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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下落不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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竟然是两片卫生巾。
扬了扬手中之物,秦之岭反问道:“你们大学军训不用的吗?一定要买最便宜的那种,千万别买超薄型。”
哦?林晏不怀好意的瞄向他的脚。
“我早就练成金刚不坏之脚了。这个是给新战士预备的。你运气好。”
少校一副混不吝的样子,并不认为和一个姑娘谈论卫生巾有什么不妥,“来,左脚试试看。”
倒是林晏表情囧然,一边往鞋里塞卫生巾,一边默念,这是鞋垫,这是鞋垫,这是鞋垫。
“怎么样?”少校很期待。
“果然神器!”
秦之岭回了个得意的眼神,“明天记得把右脚也垫上。”
林晏表示记下了。
“天不早了,你早点休息。我过去了。”秦之岭站起身走了。
吴涯完成拍摄后,见他俩聊得欢就没打扰,继续在外面游荡,眼见老乡们陆续都睡了,他无处可去正愁怎么办,一见秦之岭离开,立马窜了回来。
吸了吸鼻涕,拉紧冲锋衣拉链,伸出手烤火,“这鬼天气銗冷逅冷的,哎,你们聊这么久都聊些什么?”
“随便聊了聊。他给我处理脚上的血泡。”秦之岭走后,林晏突然觉得疲倦,不想开口说话。
见她一副瞌睡虫上身的样子,吴涯用天禄方言说了一句,“秦之岭人很好,但人家已经是孩子他爹了。”
林晏的动作停顿了一下。
吴涯打了个哈欠,直接躺到地上,“小爷睡了,大小姐你慢慢回味,可别陷进去。”
四周静悄悄的,只听到人的鼾声和不知什么虫子的鸣叫声。
因为学海兄的一句话,林晏睡意全无,索性仰头欣赏满天星斗。在天禄那座水泥森林里只有身边的灯红酒绿,那会注意到天上的繁星点点。
陷进去?中文真是奇妙,一个“陷”字说明了感情根本不由理智做主。可是她只是欣赏秦之岭而已,谁会不欣赏他呢?从欣赏到喜欢是自然发酵的过程,但是有妇之夫的身份已经将她心中破土欲出的喜欢消灭干净了。
所以她只是欣赏这个男人。
得出这个结论后,林晏安心睡去。
天蒙蒙亮,老乡们就都起来了,山里人习惯早睡早起。
吴涯和林晏是最后醒来的两个人,多少有些羞愧。老乡们看着他俩个,都嘻嘻的笑,城里人就是爱睡懒觉。
林晏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身体,拿出口香糖,往嘴里扔了一颗。迟疑了一下,用手抓了抓头发梳了个马尾辫,又干撸了一把脸,水壶里还剩一点水,但她没舍得用来做面子工程。
连吴涯这么注意形象的帅哥,也是盯着水壶思想斗争了半天,最终放弃。
早饭还是干面包,悲催的是队伍断粮了,必须走完余下的三分之二的路程,进入县城才能有吃的。
于是灰头土脸的林晏和顶着一头鸡窝的吴涯手捧着发硬的面包,小口小口地嚼着。
吴涯不小心还把面包掉在了泥地上,唉叹一声,捡起面包,小心翼翼的把上面沾了泥巴的一层抠掉,塞进了嘴里。
“昨天还嫌面包太硬,得,现在遭天谴了。”
林晏马上捏紧了自己的口粮,千万别步学海兄后尘,她不要吃有泥土味的面包。
今天也是个阴天,不过天空中的云层比昨天的乌云柔和多了。
周德旺经验丰富,做了人工天气预报,“今天不会有雨。”
被暴雨和泥石流吓破胆的众人面露喜色。
大部队兴高采烈地再次开拔。
鞋里垫上卫生巾,林晏步伐和常人无二别,她主动抱过了阿姆的孙女。
第二天的路线是从山口往山下走,路况好走很多。
大概行进了一个小时,视野里出现了溪流,林晏明白过来,他们在沿着水系走。以前拍过一次野外生存的电视专题,当地向导告诉过她,如果在山里迷了路,不要惊慌,想办法顺着水流走,比如溪水,瀑布,一定能到山下,真正印证了水往低处流的道理。
目测地势降低了,林晏断定他们走到了一个山谷里。
远处隐隐约约传来水流的咆哮声,打前哨的士兵回来说前面有瀑布群。
大部队走近,看到了战士口中的瀑布群。一个高二十多米、宽三十米左右的大瀑布赫然呈现在眼前,声如奔雷的响声正是它发出的。大瀑布的水冲下来之后聚成一个深潭,紧接着有一个地势落差,潭水继续往下流,形成另一个规模较小的瀑布,之后水汇聚成一条奔腾的小河弯曲而下。
大城市里的孩子,但凡看到一点像样的自然景观就很雀跃。银河落九天般的二阶瀑布飞流直下,绿汪汪的一潭池水,水面上还飞舞着妖娆的蓝色蝴蝶。以林晏的眼光看,这个瀑布群可以称得上是AAA级景点了。
她下意识地越过人群去找秦之岭,只见秦营长望着瀑布,表情严肃,于是瞬间便明白这个鬼斧神工之作大概要成为即山口之后第二个生死关卡。
再看向瀑布和潭水,除了幽静之美外,还看出了地势的危险,大部队想继续下山,必须横淌过潭水,而这个潭看似深不见底。
唉,颇有点西天取经八十一难之感,秦之岭的队伍不好带啊。
秦之岭回头找周德旺商量,“阿旺叔,以前你们怎么过去的?”
周德旺望着潭水,脸色露出担忧的表情。
“这个潭的潭底是个凹形,外缘最浅,大概有半米不到宽度,人可以通过。旱季会裸露出来,水浅的时候也能够看到。不过这两天下暴雨让水势加大了,估计得先派人摸索着走一次。”
秦之岭听懂了周德旺的意思,通过这道天障唯一的路就是绿潭和小瀑布连接处,但如果走得不稳,要么跌进深潭,要么掉下小瀑布。
又叫来谭大任,三人一合计,由小东村的齐得财带路,十个士兵组成“人形路标”,隔两米站一个兵,其他人以他们为基准线,趟过潭水。
“人形路标”很顺利的搭建起来,士兵们站在水中,潭水已经没过他们的腰,水势非常急。在齐得财的指导下,士兵们以马步站立,对抗着流水的冲击。
其他人淌潭水时必须依次拉着人形路标的手。
一声令下,一个接着一个,大部队开始缓慢的通过湍急的瀑布群。
林晏和吴涯依旧排在队伍的后面。
轮到吴涯时,他做的第一件事是洗脸和整理那一头鸡窝,然后用手机的镜子功能照了一下才算满意。吴美人忍这一身邋遢造型很久了。然后他才麻利地脱掉登山鞋,往背包里一塞,英勇赴义般的迈进了冰冷的潭水。
林晏一开始就没想保住鞋子,因为右脚刚挑过血泡,赤脚走会加深伤口。虽然做好了思想准备,但一踏进水里,她还是整个人被冻得一哆嗦。
望着站在水里,衣着单薄,向他们伸出手的十名士兵,她由衷的生出敬意。这是一群二十岁左右的孩子,不管是搁在城市还是农村,都是爸妈的宝贝疙瘩。同龄人大多数还在大学里尽情挥霍青春,失个恋挂个科就是天塌下来的大事,而他们已经为国家,为民族洒热血,流汗水了。
林晏深一脚浅一脚的淌着水,每拉一个“人形路标”的手都会郑重地说声谢谢,得到的回应是腼腆的微笑。
她走到一半,就听见前面有人在尖叫,“金鑫掉下去了。”
林晏的心一紧,想到那个害羞机灵的小战士。
接着又有人喊,“营长,营长。”
这一下她连腿都发软了,顾不上拉”人型路标”的手,着急地想赶到前面一探究竟。
吴涯回头,喝止道,“你别添乱,当心掉下去。”
吴美人从未如此严肃过,林晏吓得不敢乱走了。
正焦急着,就见周德旺,刘医生和战士张翔往回淌水,她赶紧问,“秦营长和金鑫怎么了?”
“一个老乡滑了一跤,金鑫去扶他,结果自己掉下去了。营长为了拉金鑫,也下去了。”张翔说的结结巴巴。自家营长跌下瀑布,他哪有不急的道理。
周德旺还算镇定,“我们去瀑布下游找人。”
林晏往下看了看,小瀑布奔泻而下,形成湍急的溪流,水冲击着溪里的石头,激起层层浪花。溪流一路往下,在远处形成一个U型深潭,
人要是被冲下去,即便不撞上石头,最后被冲进潭里也是凶多吉少。这个闪过脑海的想法让林晏下了决心。她拉着周德旺的袖子毛遂自荐,“阿旺叔,我跟你们一起去。我的水性非常好。”
“我也跟你们去。”吴涯当然不会和林晏分开。
“你背着这么贵重的机器,万一摔坏了呢。我不会有事的,我的水性你又不是不知道。”林晏反对。
摄像管理条例有一条就是机器不离身。吴涯看了看摄像机,的确不能交给任何人,见林晏态度坚定,只能妥协,于是说,“我在前面等你,你可别逞强。”
林晏点点头。
周德旺他们急着救人,也不在乎多带一个人。于是四个人组成救援小分队顺着瀑布择路而下。
现成的路当然是没有了,说白了就是四人在齐腰的树枝杂草中沿着水流一直往下出溜。为了借力,只能用手拉杂草荆棘。
林晏的手指、手背和手心被割了好几道口子,很深,见了血。
刘医生跟在他后面,看到了,忙道:“我帮你包扎一下。”
林晏摆摆手,示意大家继续往下。十指连心的疼痛在秦之岭和金鑫失踪带来的焦虑恐慌面前不值一提,她毫不犹豫地继续用伤痕累累的手去抓荆棘。
总算到了小瀑布的下面,地势平整了一些。
远远看到了一个身着迷彩服的人趴在溪流旁的一块石头上。四人狂奔过去。
林晏觉得自己的灵魂都被吓出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