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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第六十五章 密窑人名不虚传 ...


  •   慕思思眼中闪过一瞬的怔忪,想起自己酒醉时说出的那些话,目光极力搜寻她想要的答案。

      甄融并不在她的房间里。

      "丝丝,怎么了?"冷灼月端着汤药的手一动不动。

      慕思思接过汤药一口喝下,"甄融在哪里?"

      冷灼月眼中闪过一丝失意,仍旧清扬嘴角,"他一早便找了爹商议要事,尚未归来呢。"

      "噢。"慕思思点了点头。经过自己的酒醉失言,再与冷灼月单独相处,似乎显出一丝尴尬。

      良久的沉默之后,冷灼月还是忍不住先抓住她的手,"丝丝,你没有什么要对我说的吗?"

      慕思思心里一紧,"什么?"

      冷灼月瞥了一眼她几乎紧张得要抽走的手,面上一阵无奈,"算了,头还疼么?"

      慕思思合了合眼,方才梦里憔悴焦躁的亲人仍旧历历在目,只一眼都让她触目惊心。她终于还是收回了手,"灼月,我终究是要回去的。"看到冷灼月几乎惊到收紧的瞳孔,她立刻接口,"不是现在!灼月,你不要害怕。乔丝丝一定会永远留在你身边。只是......"

      "你是慕思思,对吗?"

      冷灼月这么一问,倒是出乎慕思思的意料。她咬了咬下唇,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灼月,原谅我现在没有办法告诉你一切,不过你一定要相信我,你会幸福的。"

      冷灼月想了想点头道,"你这次醒来之后,我总觉得你与从前大相径庭,想必,你是慕思思而非乔丝丝了吧?"

      慕思思心底一震——她已经在这样的世界里,做回了自己吗?那么,心底的乔丝丝又该何去何从呢?

      她扬了扬嘴角表示默认,"那么,你喜欢乔丝丝还是慕思思多一点?"

      冷灼月抬起头,不明所以却眼眸苍凉,"丝丝她无时无刻不将我放在眼里,为我受尽指责,为我暴露一身功夫,却为我所伤。我爱的,自始至终只她一人啊。"

      短短的一句话,却泄露了他这些日子以来对慕思思的左顾右盼极大不满,以及深埋心底却无从释放的愧疚。

      慕思思忍不住一下子抱住他,"灼月,请你不要难过。不然,这里会疼。"她指了指自己的心间,的确,乔丝丝每时每刻都在为他而痛,痛得无以复加,痛得恨不得撕碎慕思思的本质。

      她不得不安抚内心的躁动,"乔丝丝,请你耐心等待。等我帮你收拾了这些烂摊子,一定把灼月完好无损得还给你,在此之前,也请你变成更好的自己。"

      冷灼月在她怀中却显出一丝僵硬,待她放开手臂才讪讪得问,"方才与我相拥的,是丝丝,还是慕思思?"

      慕思思噗嗤一下笑出声来,这样一来,她的内心也清明无比,"与你相拥,与你相爱的,自始至终也只乔丝丝一人啊!"

      说完这一句,她忽然觉得如释重负——对,从头到尾,只有乔丝丝爱上了冷灼月。而她的心,只是与乔丝丝混淆了而已。而冷灼月爱上的,也只是乔丝丝而已,所以慕思思即便非回去不可,也并不会伤他几分。

      正说着,一名黑衣人出现在门口,被柳峰拦下。

      冷灼月敛起面容,"我去看看。"

      片刻之后他向房内道,"我需要去冷月峰,有任务。"随即他目光有些闪烁道,"思思......姑娘请便吧。"

      慕思思感受到他的身姿以及称谓上刻意得保持距离,心里倒更轻松了几分。

      他走后她一人闲来无趣,走出房间透透气。仍旧是当初的庭院,如今看来却又有别样风味。

      从刚才那一刻起她豁然开朗,像是瞬间获释的死囚,终于破开了自缚的茧。她又找回了作为"造梦主"的姿态,不再混淆不清。

      放眼四下,不过是一场游戏里的设定场景,而所遇之人,也不过是NPC而已。

      不经意间,她感受到柳峰跟随在身边。她回过头欣赏他一身全新的打扮,"怎么样,还习惯吗?"

      柳峰低头作揖,"属下愚钝,不知主人是何意思。"

      "叫我丝丝就好。"慕思思蹙了蹙眉,"你有心事?"

      "属下不敢。"

      "我们是朋友!"

      柳峰愣了愣,冰冷的眼中扬起一丝暖意,"罢了,如今再无顾虑。"

      "你到底在想什么?"

      柳峰犹豫片刻,开口道:"属下罪该万死,方才听见主人与三少爷对话......"

      慕思思心底一惊——他听到了吗?那样笼统的对白,在他心里会被揣测成怎样的故事?他会因此而难过吗?

      她摇了摇头故作轻松道,"听见就听见吧,有什么罪该万死的,呵呵。"

      "属下只想知道,救了属下的,是乔丝丝,亦或慕思思?"

      慕思思完全没有料到他会追问至此,才刚漫溢的无谓之心顿时受挫。是啊,如果乔丝丝会留下来与冷灼月在一起,那么柳峰呢,一度让她与他交锋的乔丝丝会好好待他么?

      她合了合眼老实回答,"以灼月的判断,我醒来之后的所作所为,应该属于慕思思的范畴吧。"

      柳峰沉默片刻,"那么,主人要去向何处?属下可否跟随?"

      慕思思心底忽然又涌起一阵酸涩涩的难过:“对不起,柳锋,你不可能跟我走。”

      良久的沉默之后,听到柳锋轻若叹息的回答:“属下明白,属下告退。”

      慕思思忽然觉得他拂袖而去的背影寂寥得如同沙漠里的枯树,为着远处虚妄的绿洲勉强得站立和□□。如今发现那不过是海市蜃楼,他仿佛就要死心,然后一点一点被风沙吞噬。

      “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是我没有考虑周全。”慕思思凝望他的背影,在心底一遍遍道歉。

      忽然右肩被用力一拍,耳边传来熟悉的语调:“在想什么呢?”

      慕思思不满得揉着肩膀:“蒸笼大哥,你现在是有功夫的人,下手轻点行吗?”

      “弄疼你了?我给你揉揉。”甄融一脸抱歉,“你也是有功夫的人啊,怎么经不起这点力道?”

      心弦一震——是啊,从刚才起便没有感觉到内力的流动,因为内力而生出的灵觉也弱了许多,这是怎么回事?是因为从那一刻起,决定了自己只是慕思思而已吗?

      “我好像,没有武功了。”慕思思挥了挥手。

      甄融面色一懵,很快想明白什么似的两眼放出灼灼光彩:“思思,你是说你不再是武功盖世的乔丝丝?”他激动得一把抱住慕思思,几乎跳耀起来,“思思,你太棒了!你终于封住了乔丝丝,你赢了,你成功了!”

      “是吗?”慕思思被他的欢欣鼓舞所感染,也跟着高兴起来,抱着他一起蹦蹦跳跳,“太好了甄融,太好了!我已经确信爱上冷灼月的是乔丝丝,不是慕思思,不是我,不是我!!”

      甄融抱着怀中良久不曾雀跃的女子,满心感怀,幸好,这一仗她终于赢了。

      慕思思从兴奋中回过神来:“你一上午都去哪里了?灼月接到任务去了冷月峰,是不是你干的?”

      甄融勾了勾嘴角,“当然。我告诉冷月霜,密窑人的同党会在今天刺探冷月峰,让他们早做准备。而那个人,就是余缭音的丈夫令淄。这样一来,她定会因为她的丈夫被擒而心烦意乱,以至忙中出错暴露踪迹,我们也好趁此机会揭开她的真面目,将他们一网打尽。”

      慕思思听着他的计划,似乎周详完美,却又总觉得哪里不对,似乎一切不该那么简单。不过看着眼前人洋洋得意的模样,她并没有泼他冷水,而是两眼放光道:“太棒了!等搞定了这个烂摊子,我们就能一起回去了!”

      “回去?”

      “是啊!昨天是你用造梦的能力让我酒后吐真言的吧?也是你让我在梦境中看到爸爸妈妈的对吗?”

      “嗯,是。”

      “谢谢你,要不是你一招破釜沉舟,我也没有勇气进展到这一步。有你真好。”

      甄融心底咚得一声,像是被击中了软肋。她在他面前,两眼闪着熠熠光辉,专注得凝视着自己,说“有你真好”。这一幕简直美如梦幻。

      他忍不住一把将她带入怀中,鼓起莫大的勇气,甚至为将要破口而出的话而浑身战栗:“思思……其实我一直……”

      他还是没有说出他想说的话,忽然感受到背后一阵杀意袭来。他猛一回头出剑,咣咣挡开几枚暗标。

      与此同时,柳锋已经瞬间出现在他们身边,与杀气肆意的来者铮铮缠斗起来。

      慕思思看清来人的面貌大吃一惊,这向她不由分说痛下杀手之人,就是余缭音!

      甄融警觉得握剑挡在慕思思身前,眼看柳锋与余缭音招招狠猛杀气腾腾。余缭音一手挥舞满是倒刺的长鞭,另一手刷刷放出暗标,两手使用的武器截然不同,却相辅相成配合得天衣无缝。

      眼看柳锋处于弱势,慕思思忍不住推了推甄融,“快去帮他!”

      “保护你要紧!”

      “你们二对一,还怕保护不了我吗?快去!”

      甄融犹豫片刻,脚下一步凌空逼入站圈。

      没有武功的慕思思看着眼前电光火石的迅猛攻势,只觉眼花缭乱。这余缭音竟有此等功力,连甄融都无法一击制胜。看来这造梦的能力又一次为她匹配了出人意料的能耐。曾经在冷月峰担任执教、又能在大恒王朝安然度过数载而不被发现,更是至今都轻松混迹在作为大恒帝国秘钥一般存在的冷府之内,此人心机之深、功力之厚恐怕超乎寻常。

      转眼间,柳锋已挨了几鞭,即便只是堪堪擦着皮肉,也足以让他皮开肉绽。而甄融一面抵挡攻击,一面更用心顾着暗标的飞行轨迹,阻止它们接近慕思思已然力竭,根本无暇分心关顾柳锋。慕思思只觉惊心动魄,这密窑人的功夫阴险毒辣,招招致命见缝插针,丝毫不留余地。

      而且战斗持续了这么久,余缭音居然一句话都没有说。没有告诉他们为什么突然大动干戈,更没有说明杀她的原因。

      慕思思正犹豫着要不要将造梦的能力取回来让自己重获功力,恍然间觉得颈脖一凉,眼前陡然黑蒙,不省人事。

      甄融眼见慕思思受伤,心知她定是中了毒,合一合眼,身上的内力顿时更强了数倍,再睁眼的时候浑身寒意森然。只见他手中的剑突然发出了耀眼的光。

      “柳锋,退下!”他大喝一声,将剑往空中一抛,那柄剑犹如得了神力一般,不知是因为迅猛,还是真的分身无数,总之它以肉眼不可分辨的速度在余缭音周身五方飞速运转,刷刷得将她禁锢在方圆不过一米的剑罩内。

      任凭余缭音如何甩鞭突袭都没有突破隔阂,反倒□□触及罩壁之处无不血肉模糊。而她的长鞭也早已在凌厉的剑气之下被削成短短一节。

      柳锋没有闲暇观赏这横空出世的一幕,他退出站圈后迅速扶起到底的慕思思为她输入内力逼出毒针。怎奈那毒早已随着血液运转到周身,眼前的慕思思,面色苍白、口唇黑紫、浑身冰凉,脉络微弱凌乱若有似无。

      “交出解药!”甄融狠狠瞪着被他封在剑罩中的余缭音。

      余缭音早已放弃挣扎,任凭浑身血涌如柱,只冷冷看着他,“解药?我冷月派用毒,向来无药可解!”

      “冷月派?你敢说你用的是冷月派之毒而非密窑?!你这个细作还要装到什么时候?”

      “我是细作?”余缭音忽然一脸无辜得笑出声来,“到底谁才是细作你心知肚明!分明是她乔丝丝混入我大恒,处心积虑接近冷府三少爷,蛊惑人心,离间冷月派内部的稳定。见大局不妙,还叫来了你这身怀异术的帮凶!更是与她来自密窑的兄长里应外合,试图突破冷月峰!还想诬陷于我?如今我就替我冷月派杀了你们这帮佞贼!”

      甄融只觉脑袋嗡得一声,这是怎么回事?她到底在说什么?

      冷月霜突然出现,同时带来了数十名高手将他们瞬间包围,更是牵制了甄融、柳锋和昏迷的慕思思。

      “解开你的异术!”他厉声下令。

      甄融困惑不解,“老爷,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方才是我给你通风报信,才让你们抓住了冷月峰附近的细作,怎么如今要来捉拿我们?”

      冷月霜面无表情得冷哼一声:“哼,事到如今还想抵赖,不愧是密窑人的作风。”

      “老爷,她余缭音才是密窑人!你们抓到的,是她的丈夫令淄!”

      “一派胡言!”冷月霜强抑怒气:“经过冷月司的审问,那人已经交代,他是密窑人没错,可他根本不认识缭音,倒是对乔丝丝了如指掌。他正是乔丝丝口口声声失散的兄长乔猛!他早已将一切都交代清楚,包括你,甄融。你们三个,都是密窑来的细作!”

      这场面显然完全不在甄融的预料之中,他终于体会到曾经的慕思思是如何被这该死的梦境一步步困住以至泥足深陷。这梦境真如现实中万恶的命运一般,稍有不慎便空子钻尽。的确是他思虑不周,当初只想着第一个出现在慕思思面前的陌生人便是密窑细作,却不曾想,能在这时堂而皇之出现在冷府中之人,必定是与冷府深交之人。这余繚音在大恒王朝埋伏甚深,冷府对她的信任更是固若金汤,并不是他一己之力可以动摇。

      而这余缭音真是名不虚传,是他甄融太天真,还以为将她丈夫捉拿归案能让她方寸大乱,没想到,她竟早就有了防备,将慕思思在此的情况摸得一清二楚,让她的丈夫也了若指掌。到了紧要关头,她更是使出舍卒保车这一招,硬生生颠倒了是非黑白!

      甄融自知失利,只好无力申辩:“老爷,他们的一面之词不足取信啊!”

      “我曾经就是听信了你的一面之词,还差一点冤枉了公主和驸马的挚友,如今人证已和盘托出,你还有何狡辩?”

      甄融只觉心力交瘁,只感叹慕思思给自己设计了何其强大的敌人,这密窑人如此奸诈狠毒,竟在眼看一片大好的局势中生生扭转了局面。他瞥了一眼中毒已深的慕思思,做出最后的努力:“老爷,无论如何在事情弄清楚之前,先给丝丝解了毒罢?不然错杀了她,让三少爷情何以堪?”

      不出所料,冷月霜根本没有再看慕思思一眼,“莫说是她,你们,一个都留不了活口!带去冷月无间!”

      甄融心灰意冷得被捆绑起来押走,连慕思思都被毫不留情得拖着前行。幸好,柳锋早已在他们对话期间悄然离开——他在杀手的职业生涯中,遇到过各种各样的毒,研究过各种自解之方。而他恰巧知道在大恒边境的寒风崖边,有一种叫做奇漪的花,能解百毒。

      这是甄融在发现局势不妙之时,唯一能想到以造梦者的身份为慕思思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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