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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为什么爱我 ...


  •   刑部。

      大堂最高处的审讯台前坐着这次太卜令一事的主审,王员外郎王斌蔚。

      他腆着肥大的肚子坐在椅上,闷热的中午让他有些心烦,终于,外面一阵喧哗,他精神一振,来了!

      “给我老实点!”

      “叮叮当当。”犯人手上的手铐在刑部小卒的把犯人推搡在地时传来一声声叮当声。

      被粗鲁对待的犯人正是今早被逮的太卜令,殷升邈。

      “为何带我到这来?”

      看着一脸莫名的太卜令,王斌蔚正了正身子,声音低沉地说道:“这地方,想必刘太卜是第一次来吧?”

      殷升邈刘太卜是个精瘦的老头,他此时正一脸怒气,当然这不能怪他,任谁一早被披甲卫兵生生从太常寺押走都会生气。

      此时的他只是生气地冷哼一声,向着堂上的王员外郎质问:“青天白日且在天子脚下,到底有何事将本令带到此处!”

      听着他这冲人的口气,王员外郎眯了眯他的肿泡小眼,时常听闻这太常寺的太卜令为人孤傲不通世俗情理,看来是没错了,一介从七品下的小小太卜令,居然敢对他这正五品的刑部员外郎如此说话!

      他冷笑,沉沉道:“与国子监祭酒(国家最高学府——太学的校长)合谋龟文案的你会不知?天大的笑话!”

      殷升邈顿时愣住,接着是莫名的惊骇,他激动了,往常他再怎么醉心巫卜不通世俗情理也知道这是天大的坏消息!

      “员外郎,饭可以乱吃,这话可不能乱说!此等莫须有的罪名可是万万不能乱往我身上安的!”

      “莫须有?这话说的真没新意,往日来我这的犯人都是这么说的,我常闻殷升邈刘太卜学识渊博,没想到也是这般乏味。”

      “王员外郎!我与你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为何如此污蔑我?在下虽然官小,不如大人势大,可也是朝廷命官,自是不许你如此浑言的!”

      “再说,此龟文一案又与叶祭酒大人何干?!”

      王员外郎见他激动,又是一声冷笑,手一拍桌子,对着殷升邈冷声厉喝:“那清白的刘太卜给本官说说,为何龟文一案案发前你曾频繁进出叶祭酒家?”

      “再者,全京城谁人不知刘太卜善卜算又最喜龟背刻字?在这京中能一夜之间布上龟文与卦阵的只有你吧!”

      殷升邈简直被气笑了!他没有多少肉的脸颊上的皮一扯,开口道:“这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如此牵强附会,你坐在上面的椅子上不觉得梗得慌?”

      “你这是在指责本官不配为主审官甚至不配为刑部员外郎?”

      “好大的胆子!”

      殷升邈不为所动,继续道:“至于我为何频繁出入祭酒大人府,那不过是友人间的走动。”

      “友人?”

      “祭酒大人是什么地位你又是什么身份?更何况… …这友人为何之前不显,偏偏在这龟文案之时… …?”

      “这只能说是巧合,若是因巧合就把罪名落到我身上,恕在下不能苟同。叶祭酒只是和在下与文学之上惺惺相惜,所谓君子之交淡如水,大人不了解也是正常的。”

      王员外郎却并不生气,而是又抛出了另一个问题:“那你说说,龟文案案发之时你在哪里?我可是四处打探了,你当日根本不在家!”

      “王员外郎希望你能明查!当夜我当然不在家!只因我人在太常寺!”

      “深夜还在太常寺?”

      “我一生如此!不信大人可以去问同僚,我一生醉心巫卜,通宵驻太常寺实乃家常便饭。”

      “同僚?是指太卜丞?(太卜丞:太卜令之下,从八品下。)”

      “哼!你以为区区几两黄金能让一个清官替你掩护?做梦!”

      “你以为今日你为何会在这?这多亏了他廉洁举发你!深夜既不在家也不在太常寺却让属下替你作证言说你在,居心何在?!”

      王斌蔚仿佛叹息一声,,道:“奉劝你一句,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啊!”

      这下殷升邈彻底懵了,当夜他确实在太常寺啊!太卜丞、太卜丞,好一个太卜丞!

      平日里叶祭酒大人道他身边的太卜丞心怀叵测,不是正人君子他还不信,这下他可是真尝到了贼咬一口入骨三分的滋味了!

      “我是冤枉的!”此情此景,他也只能说出这一句真实却是显得虚弱无力的辩解了。

      “你还是老实招了吧,身为堂堂朝廷命官,敢做不敢当这姿态实在是不好看。”

      “我没做这件事的动机啊… …”

      王斌蔚仿佛耐心再也用尽了似的,挥了挥手,冷哼道:“哼,动手!他这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敢在刑部耍花招,让你尝尝厉害!”

      “冤枉… …冤… …”

      看着殷升邈被拉下去,王斌蔚盯着天色看了看,心中自得,只要进了他刑部,口供没有撬不出的,再严的嘴也是一样。

      他可要在御史大夫和大理寺得到消息之前得到殷升邈勾结国子监祭酒制造龟文案蛊惑人心的口供,至于祭酒是自己决意还是受了什么人的指示… …那就不好说了。

      **********************

      “李尚书… …那人死活不承认竟似铁打的!”

      “那口供?”

      “大人放心,属下趁他昏迷之时按着他的手指画了押。至于他以后的供词… …他还能不能说话都是个问题。”

      “果然此事交给有能力的员外郎就是正确,如此办事效率实在是超出了一个员外郎之位… …”

      听到刑部尚书的这话,王斌蔚脸上抑制不住地露出欣喜的神色,见李尚书看着画押稿的满意姿态,他作了揖请示告辞:“此事已办妥,属下也就不宜久留,告辞。”

      “哎,要不是盯着此事的眼睛太多,老夫怎么也要留你,既然这样,王员外郎慢走… …”

      “属下不敢当,不敢当… …”

      等到王员外郎的脚步声渐远,李尚书的堂内一处一人高的宽大屏风后忽然现出一个身着绯色长袍的男子。

      李尚书见他,立马拿着画押的备份稿上前说道:“这事还算顺利,左仆射您看… …”

      绯色长袍男子名秋风,为尚书省的左仆射,他就是这次龟文案里唯一没被摆上龟文、卦阵的六品以上官员,丁文宣。

      他看着画押稿,半晌不语,只是冷笑。

      不知这事真正的幕后人是如何想的,把他立于火上烤,他都要谢谢这位了。他已经在左仆射之位蹉跎了太久太久,如今正是个机会,幕后人的真正身份是谁?谁在乎?估计除了皇上再无人在意了。

      出事之时,璋王派人安抚他,他就有所感悟,这正是个机会,大大的机会!只要‘证明’此事与日日压在他头上的尚书令有关,他还用愁?

      于是他顺应璋王所指,上疏皇上请辞以示清白。以皇上的地位来看,当然不愿意看到朝局因如此荒唐的龟文而乱,无论他是否赏识自己。

      理所当然的,他的请辞书被退了回来,那么,接下来,他就有精力空出来专心对付龟文案了… …

      ************************

      “瑜王殿下安… …”

      “瑜王殿下… …”

      下午,齐泽从外面回来在自家王府里一路走,心中还在推算着刚才打探到的消息。

      刚才他接到消息说是太常寺的太卜令招出了自己是闹得整个朝野人心惶惶的龟文案下手者。

      可是审理此事的居然是一个小小的员外郎,按此事的事态来看,分明应该是御史大夫、大理寺卿和刑部尚书共同三司会审才是,如此草率,其中必有猫腻… …

      殷升邈他招出了指示他的人是国子监的叶祭酒,叶祭酒… …齐泽沉沉地盯着眼前的曲水廊桥,想起叶祭酒的身份,他可是大哥的讲师啊… …

      况且更不妙的是,叶祭酒他可是公开表示支持皇位继承人当为大哥齐昱的人!

      叶祭酒身为太学的最高领导者,曾经公开劝谏父皇皇帝乃领导天下的至尊,怎可不是正统?

      他身为太学之长,是决不能容忍此等不正之风的!

      他还是第一个如此顶撞父皇没有被降罪的人,当然,也是因为他地位超然,桃李遍天下,六部无不有他的门生,更兼此人书香世家,先人曾在前朝战乱而致使的礼乐崩坏之时挺身而出,身先士卒引领正道之风,实乃德高望重之辈,父皇不好动他,否则必被天下书生骂死。

      可是如果这个德高望重者自己出了事呢?那他那小心眼的父皇绝对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

      身为讲师的他如果不是个正人君子,那齐昱呢?更有,如果叶祭酒进了刑部之时,把齐昱也拖进水 … …

      一路寻思的齐泽被手立于廊桥之上,心中有些沉郁,生在皇家,这些烦心事是怎么也逃脱不了的,可他真的不喜欢… …

      忽然一阵风起,齐泽眼看着落花被吹起,他的视线随着落花而动,转移到了远方,忽然,他的视线停驻在了一处。

      闷热的下午,楼顶之上,薄莎被风吹得飘飘举,若隐若现之中,一个身着绿衫的美人斜倚在雕花栏上,一只手抬起捻着一抹红色,仔细一看是枚柔嫩花瓣。

      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在他满心烦闷之时只是看到就心情舒畅呢?

      于是,齐泽三步并作两步走,蹬蹬蹬地上了楼顶。

      “娘子纳凉可真享受,为夫今日可是在父皇面前顶着压力对答了不少难题… …”

      郑昭盈连头都没回,这个一来就撒娇的人让她脑门子疼,天知道他怎么嘴里那么多夸耀的词,她还是有自知之明的,自己几斤几两重绝对清楚,可这人每日都夸赞她,一点小事都能把自己夸成朵花!

      实际上他只是在调戏自己吧?登徒子的本性还是不改,绝对的!

      “我何德何能能娶到个娘子纳凉风的姿态都这么优雅… …”

      看,刚来就开始了。

      感到背后被抱住,郑昭盈不耐烦地挣开斥道:“天气这么热你别靠过来,一身臭汗!”

      这话一出,齐泽只能悻悻地松开手臂,一脸委屈地站着。

      见他这样,郑昭盈嘴唇张了张,想要说两句好听的,可是最后出口的是——“这样的日子应该去郊外才是,这么闷在王府真是憋闷。”

      不是这句啊!

      郑昭盈又一次没有说出好听的,郁卒得用爪子扣雕花栏杆。

      见她如此,齐泽轻笑一声,摸摸她的脑袋安慰道:“姑且忍一忍吧,最近京里的气氛不怎么好。”

      如果她不能安慰他,换他来安慰他也一样… …

      “我知道了… …”京里的气氛不好她当然知道,每日妇人都在小心翼翼地打探来打探去,站队来站队去,烦得她只想去林间草地里放松放松心情。

      可是… …郑昭盈抬眼看着这个男人,她这么不明事理的要求,他还在安抚她?

      头上的触感温温暖暖的,让她的心里泛起一阵阵涟漪。

      原来,八岁之后接触她的人里,也有像他这样的人啊… …

      温柔的,包容着她的… …

      看着他的眼睛,郑昭盈有些疑惑地问出她一直藏在心底的疑问:“你 … …为什么对我… …这么好?”

      “你忘了而已。”

      ?

      齐泽看着眼前这个满脸疑问的女人,放在她头上的手渐渐滑落,抚摸着她的脸颊,眼前好像又浮现出了当年的她… …

      “当我从黑暗中睁开双眼见到你的那一刻,我就知道… …”齐泽的脸渐渐靠近她的脸,四目相对时,声音轻轻,“我的心不再属于我了… …”

      最后的声音消失在唇间,亲吻间郑昭盈捂住狂跳的心,心里有种很危险的感觉,心跳得这么厉害意味着什么她十分明白,她不可以再这么沉沦了… …可是,可是,此时的她浑身的力气像是被晚风风吹走了一般,只能靠在他的身上,承受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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