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种执行使日志》Russula

11、少女（一）

　　嚻，居梁渠山上，形状似夸父，长着四只翅膀、一只眼睛和一条狗样尾巴，叫声如同鹊鸟，喜食鱼，善御风。
　　——《熊猫国异种图鉴·北山篇》
　　寒冬愈深。元旦前，顺天府陆陆续续下了几场大雪，旧雪未消新雪又覆盖而上，整个顺天府的街道、房屋、树木上都堆满了白雪。
　　敖冬水穿着墨兰色斗篷大衣，黑色高领毛衣，紧身牛仔裤，脚踩过膝长靴，手拿着打包带，一阵风似的刮进管理局服务大厅。
　　正和郭妈一起摸鱼玩手游的林隶看见她，停下手中的游戏等待投食。
　　“你的焦糖玛奇朵，郭妈的黄金珍奶，还有小蛋糕诶嘿~”敖冬水悉悉索索地从打包带利掏出下午茶。
　　“多谢~”
　　郭焱明一边往奶茶杯里插吸管，一边问敖冬水：“今天不是你段考？这么早就考完了？”
　　“我提前交卷走了。”敖冬水大大咧咧地回应，手下忙着拆蛋糕包装。
　　“你哥知道又该骂你了。”林隶有些无奈。
　　敖冬水，东海敖家最后一条未成年应龙，被敖哥哥抓到顺天府，紧张地准备高考中。事实上已经准备了3年，敖冬水的水平离敖正恒的目标却还很远。
　　“随便读一个学校就算了啦，非要让我报燕京学府，怎么考得上嘛。”敖冬水吃着蛋糕嘟嘟囔囔地开始例行抱怨她哥。
　　林隶和郭焱明识趣地不去接话头，不然又要没完没了地开始敖正恒缺点数落会。可是敖妹妹，成天把哥哥挂嘴上的你到底是多傲娇才不肯老实承认你就是崇拜哥哥？
　　搞定下午茶，又蹭了一顿晚饭，敖冬水才心满意足地回学校上晚修。
　　踩着铃声进教室，顶着班主任不善的目光，敖冬水毫无畏惧地从口袋里掏出巧克力塞给同桌：“从朋友那顺来的，可好吃了，试试看。”
　　敖冬水同桌裘雅莉是个白白胖胖的小个子姑娘，和一米八几人瘦腿长的敖冬水形成鲜明对比。身高悬殊的两人能坐一起是因为雅莉妹子身上有股刻苦学历的韧劲，用心良苦的班主任希望她能带领敖冬水好好念书，不要总是一副懒散的模样，毕竟敖冬水虽然语文一塌糊涂，但是数学理综无人能敌，还是在她从不好好读书的情况下。
　　每个女孩，第一位真正意义上的闺蜜，很可能就是高中同桌：几乎全天24小时黏在一起，共同应对如山的课业，吐槽严厉的老师，看同样的杂志小说，安利各自的男神，分享青春期的秘密。一个抬眼，同桌就知道你要红色水笔；一个挑眉，同桌就知道你要开启吐槽模式；一个捂住腹部，同桌马上反应过来该给你喝热姜茶……
　　神经大条的敖冬水很快就和开朗爱笑的裘雅莉成为无话不谈的好朋友，除了她是异种这种无关紧要的事情，两人几乎知道彼此所有的小秘密。
　　所以当裘雅莉要哭不哭地转头看敖冬水，语气低迷地说“不吃，我想减肥”时，敖冬水吓了一大跳。
　　“咋啦？怎么突然说要减肥？你一点儿也不胖啊！”敖冬水完全不心虚。虽然在一般人眼里雅莉是圆了点，但是圆得很可爱！瘦条条的雅莉敖冬水表示不能接受，有肉肉抱起来才舒服【痴汉脸】！
　　雅莉摇摇头，不想多说。
　　敖冬水担忧地摸摸她的头。默默把巧克力收起来，心里隐约有数。
　　可能每个中学都有这么一个男生存在：他个子高挑，面庞英俊，篮球打得好的同时学习也很好，言行举止温文尔雅，就像漫画里完美无缺的男主角，那么美好。这样的男生，在荷尔蒙乱飞的高中里击中了多少少女的心，多少承载少女爱意的粉色信封出现在他抽屉中。这么一个男神，却和毫不起眼的裘雅莉恋爱了！
　　男神完全不在乎公布恋情，但是害羞的雅莉担心老师批评，更重要的是，肯定会有很多姑娘会质问这么普通的她怎么可以获得男神的心，所以她求男神和她谈起偷偷摸摸的恋爱。男神不满，但还是尊重了雅莉的决定。唯一知道这个‘惊天’大秘密的人，哦，异种，只有敖冬水。
　　敖冬水曾经在周末和两人一起去麦当当读书，见识过两人的腻歪后她的手中多出了汽油和火把，之后她再也不和两人一起出门。而对男神的评价，敖冬水只有一句话：看在他对雅莉是真心的份上才没揍他。
　　雅莉怀着窃喜和惴惴不安的心，和男神谈着甜蜜的小恋爱。同男神牵手走在顺天府细雪纷飞的夜晚时，她觉得自己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女孩！
　　然而幸福总是短暂的，终于有一天，她最害怕的事情出现了——学校的女神骄傲地宣布她喜欢男神，要做他女朋友！同学们都觉得两人如此般配，本就天生一对，甚至老师都善意地为成绩优秀的两人开了绿灯。女神开始频繁出现在男神身边，本来就在一个班的他们，有无数的时间可以培养感情，何况女神用了十二分的心。很快男神和女神焦不离孟，孟不离焦。
　　这种情况下，雅莉每天最担心的就是男神过来和她说——我们分手吧。
　　敖冬水对雅莉的担心嗤之以鼻，她坐在雅莉身边，抱着肉乎乎软乎乎的雅莉，蹭蹭雅莉嫩嫩的脸颊，幸福地叹气：放心吧，男神喜欢的是你呀。
　　虽然有郭冬水的鼓励支持，但是在段考前，男神已经两周没有联系雅莉反而和女神出双入对俨然一副小情侣的模样。雅莉原本坚定相信男神的心渐渐沉寂下来：男神就要和我分手了吧，毕竟女神和他这么般配。减肥也是为了朝优秀的样子更进一步，希望稍稍能比得上女神，但是这么卑微着愿望的自己感觉很悲哀。
　　雅莉甩甩头，让自己清醒点，又埋头于书本。而一旁的敖冬水同往常一样呱唧呱唧吃着零食，偶尔兴致上来了才做几道理综题。班主任手上的粉笔头捏紧了好几次，最终还是如同平日般忍住了扔向敖冬水的欲望。
　　晚修下课后，天上又开始落起小雪。
　　敖冬水双手插兜，溜溜达达地陪雅莉去取自行车。
　　车棚里，排头尖子班的位置上，男神正和女神有说有笑地取车。男神跨上车的时候，漂亮的双眼冷漠地扫过不远处的雅莉和敖冬水，然后视若无睹地和女神一起离开了。
　　雅莉鼻子一酸，匆匆低头把围巾拉高，恍惚地开了车锁。
　　敖冬水‘卧槽’一声，转头问胖姑娘：“你跟他怎么回事？是不是吵架了？”
　　雅莉抿嘴摇头。
　　敖冬水接过车头，推着自行车往外走。
　　“没吵架他怎么看到你当没看到？”
　　雅莉小小声回答：“我和他已经两周没说话了，给他电话不接，找他他也不理我。”
　　What？！
　　敖冬水有些生气，英气的眉毛一竖，长腿一跨骑上单车：“上来！我载你去追上他说清楚。嘛玩意儿！敢这么对你！”
　　“别！”雅莉忙抱住敖冬水，“我不去找他，他只是……他只是……只是有更适合他的人站在他身边而已。我本来就不……配……和他一起。”
　　雅莉艰难地说完，眼泪再也忍不住，一滴一滴地落到围巾上，渗透到心底。
　　敖冬水慌了神，扭身抱住好友，笨拙地安慰道：“别哭啊，是他眼瞎。”
　　冬夜雪中，大个子姑娘和小个子姑娘抱在一起，路灯拉长了她们的身影。

　　这天，段考排名出来之后就是周末，大哭过后打起精神的雅莉同几名关系不错的同学商量着到外面逛一逛再回家。几个女生叽叽喳喳地讨论去哪个商场好，敖冬水在一旁不太感兴趣地刷起手机，等她们定地方。
　　“冬水。冬水？”雅莉推推捧着手机聊巨信聊得正High的敖冬水，“一起去好不好？”
　　“啊？好。”事实上敖冬水根本就不知道要去哪里，顺口应而已。
　　“那走吧。”
　　少女们欢笑着走出教室，走过操场，坐上公交前往东林附中旁边小巷里新开的一家精品店。
　　推门进去，少女们发出‘哇’的惊叹。这是间充满情调的小店，实木地板和木质商品架搭配各种马卡龙颜色的装饰，满屋子都是少女心在闪耀。
　　老板娘是个容颜艳丽的异国女子，她女王般华丽的长相很难和这家萌萌哒精品店联系起来。在她热情地为姑娘们介绍可爱的小文具、精巧的小多肉和其他俏丽的小饰品后，姑娘们都忍不住开启买买买剁手模式。
　　少女A开心地逛过几个商品架后，意外地发现小店深处有个用深蓝色帷幕隔出来的空间，里面放着一张原木小桌和两把椅子，角落还有一个巨大的落地镜。
　　“老板娘，你这里是干什么的呀？”少女A好奇地问。
　　老板娘摇曳生姿地走过去，双手捧住少女A的脸，用她带着异国腔调的熊猫国语说：“我这边还兼营占卜，很灵的哦。”
　　“啊……”少女A红了脸。
　　“来吧。”老板娘牵着少女A把她带到小圆桌旁，让她坐到椅子上，“像你这么可爱的女孩子，我都免费帮忙占卜。”
　　少女A的脸红得更厉害了。
　　老板娘在对面坐下，掏出塔罗牌开始占卜……

　　少女A和朋友们一起出门时，包里多了一个小小的圆镜，老板娘神秘地告诉她只要随身携带这面小镜子，在看到喜欢男生的时候对着它许愿，就能梦想成真。
　　少女A抱着试试的心态，小心放好镜子，追赶上在前方的朋友。
　　走出巷口之时，少女A回头看了一眼那家精品店，一个女孩子正好推门进去，她的背影看起来和女神一摸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