在狄傲的身边，此时此刻，正用一种意味深远的打量之姿，直勾勾地看着羽落。
　　羽落一瞬间感到些许不自在，她把飞刺放到了仵作的手里，起身就要走开。池御阳却突然抓住了羽落的手臂，因为袖子挽起的缘故，皮肉触碰，羽落下意识地迅速抽离，把手背在了身后。
　　看着羽落的反应，池御阳笑了笑：“这海棠阁的姑娘也会怕生？”
　　这本是玩笑话，谁知他话音一落，羽落的小脸就板了起来。
　　“我不是海棠阁的姑娘。”她的声音里带着愠恼，见池御阳收起了笑，才感到气氛有些微妙。转念一想，池御阳毕竟是太子，不可让他下不来台，羽落便话锋一转，对狄傲说道：“狄将军和我有一面之缘，怎么也不跟太子介绍一下，害他误会。”
　　“她是宸王的养女，叫……”毕竟只有一面之缘，狄傲连羽落的名字也没记住。
　　“叫羽落。”
　　气氛得到了缓解，羽落便和池御阳浅谈了几句，她说起了龙莲毒，暗示可从此处着手，早日抓住刺客，还海棠阁一个太平。
　　知道羽落不是那可以撩拨的乐坊女子后，池御阳的言语变得礼貌了许多，他的声音本就低缓，形成了一种恰到好处的距离感。正是这恰到好处的距离感，消散了羽落刚才的种种不自在，此刻她直视着池御阳，才发现他剑眉带风，墨眸含星，英气勃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