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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龟文动京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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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博实是个大兴城东边坊市的武侯1,今日是轮到他值班的日子,八月初二。
“今天的星星还真是亮。”
马博实走在大道上仰头看着遥远的天上,月亮并不是很亮,星星却是一闪一闪的。
“这时候怎么能没有酒呢,真可惜。”
要不是这东边的坊市里住的都是些贵主2,巡逻这里的时候严禁酒物,他就可以一边吹着夏日晚间里的凉风一边观星饮酒了,要是自己当年习字的时候再用心些就好了,这会儿也可以作首诗自乐一把,说不定还能传扬出去,升官发财… …
乐呵呵地陷入幻想中的马博实忽然听见左边的坊里扑嗒的一声!
“谁!”
提着灯笼的马博实立马奔了起来,施展他的身手,一路奔到坊前半人高的夯土墙,一手撑着夯土墙纵身就是一翻!
越过了夯土墙的马博实眼尖地看着一个男人在前面慌乱奔跑,他大喝一声:“哪里跑!”
洪钟般的声音并没有吓到男子,却是让坊里的不少狗连声吠了起来。
“啊!死狗!”
前面的男子奔跑的身形一顿,连声咒骂道。看情形,显然是被狗咬住了。
马博实振奋了一下精神,看那男的跑那么快他还以为逮不到了呢。
“撕拉。”武侯的佩剑拉开,泛着冷光的长剑指着男人的后心,又是一声冷喝,“老实点!”
男子僵住,颤抖着声音求饶:“别、别、别杀我!我只是偷了不到一贯钱,没做多大伤天害理的事,原本也是个斯文的书生,连杀生都没做过,大大大人您就放过我吧… …”
许久没听见身后人的回音,男子壮着胆子瞧瞧回过头,却见身后的武侯呆呆地盯着一处坊角,窃喜的他准备趁他不备偷溜,可也好奇是什么东西,偷溜之前随便一眼扫过,却也让他呆住了。
坊里的一角有颗四人怀抱不过来的古树,今日星河高悬,光耀璀璨,树下的场景清晰可见。
冷清的星光撒下,古树下是一个个黑色的小圆点。而那些小圆点却似乎是会动的?仔细一看,原来是乌龟,这个时间怎么会有这么多乌龟在树下,这么蹊跷的事马博实和男子却都不在意。
因为,众多的黑色乌龟分明是以九宫八卦阵的形式排列的!
更让二人震惊的,是乌龟背上的字。
每只乌龟的背上都有一个血红色的字,顺着九宫八卦阵的阵序。
组合起来就是… …
“大旭兴,在于璋… …”
男子喃喃地念出乌龟背甲上的字,浑身一抖,他觉得,自己可能跑不掉了。今日这阵仗,真跑了也是能被抓回来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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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今日全大兴城共有九处地方出现了九宫八卦龟文,还有五处小型的九宫八卦龟文… …”
中书侍郎上前奏报着昨夜的奇闻。
而九级金阶之上的睿显帝看着摆在他面前的详细奏报,眉头拧了起来。
九… …五… …帝王之数,九宫八卦阵,乌龟… …
随着中书侍郎的奏报,殿中的各位大臣神色各异。
特别精彩的莫过于璋王一脉的人了,比起另几位王爷的属下来说,他们的神色大有不同,有以为是踌躇满志的,有忧虑重重的,更兼有怒气勃发、喜上眉梢的。
“此时传扬全城,百姓莫不议论纷纷,皆以为上天示意也 … …”
“上天示意… …上天示意,好一个上天示意。”一直沉默的睿显帝终于在中书侍郎的‘上天之意’时发了火,他冷哼一声斥道:“朕这个天子都未降旨,何来的上天示意?!”
“陛下息怒。”
“陛下息怒… …”朝臣纷纷劝道。
睿显帝目光落到下面的大臣中,一向和他作对的老顽固们一脸冷霜,他怒火腾升中也不禁一晒,这个时候,居然是一向和他作对的人和他想法一致。
这次的事,他可不信是上天的示意,可是… …在京城中一夜布下这样的阵法,又没有丝毫的犯人踪迹,要么犯人神通广大,要么,就是真的神了… …
虽然他一向看大儿子不顺眼,反而是小儿子浑身都是他年轻时的风采,所属意的也是齐彦。更加上虽然也是嫡子出生,可他身为这个国家最高的统治者,天之子,居然连决定下一任储君的权利都没有?
每次都会有一堆人在他耳边念叨立嫡立长,立嫡立长… …
齐昱除了是嫡长子外还有什么?自己的政策决定他居然敢驳辩?年纪轻轻的太过自大!让这样的人成为国君,他这个太上皇将来往哪里摆?
更有,他的母后,皇后整日就只知道拿着祖宗家法约束他!祖宗家法,祖宗家法,难得还能大得过他这个皇上?!
哼,不知所谓!
现在他身子不比从前,全天下支持齐昱的不知有多少人!此等古怪之事闹到最后,得利的肯定是他… …
点点掌下的这份奏章,睿显帝平复了下心情。
“此等荒谬之事务必查得水落石出!”
“谨遵陛下谕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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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璋王殿下?”
齐彦一边喝着酒一边斜眼看向自己的幕僚,眼神示意他有屁快放。
幕僚林先生看着在这情形下还有心情喝酒的齐彦,实在是不明白他的想法。
“眼下全天下人的目光都会聚集在您的身上,届时支持者有之,谩骂者更是不知凡几啊!”
“所以呢?”
所以您还有闲心在这喝酒?!
齐彦摇摇手中的杯子,对幕僚的惊奇目光视而不见。
幕僚闭了闭眼,决心不理会他手中的杯子,将自己的见解先说出来。
“那龟文猩红色,又加之有九宫八卦阵为诱引人心中的好奇恐惧,短短一夜就能布置完整,尤其是皇城的北端都能布置而上,绝非等闲之辈。以在下看来,非、非皇室之人不能为。”
齐彦抬眼看向他,赞同地点了点头。
受到激励的幕僚接着往下说,“眼下能有此动机陷害殿下您的,只有您的王兄们。”
“第一个有嫌疑的就是一直和您竞争的玘王殿下!”
齐昱,他确实是有最大嫌疑的人,齐彦从一开始就认定是他。
“还有第二个有嫌疑的是瑾… …”
“打住。”
?
被叫停的幕僚林先生一头雾水,这正分析着呢,有什么错误的地方?
“只要分析大哥就是了,剩下的不要管。”
不知齐彦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的林先生只能继续往下分析了。
“现在大势还是玘王殿下优先,把您立为靶子之后,便可以鼓动老一派的大臣进行劝谏… …”
“唔,有道理… …”
一边听着幕僚的分析,齐彦一边有着其他的想法。这次的事也是给他造势,想要害死他吗?如果他成了真的上天示意呢?
再者,退一万步来说不能如愿成为神授意,此事也不是齐昱搞的鬼,他也能将此事的由头安到齐昱身上去。
如果,‘真相大白’之时,齐昱因为此事被拖入巫、蛊的泥潭,皇位不就是他的囊中之物?
“派人紧盯着大理寺… …”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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玘王府。
“刚才来的时候还有俩老鼠,可是费了不少劲。”
听到齐泽的话,齐昱一晒,他那个父皇,疑心之重实在是不知道让他怎么说。大臣们都有监视的人,他们这些已经封王的儿子就更不知道有多少眼睛盯着了。
要不是祖制要求在新皇未登基前所有有继承权的王爷不得离京这一规定,他的父皇还不知道该怎么头疼呢,所谓天高皇帝远… …
瞧见兄长齐昱的神秘微笑,齐泽想了想,默默地为父皇点一支蜡,他以为神气无比的监视被自己的儿子鄙视至此,哎… …
“父皇那里的行动你插手了?”齐昱问道。
“嗯,齐彦那边应该也是同样如此。”
“我们都没料到他竟有这样的实力,在天子脚下搞这样的诡计。”
“是啊。”听着齐昱的感慨,齐泽笑着应道,只是神情有些不以为然。
搞鬼的人他当然知道是谁,至于这样的静谧行动自己倒是没有这个实力。
看着齐泽的表情,齐昱笑了笑,道:“齐彦肯定会鼓动接下来的舆论势头,我想想,他一直受人诟病的出身应该是第一个包装的。”
瞧见齐昱投过来的眼神,齐泽无奈应声:“哎,谎言说了一千遍就是真的的威力我清楚,我会负责舆论导向的。”
所以别再用你的微笑看着我了好吗?!
齐泽被他的微妙微笑逼的差点忍不住这么说了。
被齐泽的苦兮兮眼神逗笑的齐昱终于大发慈悲把目光转向了窗外。
父皇,当年到底是怎么入了皇祖父的眼的?
年纪这么大了,且已经当了三十几年的皇帝,还是这么任性,也是天下绝无仅有的了。
难道说父皇这偏心的性子也是随皇祖父?
看他的这几位皇叔,他实在无法昧着良心说自己的父皇才是最出色的,而且嫡子也并非父皇一人,六皇叔也是… …
一路争斗到现在的齐昱忍不住在心中腹诽自己的皇祖父起来了。
这么个皇子,到底是怎么歪的眼神才能当做最明亮的珍宝?
齐昱第一千六百次的感慨道。
看着陷入神秘境界不能自拔的齐昱,齐泽表示,不仅他的父皇很奇怪,他的兄长和弟弟没一个不奇怪的… …
1武侯:每个坊都有武侯,相当于现在的片警。
2 东边本文架空唐唐朝的长安城布局是北贵西富南贫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