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清暑》晶锥岛

6、隐瞒

　　“小姐，小姐，夫人让你换好衣服随她去入席呢！小姐快些吧！”
　　我坐在屋内，便听见了雍雍在院外大喊的声音，无奈摇头笑了笑，随恰恰出了院外。
　　“哇！小姐，你好美啊！真真是天仙下凡呢！”
　　“你这丫头，还不快走，刚刚还说夫人等着，现下又贫开了！”
　　雍雍吐了吐舌头，道：“哦。”
　　“好了，快走吧。”
　　夜宴是在后花园中举行的，我与雍雍、恰恰到时，母亲已等在那里含笑望着我，席间已有大部分的官员坐等在了那里。父亲，哥哥，嫂嫂只坐在了侧座。我暗暗观察，知道今天有更重要的人物到来。
　　我随母亲走进了场中，引起了所有人的瞩目。当我坐在位子上时，不少人向父亲称赞阮相的女儿果然倾国倾城。父亲颇有些骄傲地点了点头，显然这些略显恭维的话让父亲极为受用。他心情似乎大好，对着众人道：
　　“自我朝开国以来，国力强盛，百姓安居乐业。当今圣上更乃千古明君，福泽万民，勤于政事，才得以有东漓超越其它三国的资本。今日，本相设此宴席，就为与诸位共庆我东漓盛世！”
　　“好！”
　　一声爽朗的笑声传来，竟是皇上、皇后与诸多皇子。紧随其后的是几位王爷，彰华也在后面。
　　“好！有右相如斯，也实属我东漓之福。众爱卿等候多时了，右相快快开始吧。”
　　说着，便携皇后走上了上座。众人也纷纷入座，而彰华正好在我对面。
　　今日他一袭藏青色云袍，衬得他体型更加修长。头发用青冠束在脑后，一丝不苟，没有任何多余的发。
　　彰华那对独有的丹凤眼微微向上挑起，看向我时眼底还留有一抹温润的笑意。薇薄的双唇总有稍稍上弯的弧度，对任何人都那般的亲切自然。仿佛你于他已相知多年。
　　我与彰华以有半年未见，他的顽疾好了后，就早已搬离了相府，我于他的上一次见面还是因为父亲的生辰。
　　而此时见到他，我却不觉得陌生。彰华就是这样，让人有一种不自觉亲近的魅力。
　　我朝他回以轻笑。但我此时的内心却是高兴无比。
　　既是我即将成为他名义上妻子的喜悦，也是我作为少女的骄傲。
　　我的思绪早已不知飘向哪去，一旁的嫂嫂看见了，忙对我道：
　　“清暑，你瞧，皇上和皇后正看着你呢！”
　　我急忙回过头去，发现皇上正和蔼地微笑，而皇后娘娘的眼中却闪烁着些许深讳莫测。
　　而此时我才得以细细打量这二位。
　　皇上一脸慈眉善目的模样，眼角总是微微上翘。若不是那身明黄色的龙袍加身，还真看不出是一位帝王。
　　而相较于皇上的亲善，皇后则显得威仪万千。她直视正前方，目光不偏不倚。身子端正，露不出一点瑕疵，显得略带古板又不进人情。这让我很难理解她是如何教出嫡公主那样胆大妄为的女儿。
　　此时，众人的目光已然被技艺超群的舞姬们吸引了去。那曼妙婀娜的舞姿总是让人百看不厌。
　　不一会儿，晚宴已近高潮，也有不少官家小姐奉父母之命出席表演，望有幸得丞相青睐，嫁入相府，平步青云。
　　我转头看向二哥，发现他满是一副乐在其中的样子，好像那一位位达官贵人的小姐们是专供为他享乐的。
　　公主此时气得在一旁跳脚，可又却不肯向皇上请求赐婚，只在一旁懊恼二哥的愚钝。
　　我看着这二人也甚是可爱，已经忍不住去想想这二人婚后的生活。
　　不知已经何时，不少人已略显醉态，正是酣畅淋漓之时，而我却有些心急。看向彰华时，他却意味不明的一笑，我便顿时安心了不少。
　　果不其然，彰华站了起来，走向正中央，向着皇上朗声道：
　　“陛下，臣有一事相求。”
　　皇上故作疑惑道：
　　“哦？世子一向才智过人，无贪无求，竟不想还有让世子为难的事。世子且说来听听，朕一定满足于你！”
　　话毕，一旁的皇后却心急了，忙道：
　　“皇上！您乃当朝天子，怎可随意许诺？若是……”
　　“好了！”皇上不耐烦地打断她，又朝彰华道：“世子且说吧！”
　　“是。皇上、皇后娘娘不必担心，华不会说过分之话，让皇上、娘娘为难。只是臣从小与清暑青梅竹马，两心相悦。今日涵须正式向清暑提亲，还望皇上应允。”
　　“皇上，不可！”
　　皇上颇有些诧异地望向皇后，生气道：
　　“皇后今日是怎么了！怎的这般没有度量、失尽礼数！”
　　皇后略显尴尬，忙道：
　　“是，臣妾失言。臣妾的意思是，阮相女儿还年幼，离及笈还有两年，怎、怎可现在就嫁与华世子？况且，毕竟这婚事事关重大，可马虎不得呀！”
　　语毕，皇后看向皇上，诸位大臣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喜事”而感到诧异。我虽想到这门婚事或许不成，但却未料到皇后会从中阻挠，而且听皇上的口气似乎极为赞同。
　　我隐隐感到这场宴席上的暗潮涌动，下意识地看向彰华。
　　彰华还保持着行礼的姿势，只是腰身挺的笔直，面上却仍旧是气定神闲的样子。他好像注意到我向他投去的目光，便微微侧头，让我放宽心。
　　此时皇上又开口了，却是对着爹爹道：
　　“阮相，世子毕竟要娶爱卿的幼女，朕虽为天子，但却不好过多的干涉爱卿的家事，所以还是由爱卿定夺吧！”
　　听完这话，我已经完全理解了。爹爹是臣子，皇上不加干预臣子的家事或许说的过去。但彰华却是世子，这样事关皇族的大事，皇上却只以一句“不好干涉”敷衍过去，任谁听了都能发现皇上对此事的偏袒之重。
　　果然此时的大臣们都三三两两的低声讨论起来，但却无人敢发表言论。
　　这时，爹爹开口了：
　　“陛下，小女虽从小受到颇多赞赏，但实际性格却是倔强又好胜。承蒙世子喜爱，愿意娶小女为妻，臣自是万般欣喜。所以臣赞同这门婚事。”
　　“好！既然丞相已经应允，那么皇后，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臣妾、臣妾自是无权阻挠。”
　　“好，那么，彰华、清暑上前领旨。”
　　我连忙走上前去，同彰华跪在地上听宣。
　　“世子彰华品貌兼优，高风亮节，不尚虚华，阮相幼女德才兼备，荣曜秋菊，华茂春松，二人实乃绝配。今日由朕亲自赐婚，待到清暑满十五及笈之时，方是二人大婚成亲之日。”
　　“谢陛下赐婚。”
　　众人也道：“恭喜相爷，恭喜王爷。”
　　“今日清暑与世子联姻，意味着彰、阮两家正式结为亲家。从此阮相在朝中尽力辅佐，彰王爷替朕保得边境安宁。尔等二人朝野内外相辅相成，必能让东漓称霸四国！”
　　“皇上万岁！东漓万岁！”
　　到此时，我仍处于恍惚之中。但当皇帝说完最后一句话时，我突然明白了什么。
　　我诧异地抬头想要确定，却与皇后四目相对，她还未来得及收回自己愤怒、狠厉的目光，便被我看个正着。我终于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