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乍起》待月成双

35、失窃风波（一）

　　在回廊上拐来绕去，见到两位侍女在回廊旁的花圃前浇花，着墨停下脚步，将装鱼的水桶递给其中的一位侍女，侍女慌忙上前接下。
　　南纱看看手中的小盆，问：“这个呢？”
　　着墨头也不回道：“鱼是给邹婶煮鱼汤的，我不吃蚯蚓。”
　　南纱沉默，提着小桶跟着着墨一路绕回偏东方向的小院。
　　刚走进院门，就被一阵浓郁的药香围绕，南纱站在院中，看着着墨将鱼竿拿进房中，南纱本想跟着上前，但看到小盆里正挪动的蚯蚓，想着摆到房内不妥，便作罢，将本盆搁在树下木藤椅旁，转头看院中晒着的草药。
　　着墨的小院一角开辟着药圃，种着不知名的草药，绿油油的叶子随风摇摆不定。
　　南纱看得入神。
　　着墨从房中走出来，拿起木藤椅旁的小盆，走到药圃前，将盆内蚯蚓倾倒进泥土里，红色的蚯蚓蠕动身体，很快就消失不见。
　　南纱看着着墨：“和合塔在这个时候不见，先生是否心中有数？”
　　着墨弯腰将小盆摆到大树下，伸手指指藤椅。
　　南纱坐下。
　　着墨站直身体，可析推门而入，焚华江源尾随。
　　两人走进院中，一位侍女从房里搬出几把椅子，摆在南纱所坐的藤椅旁，着墨就着其中一把坐下，可析焚华江源也随之坐下。
　　可析看向着墨，犹豫着问：“可是为了介绍新人？”
　　着墨摇头。
　　焚华看看可析，随后问：“那为何如此紧急召集我们？”
　　江源推推焚华：“待人齐，你自然知晓。”
　　焚华不满地瞪江源一眼，不语。
　　仆从搬来一张桌子，侍女上茶。
　　着墨端起茶杯，转头看向院中晒着的草药。
　　江源低头喝茶。
　　可析、焚华疑惑地看向南纱，南纱摇头，一脸严肃。
　　可析、焚华也随着正襟危坐。
　　朱石从院墙上跳下，靠在离藤椅不远的大树下，倚着树干闭目养神。
　　文灵摇着扇子进门，对众人道：“今日人齐，着墨有何喜事要宣布？”
　　着墨正出神地看着草药，闻言只是轻飘飘地扫文灵一眼，不语，南纱、可析、江源、焚华皆默默地传播着紧张气氛，见众人如此严肃，文灵摇扇子的手一顿，默默地寻个位子坐下。
　　乐秋进门，可析低头看茶杯，乐秋坐在可析对面，可析如老僧入定，一动不动。
　　双星与博正姗姗来迟，步伐从容，见众人盯着自己，一致地加速步伐。
　　待人都坐好后，着墨才放下茶杯，依旧看着草药，轻声道：“博正刚才发现，和合塔不见了。”
　　众人讶异，朱石猛地睁开眼睛，博正尴尬地看着面前小巧精美的茶杯。
　　可析紧张兮兮地盯着着墨：“和合塔？不是藏在一个谁也找不到的地方吗？”
　　乐秋看向着墨：“让天下侧目的和合塔竟然真的藏在云梦宫内？”
　　焚华看向博正：“你藏在哪里了？”
　　江源看向博正：“如何不见的？”
　　双星看向博正：“你后半生保障就这么被你弄丢了？”
　　文灵也盯着博正：“你早上出门时可曾发现有何异常？”
　　博正一时头大，早知如此，当初就不该收下这件麻烦！
　　着墨从草药中收回视线，看着众人，轻声道：“应是在中午被窃的。”
　　博正满脸无辜地补上一句：“昨日我还曾认真检查，看到塔还在原来的位置，今日早上也和往常一般。”
　　朱石沉声道：“那群探宝之人已经下山，我时常检查云梦宫，未发现异常。”
　　焚华皱眉，猜测：“那群人诡计多端，会不会还有人潜藏宫中？”
　　朱石瞪向焚华，语气十分不满：“我多次检查，一切正常！”
　　着墨摇头，端起茶杯：“更何况，他们在能自由探查的时候尚未能找到和合塔，怎会在暮春会结束客人离开后方找得到呢。”
　　可析迟疑地看着着墨：“着墨先生意思是，塔还在宫中，窃塔之人，正是宫中人？”
　　文灵晃悠着扇子：“如此说，倒也不可，毕竟杂役帮工的叔婶们都已经回到山下了。”
　　着墨微颔首，巡视众人的脸：“和合塔丢失，正是宫中人所为，今日让你们前来，就是让你们出出主意，找出其中的疑处。”
　　众人面面相觑。
　　宫中诸位先生自认云梦宫为家，虽然大家性格多样，但以家人自处，一向相处甚好，平时又怎会怀疑身边的家人，又怎会时时事事留意？
　　江源放下茶杯，看向着墨：“着墨先生今日让我们前来，只是为了告诉我们，我们被怀疑与和合塔失窃一事有关？”
　　双星皱眉，对上江源的视线：“此事关联甚大，和合塔颇为特殊，理应如此对待。”
　　可析叹气：“不顺心事桩桩件件，今年的特别多。”
　　乐秋巡视众人一圈：“你们皆知道和合塔的存在，并且都知道塔由博正先生保存？”
　　众人忙不迭地点头。
　　乐秋又问：“那么，今日早上，你们都去过什么地方，可有何人看到？”
　　焚华面色如常：“陪学生读书，博正与我皆在前院书屋。”
　　江源迟疑道：“整理藏书阁，阁中只有我一人。”
　　可析冷笑一声，似是想起郁闷的事情，沉声道：“在南纱姑娘小院弹奏高山流水，南纱姑娘与侍女们皆在。”
　　高山流水？分明就是落花流水吧……南纱不满地瞪向可析，察觉众人眼光集中自己身上，南纱不由得道：“正是。”
　　双星看着乐秋：“花园老杏树下，打扫的仆役大概能见到我。”
　　博正苦笑：“我早上在书房看书，与焚华姑娘一道陪学生晨读，但，监守自盗倒也未尝不可。”
　　文灵晃着扇子：“和朱石谈论当世高手，我与朱石两人。”
　　抱着双手的朱石微点头。
　　众人心下讶异，原来沉默寡言的朱石喜欢这样的话题……
　　着墨转头看向院中的草药：“我在院中给药草浇水，院中只我一人。”
　　乐秋顿了顿，看向江源，问：“江源先生熟悉博正先生的院子吗？”
　　江源摇头：“云梦宫中每人独立性很强，我去过两次博正先生的院子，但不曾入内。”
　　乐秋看向着墨：“着墨先生呢？”
　　着墨摇头：“未曾去过。”
　　乐秋顿时泄气，叹道：“那大概就是博正先生监守自盗。”
　　众人皱眉。
　　乐秋又道：“你们得到和合塔，想要用在何处？”
　　焚华一脸严肃：“云梦宫对舍利子的兴趣应该不大。”
　　着墨温声提醒：“无失塔佛气已经足够好佛者瞻仰。”
　　双星面色凝重：“那便是为了九王爷的信物。”
　　文灵打开扇子，又合上：“为了暗军？为何？造反么？”
　　众人瞪向文灵，文灵自觉地装哑巴，移开视线。
　　着墨笑道：“既然如此，便都散了吧，今日如此下去，大概也无结果，朱石暗中加强宫中巡查，此事应详查，都是宫中人，留在宫里这么多年，早就等同家人，又怎好妄加揣测。”
　　众人眉头皱得更紧，但也顺从地听着墨安排，纷纷退下。
　　南纱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放下，站起来正准备离开。
　　着墨抬头看向南纱：“南纱姑娘心中有何猜想？”
　　南纱回头看着墨，一脸探究：“着墨先生不是想借此事试探乐秋先生的能力吗？”
　　着墨摇头：“真相比试探重要，和合塔不能有失。”
　　南纱眨眨眼，苦笑：“我心中无主意，但着墨先生大概有结论，只是欠缺证据。”
　　着墨放下茶杯：“若我是，想试探姑娘的能力呢？”
　　南纱忍下将茶杯砸到着墨脑袋的念头，沉声道：“先生多此一举，南纱不知该如何劝导，还望先生好自为之。”
　　说罢转身就走。
　　着墨沉稳的话语从身后追来：“和合塔事关重大，若山明知道它被盗，并且威胁到宫中安全，想必会大怒。”
　　南纱沉默地拉上院门。
　　阳光炽热地烤着地板，让内心也随着烦躁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