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者遇上特种兵》两三松

92、没有男人的生活

　　吴涯顾不上气喘吁吁，一坐下就爆料，“这次去东南亚特大海啸的特派记者是郑韵怡，摄像是我。”
　　他和林晏是新闻部头牌报道组合，像东南亚海啸这样的世界级大事件，在以前肯定是他俩上，但现在林晏却被郑韵怡替代了。
　　“到底怎么回事，是不是那女人去找过邱是？”吴涯着急
　　林晏的反应很淡定。
　　“郑韵怡能力比我强，也比我做事卖力。再说凯凯刚来天禄，我不能长期离开他。”
　　“为了儿子，把事业牺牲掉了？”吴涯脱口而出。
　　“等他上初中，我就又能长期出差了。”林晏不否认自己的打算，低头一看表，“哎呀，今天答应带他去看《大圣归来》的。我先走了。”
　　两个男人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惋惜二字。

　　林晏自己倒并不沮丧，在爱上秦之岭那一刻她就考虑过这个问题。生活不就是这样嘛。中国的妈妈们在孩子能自己上学自己完成作业前，哪个不是牺牲了事业的上升空间呢？
　　唯一的区别是别人都是亲生孩子，而她的是养子。但她爱秦之岭，也爱凯凯。所以亲生不亲生真的不是个问题。
　　郑韵怡和吴涯搭档去报道东南亚海啸的事一公布，新闻部里不少人等着看戏。林晏全然不在意，除了上班和照顾儿子，又忙着装修。
　　男主人远在兵营，家里只有妇孺，因此装修全包给一家口碑不错的装潢公司。施工一个月，空关通风三个月之后，属于她、秦之岭以及凯凯的小家终于可以入住了。
　　搬家倒是毫不费力，家具，电器都是新买的，厂家负责送货安装，所以挑了一个吉日，把个人衣物和书籍运进新房就算搬好家了。
　　凯凯状态亢奋，因为终于有了自己的家，不再寄居在继父家或者爷爷奶奶、外公外婆的家里。他给林晏打下手，走路都带着风。
　　一大一小两人忙了一整天，把90平米的屋子收拾整齐了。
　　环顾这个透亮几净的家，林晏总觉得缺少点什么。
　　“没有爸爸。”凯凯说了一句，语气有点低落。
　　对，就是少了秦之岭的存在感。
　　沙发一侧的墙壁上没有装饰，林晏有了主意。
　　“凯凯，咱们挑选些照片，钉在墙上。”
　　两人晚上把三个人的照片放在地板上，选出二十多张，有单人，有合影。
　　“多放爸爸的照片吧。”凯凯提议，小脸一皱，又问道，“爸爸什么时候打电话回来？”
　　秦之岭十天没联系家里，连孩子都开始担心了。
　　林晏搂过凯凯稚嫩的肩，亲了儿子的额头，“爸爸工作一结束就会联系我们的。”
　　凯凯比同龄的孩子成熟些，虽然感到不安，但为了不让林晏担心，还是乖巧地点了点头。
　　等儿子睡下了，林晏又上淘宝买了二十个相框，忙完已经快十二点了。
　　秦之岭到底执行什么任务去了？上次他在乌尔达待了一个月，希望这次能时间短些。

　　天禄人有新灶开火旺宅的习俗，第二天林家祖孙三代在小公寓里吃了顿团圆饭。
　　席间，马哲问起秦之岭来，林晏只得拿乌尔达的例子来安慰家人。
　　“已经2个星期没联系了？” 马哲追问道，“部队没个说法吗？”
　　“保密任务，我问过了。”林晏搪塞道。
　　祖父林浩然听了，喝了口秦之岭孝敬的伊犁酒，说道：“我当年在西北基地一待就是5年，中间没回过家，也没那条件打电话。”
　　“我有印象。年年大年三十团圆饭都等你，就是等不到。”林海湛接过话茬。
　　想起当年母亲眼巴巴盼望的眼神，林海湛心疼的看了女儿一眼。
　　林浩然感慨万千，“我也想家里，有时候晚上睡不着，就躺到老乡的草垛子上看月亮。西北的月亮像银盘，又大又亮，但在我心里始终不及天禄的月色。”
　　“因为月是故乡明。”凯凯突然接口。
　　林浩然哈哈大笑，拍了拍男孩脑袋，“对，露从今夜白，月是故乡明。你爸爸肯定也很想念你们。”
　　凯凯一脸严肃，点点头。
　　“做大事，尤其是给国家做事的人，有时候身不由己。你们要体谅秦之岭。”林老爷子最后做了总结。
　　林海湛觉得秦之岭这个女婿比他更得父亲的赏识。

　　吃过团圆饭后，林晏正式开始了自己的已婚生活。
　　之前跟父母同住，她就是个甩手掌柜，家里大米放哪里都摸不清楚。现在独立门户，又带着个“拖油瓶”，第一个星期把她忙的踉跄。
　　凯凯非常懂事，放学先回外公外婆家，赶紧做功课。林晏下班会来接他回家。吃完由超市半成品加热而成的晚饭，他还会主动承担起洗碗的任务。
　　睡前，他会检查门窗是否安全，因为他答应过爸爸，要保护好妈妈。
　　带着凯凯磕磕绊绊度过了最混乱的第一周，生活开始步入正轨。谁知林晏刚松了一口气，就遇到了麻烦。
　　暴雨下了一整天。
　　晚上，凯凯在预习功课，林晏坐在一旁给秦之岭写EMAIL。秦之岭每周末会和家里通一次视频，工作不忙天天一个电话。如果他出任务，那么就改成林晏给他写EMAIL，内容无非是些生活琐事，这样秦之岭一回基地就能知道家里发生了那些事。
　　这是秦之岭和林晏的共识，虽然分在两地，但彼此在情感上保持同步。
　　林晏罗里吧嗦地写了三页多还意犹未尽，她第一次知道自己原来是个碎嘴子。
　　雨一直在下，雨滴打在窗台上，发出劈哩啪啦声。
　　作为生活在钢筋水泥里的都市人，她没有福气欣赏雨打荷叶的滴答声，能在寂静的夜晚听到雨打玻璃的声音也不失为一种享受。
　　耳边还有儿子的铅笔落在纸张上的刷刷声。
　　林晏正阿Q般的自我幸福着，突然，啪的一声，眼前漆黑一片。
　　“妈妈？”凯凯的声音有点惊恐。
　　“别怕。凯凯坐着别动，我去门外看看。”
　　嘴巴上安慰着儿子，其实她心里也忐忑不安，不会是保险丝断了吧？
　　林晏摸索到门口，打开门，楼道里的灯依旧通明，再看隔壁邻居，枣红色木门的缝隙里透出黄色的光。
　　看来是怕什么来什么。她不会换保险丝，而且她家根本没有保险丝。
　　“妈妈，怎么回事？”凯凯也借着楼道灯光走到门口。
　　“保险丝断了，要打物业电话保修。”
　　林晏头疼，搬家那天自己把物业电话随手放进抽屉，现在完全记不清楚哪个抽屉。黑灯瞎火的，这下有点找了。
　　林晏打开手机手电筒功能，开始翻抽屉。她一直想做一个称职的妈妈，这下丢人了。
　　“物业电话在电视机柜第一个抽屉里。”凯凯看出她的意图，提醒道。
　　“宝贝，你太棒了。”林晏亲了儿子一口。
　　电话打过去，那头竟然是已关机。
　　愤怒是必然的反应，林晏深呼吸了两次，决定不为失职的物业人员浪费自己的精力。
　　如今解决之道只有向朋友家人求助了。
　　她迅速盘算起来，她爸出差了，她妈没指望，萧时睿在加班，周骊芳家在天禄的另一头，吴涯在东南亚。
　　脑海里闪过一张温雅的脸。八点十分，陈朗应该刚结束《新闻直击》的直播。
　　接到林晏电话，陈朗正在洗手间里卸妆。
　　当然，他并没有浓妆艳抹。
　　一般男主播出镜主持节目也会上一点妆，比如遮掉痘印，大小眼的贴个双眼皮胶，眉毛淡的加深一些。电视信号高清化之后，脸上任何一点瑕疵都会被清晰地呈现在观众面前，男主播们也是如履薄冰的。
　　陈朗底子很好，化妆师只给他上了一点粉，因为人的正常肤色在演播室的光照下会显得太苍白。
　　陈朗眯着眼，正用水乳化粉底，听到手机响，心咯噔一下，因为音乐是《天空之城》。
　　这是专属于林晏来电的钢琴曲。当时他从乌尔达回国，怀着求而不得心理设定的。于他而言，已有恋人的林晏就是触不到的天空之城。
　　顾不上手上又油又湿，他连忙到口袋里掏手机，结果手一滑，手机摔在厕所大理石地上，钢琴曲戛然而止。
　　捡起手机，赶紧给林晏打回去。
　　电话里传来林晏爽脆的声音。
　　“好，我知道了，会带着保险丝过去的。你们别着急。”
　　挂了电话，他才发现触摸屏裂了一道裂痕。
　　望着镜子里自己一脸的急切，陈朗摇摇头笑了，扯了一张擦手纸，把手机擦干净。
　　尽管嘲笑自己，但他还是情不自禁地迅速收拾完自己，冲出电视台大楼。
　　二十分钟后，奥迪已经停在林晏家楼下。陈朗抬头忘了一下唯一漆黑的六楼公寓，捏紧了保险丝。
　　“太神速了。”林晏见陈朗出现，惊讶的道。
　　她家离电视台5公里，天又下着暴雨，还要去买保险丝，陈朗竟然半小时不到就来了。
　　“叔叔。”凯凯兴奋地跟陈朗打招呼。
　　“功课做完了？马上就有电了。”
　　除了保险丝，陈朗还带来了工具。
　　“你想的真周道，这些我家都没有。”林晏表情有些不好意思。
　　“我猜到了，因为你们刚搬过来。”陈朗一如既往的善解人意。
　　他熟练地打开电闸，把旧保险丝用起子拆掉，又用老虎钳剪了一根新保险丝，重新装上。
　　林晏站在一旁，帮着拿工具。
　　也许是站的比较近，也许是陈朗敏感，他觉得她的气息萦绕住自己，最后竟然让他生出保险丝永远装不完的希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