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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4、黯然神伤(二) ...

  •   最近嗜睡,总会睡得时间意识也跟着模糊起来。
      南纱睡醒时,山明正坐在床边看书,他听到身边有动静,回头看南纱一眼,笑道:“醒了,现在已经将近晚饭时辰。”
      南纱皱眉,要从床上挣扎起来,山明放下书本,帮忙将被子掀开。
      南纱怔怔地坐在床上看着屏风。
      屏风上有着影影绰绰的墨迹,也不知构思的是何画面,南纱看了许久都未能看清画上内容。
      山明从椅子上站起,笑道:“今日下午元大人兄长抵达县令,就住在隔壁院子里。”
      南纱茫然地看向山明:“元大人的兄长?”
      山明颔首:“正是,听闻是到这里过年,元大人特意吩咐大家一起吃晚饭。”
      南纱皱眉:“家饭?”
      山明笑了笑:“正是,客人也受邀,说是今年要过一个热闹年。”
      南纱终于清醒些许,抬手伸个懒腰:“也好。”
      山明从床旁衣架上的外袍递给南纱,南纱接过,从厚重的被子里钻出来,连忙将自己包进衣袍里。
      山明低头帮南纱整理腰带,道:“今日偶见高亭,时鸣请他到江岚县参加这场江湖盛宴,他二话不说就来了。”
      南纱低头看着山明的手,好一会儿才,她红着脸问:“他的边境之行如何?”
      山明颔首:“他乐在其中。”
      南纱扯扯嘴角:“那就好。”
      山明又给南纱套一件棉衣:“今日在街上还见到一人,看起来很像其轩。”
      南纱诧异地看着山明:“师兄身边的其轩?”
      山明皱眉:“你还认识别的其轩吗?”
      南纱一愣,摇头。
      山明笑道:“正是他。”
      南纱不安地皱眉:“此次兴许真的会大动干戈。”
      山明讶异地看着南纱:“你不是已经预料到了吗?”
      南纱微摇头:“想象和现实总是有些许差异,给人带来的感觉也是不同。”
      山明接受这一说辞,不语。
      两人整理好出门往正堂走去。
      正堂中央的桌子上已经整整齐齐地摆着碗筷,县衙的主人客人俱集中在堂内,大家兴致勃勃地聊着胡小山的书法,顺带着聊到胡小山师承云梦宫的文灵先生,正好县衙中暂住着一位云梦宫的先生……山明与南纱刚走进正堂,就收到众人的视线膜拜。
      南纱脚步微微一顿,看到站在元令身边的元家大少爷,好一个风流倜傥的公子!元大公子也看向南纱,他对着南纱微笑颔首,随即将视线放在面无表情的山明身上。
      云梦宫的剑术先生,说的就是这位先生吧?
      确实年轻有为。
      众人暗中打量完毕,元令高兴地招呼着大家入座,刚坐下,又是一阵称赞胡小山书法的话语飘过,让南纱颇感遗憾,胡小山居然不在现场听到这些称赞,想起他跟在文灵身后默默地低头走的情景,确实难以想象,一年不到,他的书法竟然风靡大江南北。
      从胡小山为突破口,众人开始一举进攻云梦宫,大谈云梦宫中的先生姑娘们的轶事,然后谈到名动天下的常梦宫主,据称,这位宫主举世无双,长得标致动人,气质特佳,更有合纵捭阖天下的气势……
      聊着聊着聊得相当不像话,山明沉默地听着,偶尔眼角抽搐,但每次被问到“是吗?”,山明都不知该如何回应,倒是南纱深谙四两拨千斤之道:“云梦宫总有一些特出之处。”
      活生生地将人们的谈兴拉至极致。
      元大公子也是一个善谈人,席间气氛十分融洽。
      饭后,南纱与山明到后院散步,时鸣很没眼色地跟上来。
      南纱疑惑地看着时鸣:“当家还有何事吗?”
      时鸣面无表情道:“饭后散步。”
      南纱:“……”
      山明看向那株梅花惨败的梅树,沉思着。
      时鸣看向南纱:“来年结束了这场江湖风云,将刺客堂一军后,黑白居又要重新开张。”
      南纱颔首:“恭喜当家。”
      时鸣沉默片刻,看山明一眼,再看向南纱:“我收到信件,双星他……”
      南纱别开视线,看着院子里颓败的花坛:“听闻是回不来了。”
      语气平淡得似乎在说着遥远的传说。
      时鸣不悦,低头。
      南纱突然叹气,似乎要将内心积压的一切全都释放出来,却又无法摆脱这种失却哀惜的难过,南纱又叹出一口气,山明回头,伸手摸了摸南纱的头发。
      南纱嘴一撇,皱眉:“曾有人道,命运不可逆,人只能遵循它的轨迹,一步步地走向终点。”
      时鸣讶异地看着南纱:“姑娘相信这种鬼话?”
      南纱摇头,哽咽:“以前不曾,后来……忍不住地。”
      时鸣皱眉:“总不能奢求这种解脱。”
      南纱沉默。
      时鸣环视四周:“双星初到黑白居时,黑白居声名正盛,那时的他一身傲气,挑战黑白居好几位棋师,居然一连获胜,我花了些心思才将他收归靡下,后来发现,他的棋道与我们的棋道不同,他重的是天下,是必胜的罗网,而我们执着于棋,也只为棋。”
      南纱安静地听着。
      时鸣目视前方:“有一段时间,他颇为消沉,大概是三年前吧,消沉过后,他离开了黑白居,从此,我再也不愿意收留与黑白居不同道的棋师,此生,最为关怀的挚友,唯一而已。”
      南纱沉默片刻,声音飘忽得如风中落叶:“我与他相识于云梦宫,如今回想,也无甚惊心动魄之事,剩下的,只是那一树杏花,那个下棋的人,我想,许是因为相识一场,就忍不住为他可惜。”
      时鸣倏忽叹气,扯了扯嘴角:“我早就料到他不会善终。”
      南纱:“……”
      时鸣突然放声大笑,良久才停下来,沉声道:“他终于结束这段痛苦的挣扎。”
      南纱低头:“……”
      山明回头看时鸣:“双星可曾为你预言什么?”
      时鸣诧异地看向山明,顿了顿,才扯着嘴角道:“他道,我总有一日,会为情所困,这种鬼话……倒像一种永远都不会实现的劣质诅咒。”
      南纱定定地看着时鸣:“你会的,总有一日,你会如双星所言。”
      时鸣眉头一挑,不置可否,但那满脸的嘲讽已经将其内心的想法暴露无遗。
      山明牵过南纱的手,南纱指尖冰凉,山明慢慢地搓着南纱的手。
      时鸣皱眉,默默地移开视线,许久,才转头看向南纱:“明日,执香夫人兴许会有刁难之语。”
      南纱颔首:“正是你告诉她我身份尴尬,与云梦宫关联甚大却又看起来毫无背景。”
      时鸣不好意思地看看南纱,扭头避开南纱的视线,道:“她对云梦宫过于敏感,我认为她需要一个窗口了解我们的合作,因此便推荐你。”
      南纱怅然:“果然。”
      时鸣顿了顿,疑惑问:“你刚才只是猜测?”
      南纱微颔首:“正是,但现在确认了。”
      时鸣停住脚步,定定地看着南纱,认真道:“我不敢相信你,你可明白?”
      南纱对上时鸣的视线:“正是因为我不曾开诚布公,不曾告诉你我为何而来,为何会与这些江湖事纠缠不清?又为何愿意帮助黑白居?”
      时鸣紧紧地盯着南纱:“我等这些答案。”
      南纱笑了笑:“我依旧不能告诉你,正如双星为何会消沉,正如萧暮被遣离黑白居为何却偏要回来,又正如,为何元大人要站在你这边……这些,其实皆无法用言语表达出来,只能行动。”
      时鸣板着脸:“我依然不信。”
      南纱抬手揉揉额头,轻声道:“当家不必担忧,执香夫人不会因为我的一面之词而对黑白居有不好印象,待这江湖混乱过去,我便离开江南。”
      时鸣愣在当地。
      南纱与山明继续往前走。
      时鸣看着两人背影渐远,嘴唇喏嚅,却终究说不出什么,转身走了。
      山明看向南纱:“你心情浮躁。”
      南纱皱眉:“我害怕……”
      山明搂住南纱的腰:“色厉内荏。”
      南纱扯扯嘴角,不语。
      因为离开的人太多,就无可避免地害怕,因为有无数不可控制的的因素影响着事情的最终走向,因此害怕……只是,不再自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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