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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美人奸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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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政殿中,天底下最尊贵的一对夫妻分坐主位两旁,身为大晟的皇帝,睿显帝对皇后的提议感到些许惊讶。
“泽儿看中了郑氏?”
皇后姜玉瑾看着睿显帝脸上的犹豫之色,顿了顿,再度开口道:“郑氏是个好的,这常言‘一家有女百家求’,如今她已及了笈,虽泽儿身为皇子不愁妻,可妾身不想错过了她。”
“这,泽儿的身子受得住?”
听闻是郑氏,睿显帝不免多思虑了些,郑氏的族威可是不小,泽儿又已加冠。他思虑间顺手抚了把胡子,目光盯着不再浓黑的胡须,睿显帝越发不想让皇后再继续说下去。
皇后却是在睿显帝话出的一瞬间,胸口的一把火腾地升起,恨不得怒骂‘你才身子受不住!’年纪越发大了,这么三宫六院的自我糟蹋居然有脸说泽儿?!
可让她如此生气的人是皇上,连甩脸子都不行,皇后只能憋屈的闭嘴运气,脸色变得木木的。
睿显帝沉思完,眼一扫皇后,却是看到一张木讷到极点的冰脸,顿时心中不顺。可他也不想与皇后争吵,毕竟,御史台的那帮家伙,对他不上心泽儿的婚事可是不满了很久。这会儿若再传出帝后争执,对他千古一帝的青名也是不利。
于是他只是冷着脸移开了目光。
立政殿殿内的陈设自是精致华丽,可睿显帝这会子心情不好,加之一向不喜皇后,真是愈看愈不爽。深觉不愧是木讷皇后的宫殿,一切都如此古板冰冷,没有丝毫的家的气息。
“皇上,泽儿也是您的儿子,如今连彦儿都成了婚,您忍心让他这个做人兄长的茕茕孑立?”
听皇后提到小儿子齐彦,睿显帝伸手托起一盏茶,一边品着,心里却是道了一声可惜,郑氏如此好的人家,如果不是彦儿成婚时她还未及笈多好,起码他身上的砝码也会大些… …
见皇上一副神游的模样,皇后一张脸更是冷若冰霜,捏紧帕子,就在她忍不住要刺睿显帝一句时,一双带着些许皱纹的手托着托盘,手的主人福身向她呈上了茶果,退走之前用很是担忧地看了她一眼。
看着退出去的嬷嬷,皇后努力吸了一口气,缓缓道:“再者,这兄长未婚,弟弟的夫人进门已满一年,虽是有泽儿本身的原因,可毕竟是不合规矩的… …”
“不规矩,不规矩,皇后你还真是一辈子都墨守成规!”满口祖宗家规的皇后简直是恪守规矩的父皇翻版!
“此事朕自有主张,皇后不必再言。”朕是这个天下的至尊,无论做什么都不需要别人同意,偏偏这皇后都和他过了一辈子,还是整日开口闭口的用规矩管制他。
“吴成和,摆驾!”
甩下这句话,睿显帝冷着脸走了,独留下皇后一人枯坐。
一时间,偌大的宫殿居然有种冷清的感觉,宫人们皆噤声不敢言。
“娘娘。”一个有些苍老的声音响起。
“过了半辈子,皇上还是这样… …”不,甚至比年轻时更加唯我独尊。呵,皇权啊… …
姜玉瑾挺直着腰,脸上看不出受到睿显帝不喜态度的丝毫影响,保持着最威严的皇后姿态坐着。
但纪嬷嬷却能看出她的硬撑,腰其实是僵直僵直的,有些心疼地上前安慰道:“娘娘莫伤心,皇上总有一日会知道您的好的。”
听见乳母的话,皇后却是露出一个恍惚、有些迷离的笑,接着幽幽地说:“当初,若是他没登上大位… …”
“娘娘!”纪嬷嬷急得尖声提醒,“慎言!”
皇后闻言闭了嘴,目光无趣的四处扫视,可却只能看见宫人低垂的脑袋,不由叹了口气。
见皇后这般萎靡,纪嬷嬷心下纠结,这话本不该由她一个奴婢说的,可是… …
“娘娘,您可不能和圣上这么硬碰硬,左右您这这些年一直奉守着的规矩在这宫里… …恕奴婢直说,根本就无人喜欢,更何况… …”
“皇上不满郑氏,殿下又是这样的出挑,再选一个不就是了?”
“我在这宫里,除了守规矩,还能做什么?”皇上不喜她的性子,太后不喜她的地位,妃子门巴不得她倒台。
皇后慢慢站直,扶着纪嬷嬷的手,踱到窗边,看着远处的夕阳渐渐沉落,紫禁城一片金色。看着这终年不变的景色,她缓缓道:“你可还记得当日见郑氏的场景?”
纪嬷嬷一愣,有些不明白。
皇后接着又说:“你不觉得她的那副性子和我当年如出一辙?”
“一样的骄傲,一样的外强中干… …”
见纪嬷嬷一脸心疼,皇后笑了笑,又转头盯着远方的天空,半晌,声音有些飘渺地说道:“我想看看,到底是我这样的性子是真正的缺陷。还是,这皇家,真的是吃人不吐骨头… …”
夜色下,会宁殿的大殿中,在宫灯的影影绰绰之下,一个弱柳扶风的美人斜倚在贵妃塌之上,素手在一抹明黄布料之上翻飞,显得慵懒又有些温馨。
忽然一声唱和打破了这宁静,“皇上驾到!”
一屋子的宫婢当即乌泱泱地跪下,而美人的脸上却忽然漾出一抹柔和的笑意,放下手中的女红,下了塌子,莲步轻移,对着跨门而入的那抹明黄福身行礼:“臣妾恭迎圣上。”
“爱妃平身。”
“谢皇上。”
美人低俯着头,心下却有些诧异,往日皇上都会亲自扶起她,今日怎么连叫起的声音都有些冷淡?
“在缝荷包?”睿显帝本来和皇后不欢而散,心情不明朗的他却是想起了自己的解语花,淑妃。
美人自然是淑妃,见睿显帝盯着荷包上的金丝绣线看,她有些羞涩地说:“臣妾献丑了,有内侍省的绣娘在,臣妾还是不自量力地动手了… …”
“挺好的,制成之时给朕戴上。”
淑妃感激一笑,应声道:“是。”
见睿显帝还是没什么兴致的模样,她抚了抚鬓边垂落的发丝,笑着说:“下午臣妾闲来无事,做了点金乳酥,皇上您来得可巧,这口福真让妾身羡慕。”
睿显帝从进门时带来的冷气稍降了些,却并不顺着淑妃的讨好。合上眼,只是径自闻着房中令人舒心的沉水熏香气,半晌出声道:“既然有美味,为何不记得朕,当时就呈上?”
这话却是有些诛心,然而淑妃的嘴,却有把城墙带拐角给抹平的本事。她只是一福身,声音还是不急不缓,“瞧皇上说的,臣妾怎敢窥视帝踪?”
这话却是让睿显帝觉得心中一舒,脸上也带着些平和之色。
说话间,淑妃最得用的大宫女念烟领着手捧着食案的宫女们进来了。
见主子们还在对话,她沉默着用手势指挥着宫女们把点心布上。只是,本该由她布最精致的一道时,她却指派了另一个宫女雨薇。
雨薇知道念烟这是给她表现的机会,心中一喜,真是不枉她替念烟跑了那么多的腿。
刚布好,还未偷窥天颜的她却瞧见,一只戴着翡翠玉镯的白皙手伸向了碟子。
原来是淑妃在喂皇上,她屏着气,向后退了几步,以候命。心里也有些羡慕,同是女人,淑妃的一身雪肤让她着实眼馋。
“怎样?”是淑妃在询问睿显帝的意见。
睿显帝却是有些疑惑地板起脸道:“淑妃,你可真是奇怪,不会有什么猫腻… …”
淑妃还未反应,此生以来离皇上最近的雨薇脸色有些保持不住,心中狂跳,圣上这是在说什么?
她,她就只是帮淑妃跑了非常少的一些不能明说的腿,不会被圣上知,知道了吧?!
瞥见身边的宫女露出这般不成体统的表情,淑妃垂眸,果然是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皇上此话怎讲?”
“朕的后宫之中,亲自下厨给朕做食物的不是没有,而你。”睿显帝顿了顿,故意看着淑妃脸上的糊涂之色,心中却是愉悦,淑妃脸上有迷茫之色时最美了。
“只有你这里的甜点最甜,这是怎么回事?”
明白睿显帝这是在调戏她,淑妃应景地脸上飞起红霞,娇嗔地看向他,可口中却是说着:“臣妾的东西为什么甜,还是因为皇上您啊。”
本只是想调戏淑妃一把的睿显帝楞了楞,在他身上?
淑妃的脸更加红了,灯下,一双美目盈盈地看向睿显帝说道:“因为陛下您的皇恩浩荡,妾身的心,简直像泡在了蜜罐里,所烹之物,自是沁甜无比。”
“哈哈哈,爱妃真是上天赐给朕的宝物。”
淑妃闻言,似是不胜睿显帝夸赞地低下头去,却不防露出一段白嫩的脖颈。
灯下看美人,真是越看越美,更何况是无论从任何方面来看都很好、色的睿显帝?
于是他猛地站起,把美人打横抱起,在淑妃的一声娇呼‘陛下~’中步履匆匆地往内室走去。
而殿中的念烟却是得意地瞥了一眼雨薇,想和她抢会宁殿第一人,想得美!
过了半个时辰,内室中云雨渐歇,淑妃慵懒的起身,做欢、好后的沐浴。
“今日,皇后娘娘和圣上提及瑜王婚事… …王妃人选是归德公家的… …帝后不欢而散… …”
一边听着念烟的轻声诉说今日的后宫事,淑妃在清池中合上眼睛,手指在池边一点一点的。
今日皇上的异常有了答案,可,这么容易就知道了皇后提出的瑜王妃人选,怕是皇后故意的。
皇上爱面子,如果世人都知晓了上面的风声,这么好的人选再不给瑜王,他可担心天下的说嘴。
淑妃再次睁开眼睛,眼神坚定,她才不会让皇后如愿!
沐浴完,一身粉色绢丝襦裙的淑妃袅袅婷婷走入内室,见睿显帝还在看她,娇羞地从床尾、睿显帝的脚后爬过,再窝入他的怀中。
“天色已晚,爱妃,安寝吧。”
睿显帝一搂淑妃,在她耳边说着,却不防淑妃在他怀中转过了身子,一双藕臂指向了床头不远的梳妆台,开心地说:“皇上,您看到那玉兔了吗?”
睿显帝眼神一瞟,见是只润白无比的玉雕兔,回过头用眼神示意淑妃,怎么回事?
“那是彦儿娘子专门献给我的,吴州的羊脂玉所雕。陛下觉得如何,是不是很漂亮?”
“儿媳有心了,让我都有些嫉妒你了。”睿显帝调侃道。
“是啊,我得了它心里美了一整日呢,吴州的羊脂玉,最是润白,又独具匠心地做了只白兔… …”
“那孩子还谦虚说,只是拜托了族内的吴州刺史寻的玉,可善鉴赏的贤妃姐姐对我说,这打磨的工法可是只有临近吴州的天竺才有的… …”
淑妃一边炫耀着,一边观察睿显帝的神色,果然深沉了许多,便安心了。搂着他说道:“瞧我,一开心竟说了这么多的废话,陛下可不比臣妾,耽误了您休息可怎么成… …”
“无妨,她做得好,你开心也是应该的。”睿显帝又看了眼玉雕,说:“睡吧。”
随即闭上了眼睛,只是,心里却如淑妃所愿地想到了另一件事。
女子,在有了夫君之后,娘家也会成为夫家的后盾。像彦儿的娘子,家中有何宝贝便会巴巴地送来,郑家,泽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