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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6、脱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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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已经能够听到越野车的马达轰鸣声了。
“车辆进入射程。我在十点方向。”传来Jack冰冷的声音。
“暂时勿动。听命令”
“收到。”
和James一样,自恃清高的Jack很自然地接受了秦之岭的指挥。
在任何一个国家的军队里,服从上级命令是天职,深入每个军人的骨髓。Jack出身赫赫有名的海豹突击队,骨子里桀骜不驯,但他始终只是个兵,而尽管中国特种部队在国际上排不大上号,但秦之岭指挥过的战斗大大小小,经验丰富,而且他天生就是个指挥者,那种从容自信是士兵无法拥有的。
于是很默契的形成了秦之岭当指挥的作战体系。
“队长,我来了。”尉迟策的声音响起,“陈朗躲到雨林里了。”
“进入三点,九点和七点的位置,各就位。”
秦之岭,James、尉迟策和Jack组成大半个圆的攻击射程。
林晏躲在一颗粗壮的椰子树干后,正探出头向外张望,突然听到有人接近的脚步声,赶紧隐匿回树干后,一动不动。脑海里不由自主闪过三月份在乌尔达被叛军抓住威胁秦之岭撤军的场面,她紧张的大气也不敢出。
“别怕,是我。”陈朗的声音。
从树干后探出半个身子,林晏拍了拍胸口说道:“师兄,人吓人吓死人。”
她选得地形不错,椰子树的树干粗壮能到隐没整个人,而且所处位置正好能看到路面上的情况。
于是陈朗站到林晏身后,两人一起望向外面。
看出路边的悍马里没有人, Zibar军用越野在二十米开外停下来。车里的人没有冒然下车,因为此时他们处于明处,一下车就成了活靶子。
林晏紧张地只听到自己的呼吸声。
突然,Zibar车顶天窗打开,一枚肩扛式火箭炮赫然出现,还没等林晏瞧清楚,火箭炮对着悍马就来了一发。
悍马瞬间被熊熊火焰吞没。
巨大的声响和火焰热浪让林晏本能往后一躲,陈朗不由自主想伸手抱住她,手在半空犹豫了片刻,默默地放了下来。
林晏并没有注意到身后人的举动,而是惊叹“生化武器”果然触到了克钦军的逆鳞,一出手就往死里打。
“幸亏我随身背着包,摄像机和蓝光带都在这里。”陈朗也有些后怕。
此时,秦之岭站在进攻圈七点的位置,隐藏在暗处,眉头都没有皱一下,车辆被毁是意料之中的事。
打完悍马,车上的人又没有了动静。
“他们想干吗?”James问。
“等援军,然后地毯式搜索。”秦之岭冷冷的说道。
德贡指挥官料定他们没有车辆,只能靠双腿走路,黑灯瞎火一时半会跑不远。
“天窗没关,我狙一个?”Jack突然说。
“good idea。”秦之岭同意。
正愁找不到突破口,对方就犯了个致命的错误。战场瞬息万变,一个不起眼的行为都彻底改变战争的局势。
嘭!狙击声不大,但在寂静的凌晨却显得格外刺耳。
Zibar越野车的车前窗被喷了血,流出一个诡异的线条,仿佛来自地狱的召唤。坐在副驾驶上的士兵噗通一声,瘫倒在座位上。同伴方寸大乱。
冷静的人会发现狙击子弹是透过天窗射过来的,关上窗就安全了。但在战场上能保持冷静的只有经过严格残酷训练的优秀战士。可惜这样的人在克钦军里并不多。
紧接着又是一声“嘭”!
这辆车的驾驶员头一歪,血从头顶喷涌而出。
有一句话叫慌不择路。无头苍蝇一样的克钦军士兵打开了车门逃生,于是成为砧板上的鱼肉。
车上的有5个人,其中4个在3分钟时间里被Jack点杀干净。
林晏看的手脚冰凉。这个冷漠倨傲的白人雇佣兵在上演死神来了吗?
同伴被屠了个干净,最后那名士兵毫不慌乱,爬到驾驶席上,重新发动ZIBAR,随时准备鱼死网破。
秦之岭皱眉,这是个定时炸弹,还是个胆大心细的定时炸弹,一旦他们转身逃命,那人一定会开着车死磕。
“Jack保持原位,其他人围上去。”秦之岭命令道。
秦之岭,尉迟策,James形成进攻半圆形,包抄上去
“这叫什么?瓮中捉鳖!”林晏站在林子里看到这一幕,兴奋地握紧拳头。
但她高兴地太早,车里的鳖并不想束手就擒,而是选择禁闭车门。这辆Zbbar是装甲版,冲锋枪的火力威胁不了它的铜墙铁壁。
时间是秦之岭最不愿意赌的,因为克钦军的援军很快就要来了。他们在人家地盘上,又带着林晏陈朗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想要全身而退宛如铁树开花。
局面陷入了僵持。
“是特卡。”尉迟策认出了驾驶座上的年轻人,轻呼出声。
秦之岭不知道特卡是谁,但林晏听了突然心里一动。
“我去说服特卡。”她说道。
“有多少把握?”秦之岭问。
“五成。不,七成。”
通讯沉默。
“你出来吧。”秦之岭同意了。
陈朗拉住林晏,“小心。”
林晏朝他点点头,给了个放心的眼神。
秦之岭等在路边,林晏一出来,他就用身体护住心爱之人。
两人走到Zibar车前。
特卡冷冷的看着林晏,眼中有被判的愤怒和失望,表情却又有一点委屈。
林晏有点心虚,她是真心把这个年轻副官当朋友的,尽管一开始的目地不纯。
“你知道被炸的实验室是干什么的吗?”
特卡没有回答,因为他不知道答案。登罗之前宣称实验室的存在是为了科学的提高士兵战斗力。
“你们首领在研究生化武器。”林晏一字一顿的告诉他,“细菌病毒微生物。”
特卡的瞳孔收缩。
“已经进行到战俘实验阶段。大概很快就应用到战场上。届时将有几千人甚至几万人死于传染性疾病,也许是鼠疫,伤寒,霍乱或者什么其他传染病。”
秦之岭对大局的判断天赋异禀,他立刻就明白林晏想要干什么,马上接着老婆的话趁热打铁。
“你以为角斗失败的人都被派去执行自杀袭击的任务了吗?我告诉你,有三分之一的人都被拉去做生化武器的实验了。”
见特卡沉默不语,又道,“你肯定不在乎战俘的命。但细菌病毒并不会因为你是敌军就传染你,你是克钦军就网开一面。对了,登罗号称有疫苗,但成功率有多少呢?研发疫苗到最后安全使用,要经过3到4年的人体实验阶段,而白楼造好才2年吧?”
“我为什么要相信你?”特卡对叛逃的战俘可没那么客气。
“死去的人被抛下山崖了。”秦之岭平静的陈述事实。
特卡嘴巴上说不相信,但眼里的慌乱和疑惑却出卖了他。战俘的锐减数量超过派出去执行自杀袭击的人数一直是克钦军高层公开的秘密。他怀疑过,但对登罗的崇拜让他从未深思过原因。
今天终于揭开了谜底,却让他五雷轰顶。
秦之岭是何等锐敏的人,趁着特卡思绪混乱,继续攻心之战。
“我是战俘,逃出去是我的终极目标,你觉得那间实验室隐藏什么秘密让我拼了命也要去炸毁它?”
“我为什么要相信一个中国人?你是中国军人吧?”特卡瞪着他。
“我的确是。但我来缅甸与贵国内战无关。我来的目地是救一个朋友的儿子。那小子到缅甸赌博输了钱,被□□扣下了,要求一手交赎金一手放人。结果我误入热带雨林被忘忧花给迷倒了。否则你们怎么会抓到我?”秦之岭说到最后摸了摸鼻子,显然对阴沟里翻船耿耿于怀。
这一段说辞可谓真真假假。缅甸地下赌庄经常骗中国有钱人来玩,输掉了就扣押人,等家属付赎金。这种事情特卡多有耳闻,而且他也打听过逃走的战俘的确是在热带雨林里被俘获的。
“还不信啊?经常出入白楼的意大利人叫马克德奥德罗。你可以上网查,此人是臭名昭著的反人类科学家。他得为秘鲁山区2万人的死负责。那些人在一场地方武装间的战斗后感染寒疹,全部死亡。”秦之岭抛下重磅炸弹。
特卡的确听到过登罗将军称那名科学家为马克先生。
“你一个中国人干嘛要去炸掉实验室?”特卡问出心底的疑惑。
“问得好,我为什么管你们德贡的闲事?我是中国军人,只对中国百姓负责。但是细菌病毒又没有国境的概念,随着大量德贡难民涌入,传染源肯定会被带进中国。你们的战乱为什么要中国人付出代价?”
秦之岭丝毫不掩盖自己的心思,嚣张的那叫一个天经地义。特卡被他那句铿锵掷地的我是中国军人只对中国百姓负责的宣言给震撼住了。
林晏知道火候差不多了,该轮到动之以情上场了,她站到了秦之岭身前,看着特卡。
“德贡处于热带地区,本就是传染病的温床,如果造成大流行,恐怕死的就不是几千几万个敌对武装分子了。我记得你说过选择追随登罗是因为他有文化,观念先进,思想开明。现在的事实证明他口中的新缅甸是准备建立在传染病大流行的基础上,是要踩着数万德贡百姓的尸体建立的,你还愿意跟随他吗?特卡,登罗走偏了路,你不能犯糊涂。”
特卡对林晏的感情很复杂,在某种程度上,他视这个中国女记者为知己,只有她会善意提醒孑然一声的他良禽要择木而栖。
“特卡,抓住叛徒了吗?援军十分钟内到。”通讯系统传来登罗焦急的呼叫。
“将军,那名叛逃俘虏说实验室里在制造生化武器。”
“对,我们克钦军的秘密武器。”登罗爽快地承认了,“放心,自己人会注射疫苗的。”
特卡握紧拳头,青筋直爆,最后一丝幻想破灭了。可悲的是人跟人之间的信任需要花好几年时间去建立,而摧毁却需要短短几秒。
关掉了通讯系统,他闭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对面前的中国人说,“你们走吧。被追上就不是我的事了。”
林晏对秦之岭点点头。
“收队。”秦之岭命令。
一个身影从三点方向的一棵椰子树上纵身跃下,Jack懒洋洋的抗着狙击枪。
临行前,林晏转过头对特卡说,“信念被推倒重建是残酷的,但人生本来就不是一场甜蜜喜剧,更何况你生在这样一个山河破碎的国度,身上承担的重任本就比其他国家同龄人多。”
特卡一直隐忍的泪水终于流了下来。
“你的路还很长。等新德贡建立之后,一定记得来天禄,我做向导。”
特卡用手擦了一把泪,没有回答,只是挥了挥手,示意他们快走。
没有再多作停留,6个人没入茫茫夜色中。
多年以后,从敏敦那里传来消息,特卡最终加入了丹奈将军的部队,战功赫赫,武运昌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