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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入新台长法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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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晏一边往外走,一边在心里打请愿书腹稿,发现衣角被人拉了一下,回头一看,吴涯那张颠倒众生的脸又在挤眉弄眼。尽管熟的不能再熟,她还是被晃了一下眼。你说一个男人长这么漂亮干嘛?
“走,楼下星巴克喝一杯去。”
“嗯。”
两人乘电梯而下。
无论在哪里,吴涯永远是被注目的对象。有人偷偷瞄,有人正大光明的看,不管哪种方式,人人皆会露出惊艳之色。于是,走在一旁的林晏相形之下就成了一根狗尾巴草。
不过所谓过犹不及,男人长得太过美艳精致,大概也挺苦恼的,你瞧,一直被人盯着,吴美人翻了多少个卫生眼球?
更悲催的是,不论男女,相貌太出色容易让人忽略其才干。吴涯专业能力没的挑,他的镜头语言功力在新闻消息类作品里还看不出来,但如果是专题片的话,其构图和质感连纪录片频道的首席摄像也难以匹敌。可是大多数人提起他,还是会说那个漂亮的让女人嫉妒的摄像。
吴涯在法国念的是电影专业,但不知为何回国后做的是电视台摄像的工作。在一般人看来,这太屈才了,但他毫不在意。
上午十点,是新闻制作的高峰时段,电视台大院的星巴克里客人寥寥。
“一杯摩卡。一杯巴黎水。”吴涯一边买单一边扭头问林晏,“想不想去贡南?”
“当然,难道你不想?”
“想啊,但应该轮不到咱俩这种资历浅的。”
“试试呗。”林晏接过巴黎水,道了声谢。
“是哟,不试后悔,试了死心。”
“你这个乌鸦嘴!干嘛那么悲观?”
“是你乐观过头了,别忘了这是国企。咱俩的新人萝卜干饭还得吃两年呢。不过我倒是羡慕你,永远是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拼命三娘。”
拼命三娘是同事们给林晏取的绰号,因为她工作起来实在太拼,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吴涯为人孤傲,同事中走的近的只有林晏。在他看来,林晏是天禄电视台的另类存在,明明心思缜密,眼明心亮,却不可思议的善良,明明是个让男人心动的美女,却从不利用外貌优势。
他尤其欣赏后面这一点,因为受够了女人的投怀送抱。为什么艳福这个对大多数男人来说是趋之若鹜的福气,吴涯却避之如蛇蝎呢?当然这是他的小秘密。
星巴克入驻电视台大院是雷拓上任后的诸多惠民举措之一,算是为员工提供了一个谈事情的好去处。曾有人因此判断雷拓在生活品味方面比较小资,林晏倒觉得雷台长不像是个在所谓生活情趣上浪费时间的人。他只是迎合了大多数员工的小资心理而已。
从这点看,雷拓是个俘获人心的高手。
坐在太阳伞下,林晏伸了个懒腰。
“我不是乐观过头,只是遇到这么好的锻炼机会,总要试一试。而且我觉得雷拓的思路和元老们肯定不一样。这次,我们资历浅的记者摄像也许能有戏。”
吴涯喝了口摩卡,耸耸肩,“那我也写请愿书。谁让咱们是秤不离砣砣不离秤的好兄弟呢?”
两人又闲聊了一会,才回办公室。
写好请愿书,林晏敲开了新闻部主任办公室的大门,见邱是的办公桌上已经有一厚叠请愿书了,于是放下自己的,也不多啰嗦。她是个聪明人,一向秉承“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做事原则,绝不过多考虑自己能力范畴外的事情。
林晏的爽利态度让主任邱是非常惊讶,因为在之前的两个小时里,他接待了数十个记者摄像,大家递完请愿书后,纷纷又在口头表达上一线的愿望,有些人甚至迫切过了头。作为主任,他一边要肯定员工的主观能动性,一边又要说些不可能每个人都能去贡南的安慰话,两个小时下来早已口干舌燥,虚火上升。
遇到林晏这样只做不说的行动派,邱是顿时有种久旱逢甘露的爽快感。于是林晏在不经意间为自己加了分。
这么一折腾,离开电视台已经是下午三点多了。天禄是中国南方最大的城市,本地人加流动人口接近一千五百万,城市轨道交通在任何时间都处于拥挤不堪的状态。
林晏回家坐的是地铁三号线。她挤在沙丁鱼罐头般闷热的车厢里,打开有声读物APP,听凯文凯利的畅销书《失控》。她随着地铁的惯性东倒西歪,但神奇般的就是不倒。可谓环境改造人,在天禄,人人练就了乘地铁金刚不倒的好本事。
正听到“共同进化”这个章节,手机突然响了,又是那个让人心跳加快的铃声。在周围乘客形成的铁桶阵里,林晏费了半天劲才从包里拿出电话。
“林晏,我是雷拓。”
“雷台。”林晏的心跳本能加快,车厢里所有的杂音都消失了,只余下雷拓硬朗的说话声。
“台里经过研究,决定派你去贡南,明天七点从台里出发,请带好必备的生活用品。工作上的机器设备、拍摄带,技术部会统一准备好的。”
“好的,雷台。”林晏回道,顿了顿,又道,“谢谢您的信任。”
挂了电话,耳边是自己咕咚咕咚大如雷的心跳声,以及雷拓那句铿锵有力的台里决定派你去贡南的话语。
没错,她是哥伦比亚大学硕士生,但她只有2年半的工作经验,而对记者来说,经验远比学历重要。可是雷拓还是选择了她。林晏清楚了雷拓的意图,雄心勃勃的雷台想亲手打造一艘新闻旗舰,而她林晏入了他的法眼。
出了地铁,林晏没有急着赶回家,而是先去了理发店,把齐肩的直发剪成俏丽的碎短发。
“这次又要去哪里采访?云南山区还是贵州山区?”发型师亮亮很会笼络顾客,他清楚每个客人的习惯,比如林晏,每次去艰苦地区采访前一定会把头发剪短。因为山区条件比较差,沐浴是一个大问题,短发就好打理很多。
“明天一早去贡南。”林晏回道。
亮亮的手势停顿了一下,“那你可要辛苦了。唉,真可怜,我刚上网看预估死亡8万人。”
“8万人?”这个数字让林晏不寒而栗,“哪个网站说的?”
他们新闻部都没有从官方得到确切的数字,哪家网站消息如此灵通?
亮亮转身把IPAD递给她,“喏,上面说的。”
林晏接过来一看,“海角”论坛发布了贡南地震的最新消息,除了文字、照片外,还有很多地震经历者口述,以及家乡在贡南的在外打拼者的采访等等,相关点击量已经超过百万了,她再抬头看看理发店的吊顶电视机,先锋卫视频道正在播放穿越电视剧。
林晏深深叹息,传统媒体再不努力,就要成为龟兔赛跑里的兔子,被互联网传媒彻底超越了。不知雷拓是否能拯救天禄电视台,但愿他能顶住高层保守派的压力,把革新坚持到底。要知道除非广告额度被挤占到零,否则你别想元老们做出彻底改变。这就是老国企的现状。
理完发,她又去超市买了两打一次性短裤。在贴身衣物这件事上,她是有深刻教训的。工作头一年,到新疆山区采访,连着十天无法洗澡,因为内裤带的不够,最后竟然得了尿路感染。此后,她每次去艰苦地区工作都会带一次性内裤,以备不时之需。
吃晚饭的时候,林晏把要去地震灾区报道的消息告诉了父母。林家父母听完后,只说了一句注意安全,便不再详问了,他们已经习惯了女儿背起包就走的工作性质。
饭桌上,林家父母讨论起贡南地震最新情况来。
“这次情况可能比当年唐山地震还要惨烈。天禄血液中心已经调了350个单位红细胞悬液和27500毫升血浆过去。就是不知道一时半会能不能运到当地医院。”林妈妈叫马哲,是市立医院妇产科大夫。她人如其名,思想正统顶真。
“恐怕悬。巫中我去过,除非飞机直接飞进去,开车从省城过去要走2天山路。”林晏的父亲叫林海湛,曾到那山中小城出差过,当时航线还没有开通,进去都是乘车的,他现在回想起来还心有余悸,“那山路太不好走了,时不时就塌方,堵个半天一天是小意思。这一地震,只怕山路都被毁了。”
“巫中支线机场已经瘫痪了,肯定要走山路。解放军在抢修。”林晏说了“海角”论坛上的最新消息。从互联网获得信息让她为传统媒体感到悲哀。
“一到危难时刻还是看军人的。”林海湛赞道。
“爸妈,我吃好了,先去收拾行李。”林晏放下碗筷,用手抹了下嘴。做完这个动作,她就后悔了。
果然,她妈妈马哲皱了皱眉,“从小就跟你说过,吃完东西不许用手擦嘴。女孩子没有女孩子的样子。”说罢递过去一张纸巾。
林晏只好接过去,又擦了擦嘴,然后一溜烟地回房间了。
作为一名随时要外采的新闻记者,林晏有一个应急背包,里面应急药品,换洗衣物,洗漱用品,拍摄蓝光带,话筒,充电器,手电筒,压缩饼干,巧克力一应俱全。因此行李收拾的很快,往背包里多放了一些换洗衣物就准备完毕了。
收拾完毕,林晏坐在飘窗上,正准备给吴涯打个电话,就见她妈妈马哲走进来,手里拿了一个药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