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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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承熙愤怒的将手中的笔砸到地上，怒道：“父皇为何会立他！”
“这……这圣主的心思谁能猜透？只听说圣主去太极宫，偶遇了裴皇后与二殿下在北海边下棋。圣主只与他们两人说了几句话，但回到麟德殿便诏张相入宫……”
宫监所能打听到的只有这些，皇帝的圣旨虽然没有下，但是既然已经召见了张相，应该就板上钉钉的事了。
说实话，李承熙几乎已经快要忘记这个二哥存在了。
二皇子李承勋，生母是个出身低微的宫婢，因而他至今连个封号也没有，一个人住在清冷的太极宫偏殿中。
大唐的皇宫本来只有太极宫一座，后来因为太极宫低洼潮湿，而高祖高宗皆有风疾，才在太极宫东北的龙首原修建了大明宫。
等到了如今的皇帝继位时，大明宫已是修葺完善，皇帝与受宠的妃子皇子都搬到了大明宫，大唐的权力中心也转移到了那里。
如今留在太极宫的，只有裴皇后与李承勋。
一个在冷宫中住了十二年的贱婢之子，竟然要被皇帝立为太子？
李承熙苦笑一声，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是这个结果。
幼时在东宫他最厌恶的就是李承勋，而且当年，真是因为李承勋要出宫，昭文太子才会出事。如今这样一个个人，竟然要取代自己的大哥！
……
李承熙已经有三年没有到太极宫了，从前昭文太子还在时，他常跟着昭文太子一起来。因为太极宫人少，清净，偷个莲蓬，摘几朵花，根本不会有人管你。
时隔这么久，他再次来到了北海边，望着水面的枯荷发呆。他站着看了很久，秋风瑟瑟，碧树凋零，物是人非，也只剩自己一人了。
他本来想到二皇子的承庆殿去一趟，看看这个三年未见的二哥究竟是长了什么本事。谁料他还没走几步，便见到了二皇子与一个女人站在水边，好像在说什么话。
那个女人穿着朴素，看起来三十岁左右，相貌算不上风华绝代，却雍容大方。
“那个女人是谁？”李承熙问身边的人。
“回殿下，那位便是裴皇后。”
“裴皇后？”李承熙看着那个女人，他当然是知道裴皇后的，只是从未见过。
裴皇后是昭文太子的生母，在昭文太子六岁时遭德妃陷害打入冷宫。昭文太子出事后，才得以平反，复了后位。只是她后位虽复，但依旧住在太极宫中。传闻她与皇帝的感情并不好，因而皇帝才一直冷落她。
“为什么他们两人会在一起？”
“奴婢听说，自皇后殿下复了后位之后，二殿下就常到临湖殿跟着皇后读书习字，据说两人之间情同母子……”
“情同母子？”相王冷笑一声，“这个李承勋勾搭人的本事还真是不得了，没了云阳，他又能攀上裴皇后，现在还能……”
相王说到这里便不再说了，他冷淡的看着站在不远处的二皇子与裴后。
三年未见，二皇子已经不再是当年病弱胆怯的样子。他与裴后站在一起，比裴后还要高些，他长得不如相王艳丽，只能说是清秀，但看起来让人感觉很舒服。此刻他单手负后，一袭白衣，自有一番说不出气度。
裴后不知说了什么，二皇子转身看着裴后低头浅笑，然后也几句话。裴后点点头，似是对二皇子的话很是满意，她又说了句什么，之后抬手用绢帕给二皇子擦了擦嘴唇……
相王听不见两人的对话，但此时此景，两人看起来确实像是一对母子。
“她是大哥的母亲……”李承熙咬牙说道，“他把大哥的母亲也抢走了……”
……
皇帝的心意难以揣测，但皇帝的想法总是固执的，他所决定的事一向很难改变。
立二皇子为储君并不是一帆风顺，萧家和杨家并不甘心，他们鼓动朝臣，上书皇帝，言及二皇子生母出身低微，又讲起祖宗之法，言及子以母贵。
皇帝看了，并没有改变初衷的意思，他说道：“自古无嫡则立长，朕立老二有何不妥？”
昭文太子故去后，宫中最年长的皇子就是李承勋，这样的说法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妥。
册立太子的大典是在太极宫太极殿举行的。
相王自然要去，三年前他来这座宫殿是因为兄长的葬礼，三年后他来到这里，是因为新的太子。
二皇子李承勋，我们今后就要称呼他为太子了。
这位太子比相王年长一岁，今年十二岁，他穿着太子的礼服缓步走进太极殿中，行大礼之后，从皇帝手中接过了太子的印玺。
那个印玺并没有什么实权，但是在相王看来还是如此的刺眼。
“这个人会取代大哥，”相王看着新太子想，“大哥会因为他而被人遗忘。”
……
新太子并没有搬到东宫去住，而是依皇帝的旨意搬到了大明宫，同时搬到大明宫的还有裴皇后。
皇帝并没有表现的对这个新太子有多喜爱，他给新太子安排了一个老师教授功课，其余的府兵，幕僚，一个也没有。、
有些人已经看出了皇帝的意思。
“自太子册立后我看你一直闷闷不乐的，每次来母妃这里都心事重重。”萧丽妃给相王倒了杯茶水，“你也不必介怀，这新太子已经册立一个多月了，看你父皇的意思，似乎只是想让他做个有名无权的太子。”
“我知道，”相王面无表情的说。“父皇只是不想再因此事而烦心，才立了李承勋，给朝臣一个交代。”
“哎，都怪当初跟杨家斗得太紧，让你父皇警惕厌烦了。”萧丽妃叹了口气。“你舅舅也写信来，让我们近些日子沉稳些，不要多事。”
“我知道。”
“你也不要因此沮丧，你父皇既然是草率决定，将来到是极可能反悔。那个新太子无权无势，掀不起什么风浪的。你且耐心的等着。”
“儿臣明白，谢母后教诲。”
李承熙嘴上答应的很好，但依旧是放心不下，他常派人去新太子所在的承庆殿打探消息。
能得到什么消息呢？
无非是宫人们夸赞这位新太子如何谦虚慎重，宽厚待人，礼贤下士，尊师重道。
哦对了，还有友爱幼弟。那位本可能立为太子的江陵王殿下，生母出家后便失了宠，而他今年只有五岁。新太子搬入大明宫之后，便对这个幼弟照顾有加。
其余的便没有什么了。
偶尔几次两个人见面，这位新太子总是温和有礼的称相王“四弟”，相王却依旧如幼时冷着张脸。李承熙讨厌一个人，就会把讨厌写在脸上。而这位新太子从不在意李承熙的无礼，他依旧在每一次见面都笑的温和，于是李承熙更加坚定地认为，李承勋是个虚伪的人。
人总是要成长的，有些人努力的改变自己，从过去的阴影中走出来。有些人却因为种种原因逃避现实，不愿走出过去。
帝王的宠爱从来不会为任何一个人停留，在云贵妃失宠的一年后，宫中又迎来了一位郑贵妃。
这位郑贵妃虽然年纪轻，却能歌善舞，深通音律，揣摩皇帝的心意总是能猜中。皇帝似乎从这位美娇娘身上寻到了年轻的感觉，对这株解语花愈发的喜爱。两人在宫中常常以娘子三郎互称，渐渐皇帝便只让她一人侍寝，待她的礼仪规格和皇后没有什么差错。
皇帝毕竟上了年纪，对于一些忠言逆耳是越来越不喜欢听了。有人上书皇帝言如此待郑贵妃于礼不合，皇帝不但不予理睬，还降罪于上书的人。凡有求情的，一律获罪。连续贬谪十几人之后，到没有人敢再提这事。
郑贵妃出身低微，父母早逝，自幼在叔父家长大。郑氏又非什么大族，这些一直为朝中人诟病。永宁五年，皇帝追封郑贵妃的父亲为代国公。提拔她叔父郑玄感任光禄卿，族兄郑瑱任鸿胪卿，郑元忠任侍御史。
郑贵妃还有两个姐妹，睿宗皇帝又分别封她们为魏国夫人，韩国夫人。
郑家蒙受恩宠，声威气焰震动天下，每次宫外有封号的女子入宫晋见，按规定的位次排列，睿宗皇帝的胞妹持盈公主都谦让郑氏诸姨，不敢就位。如此气势，就是当年的裴家也比不上。
郑氏获宠的永宁五年，李承熙十三岁。因为有了新宠，皇帝对齐王与李承熙也渐渐疏远了。宫中宴请都俨然成了郑氏的家宴，有时连齐王与李承熙也不能参加。这让齐王的母亲杨惠妃大为不满，在宫中埋怨了几句，不知谁告诉了皇帝，皇帝大怒，将近些日子赏给杨惠妃的珠宝追回，还命她闭门思过，连齐王也受到连累。
萧丽妃比杨惠妃要谨慎稳重，她深知宫中此时遍布郑家的眼线，因而从不妄加议论宫中与朝中之事。平日里在宫里见到郑贵妃也是处处谦让，再加上她身体一向不好，因此郑氏并未将她放在眼中。
李承熙的性格越来越沉郁，他常常将自己关在屋中读书习字，宫里有什么骑射狩猎他也越来越少参加。
他一直在等，等着自己到十五岁。那时，自己就可以出宫开府，凭自己的力量去找回昭文太子。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第五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