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容黎

23、0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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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听他说完，心忍不住疼起来。她被送到地府那段时间，在不见光明的黑暗中，最盼望的便是见到娘亲。娘亲的离去将她心中的快乐都带走了，后来她沉默的脸自己都觉得害怕。

　　在她发怔时，不死山开始剧烈颤动起来，原本随风摇摆的绿草尽数被连根拔起，她错愕地转身看他，他嘴角依旧带着笑，手指遥遥一指，只见离她百步远的地方不知何时出现一座九层高塔，塔的全身雕刻着栩栩如生的各种怪兽，姿态各不相同，或闭目养神，或呲目欲裂，或血盆大口大张，让人看了只觉心中发寒。每层每个角都吊着金色铃铛，在光下闪烁着灿烂金光。

　　“这是做什么？”她疑惑不解，忍不住往后退了几步。她能感觉到塔中传来浓浓的凶恶之气，若有若无的巨兽狂吼声。

　　东极轻轻执起她发颤的素手，认真看着，良久冲她露出惑人笑容：“别怕，我这是帮你。你身负苏姬千年修为却不能为己所用，时间一长极易损伤自己，百害而无一利。往往极险之地最为容易触发一个人最大的潜能，来，我送你进去。”

　　他拉着她慢步往前走，越靠近，风越发急，铃铛声响越发清脆，还有塔内恶兽狂吼声也听得越来越清晰。她心底涌起巨大恐慌，奋力挣脱他的束缚，双臂张开，袖摆一动发出烈烈声响，眨眼间她已退到离他很远之地。东极看了眼空着的手，继续往前走，待走到塔前，突然狂风骤起，他墨色发丝随风舞动，他低叹一声：“阿阮，听话，过来。”

　　他声音很小却传入她心间，让她心神不宁，似是恶兽住在心间，将她唯一一点平静吞噬，她只知道害怕，转身疯狂跑起来，她要离开这里，她才不要进去。突然身后传来一股巨大吸力，让她脚下如带了巨石般牢牢被定在那里动弹不得。她正惶惶不安时，身后传来温热呼吸，头顶上响起让她厌弃的声音：“阿阮，你逃不开我的。”

　　他厚实有力大掌缠在她腰间，任她如何哀求痛骂他都没有转变心意，待落在塔前，两人发丝交缠，衣袂相撞，他才叹息道：“阿阮，你这诅咒我家八辈祖宗的话都跟谁学的？重华莫非就教了你这些？”

　　自然不是，这话是她经过闹市时，从一大声咒骂自家相公的妇人那里学来的。她当时觉得妇人一手叉腰，一手指着男子鼻尖的样子极其好玩，无奈身子不能动，不然她必定将动作做全套了。

　　“且随我进去吧。”塔门顿时大开，里面极其阴冷黑暗，她看不到任何东西，才踏进去，身后门便自动关上。她身上的束缚被解除，得了自由，她紧紧掐着东极胳膊，似要抠进他肉里才罢休，东极皱紧眉头：“放手。”

　　“你放我出去我就放手，好圣君，我胆小，你就饶了我这回吧。”

　　“这是最快的方法，不能放你出去，多说无益。我送你进第一层塔。”他提步上了木质台阶，走一步木板便发出声响，传进她心中让她忍不住哆嗦起来。

　　“你不跟着，是想让我将你直接带到饿兽面前？”

　　她扶着木扶手一步一步走上去，越往前除了阴森恐怖外还夹杂着腥气，待走到他身后，只见前面绿色幽光涌动，而有一团有着坚硬鳞片看不清样子的怪物正在奋力撞着结界，塔壁被它碰撞声响与它口中发出的吼叫声，震得人耳膜发痛。

　　“这不过是一条活得年岁比你母亲大一千年的巴蛇，它原本生活在洞庭湖一带靠吞食过往动物为生，在这塔中饿了几十年，你可小心着些，狐狸肉对它来说可是美味的很。我在第二层等着你，别让我失望。”

　　眨眼间他便不见了踪影，眼前结界消失，巴蛇探出蓝色大头，瞧见呆站在那里的她，红色舌头上分泌出恶心唾液，快速扭动着身子向她袭来，很快从她脚下盘上来，就在它即将要收紧时，阿阮纵身一跃逃离了它的掌控。它多年未见过食物，腹中饥肠辘辘，这次难得见了活物势必要将她吞噬入腹。

　　从外面看塔不甚高大逼仄，却不想里面竟是如此宽敞，阿阮快步躲进来，见原本放置的案几、香炉杂乱的倒在地上，她还未来得及想要怎么对付这条饥饿大蛇，它已经身子贴着地面向她游过来，蛇尾四处拍打激起一阵尘土，呛得她直咳。她来回躲闪几次，身子便经受不起，好不容易躲在角落中得以喘息，巴蛇已灵活的扭转蛇头再度而来。

　　她看着那蛇只欲作呕，就在它大口离她还有一臂距离时，她随手抓起地上香炉又快又准地扔进它口里，却不想她这般做却是激起了巴蛇的怒火，大口更快的向阿阮腿部咬来。焦急使她心中生了滚烫热浪，求生本能被激发，她摇身一变化作了通体雪白的娇狐狸，毛发发亮而精美，灵活地在巴蛇身上跳来跳去，巴蛇却是乱了随她动作而动，却不想竟让自己的身子打了结无法动作。

　　阿阮得以暂时休息，虽化了原形却还是能看出娇喘模样。

　　辰奇静静站在东极身后，看到化了形的阿阮，笑道：“这狐狸还算聪明，瞧那模样也是可爱得紧。”大雪纷飞时抱在怀里该是很暖和，只是他没敢说出来。

　　“吾之目的既已达到，便不必在此费时间。”他低沉富有磁性的声音在塔一层响起：“阿阮，在你左手边有一把利剑，你可拿来用。”

　　阿阮看过去，果真有把锋利的剑躺在那里。她赶忙化了人形，在巴蛇就要恢复自由时拿了起来。脑海中想起与仙尊在月下闲谈时，他讲到过的故事。巴蛇亦曾袭击人类，据说有个叫后羿的人曾斩杀过他，先用箭射中了它，一直追赶到遥远的西方，将它斩为两段，人类才得以安全。

　　手中剑发出冷厉寒光，一看便知是削铁如泥的好剑，她在巴蛇扑来之际，脚下使力翩然而起，一个翻滚跃到巴蛇后面，在它转头时，将灵力凝于剑上，向它致命之处砍去，一条百米长的大蛇瞬间倒地不起，她的心终于落到肚子里，瘫倒在地上，竟是不想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