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hr]》洞

8、第八章·十月

　　我觉得我已经看透了这个世界的本质。

　　既然是搞笑喜剧作品，无论有着什么异想天开不合常理的事物都是可以存在的。先不提谜题最大的里包恩，光是触碰过就能让食物变成有毒料理的碧洋琪，身患六百六十六种不治之症依旧活蹦乱跳的夏尔马，这个世界的“常理”已经沦落为搞笑至上了。

　　那么山羊不仅会说话，还在寿司店的吧台上与店主有说有笑的谈论寿司文化也不会很奇怪吧？

　　“客人您还真是知识渊博，见解独到啊。”

　　“哪里哪里，只是喜欢日本文化，有所了解而已咩。”

　　店长热情的为山羊倒上茶，也给一旁用麻袋将脑袋完全盖住的奇怪男人满上——真的是包得严严实实，连个看路的小孔都没有，装模作样在眼睛所在的位置缝上两颗纽扣意思意思。

　　而我坐在不远处的普通桌子上，竖着耳朵偷听他们的对话。手上不忘夹起块鱼子军舰寿司，山本家的寿司的确好吃诶。

　　偷偷关注着这对奇怪组合的不止我一个，后厨暖帘下依次探出的三个脑袋也盯着山羊，嘀嘀咕咕交流着什么。

　　还保持着普通人常识的纲吉像是在怀疑人生，狱寺的震惊里更多是忌惮。最上方的山本倒是没多大反应，仅仅是用好奇的眼光看着与自己父亲交流愉快的客人。

　　你们这么闲，后面的碗洗完了吗？

　　纲吉看过来时，我还特意挥挥手比了个加油的手势。看着他熟悉的蠢脸，就知道肯定又在心底暗搓搓吐槽了，但我真的是无能为力。

　　为什么他可以蠢到被里包恩坑出combo了，还能毫无防备的相信里包恩会真的良心发现请他吃寿司，带着碧洋琪和蓝波两个祸害？

　　于是喜闻乐见的霸王餐与喜闻乐见的打工代偿，再加上一个闻风赶过来帮忙，凭实力手滑摔盘增加债务的狱寺，故事的演出人员已经到齐了。

　　至于我，只是个不小心误入的围观群众而已。

　　本来因为出门闪避了里包恩的请客提议——但我觉得他并不会邀请我，却又突发奇想满足对寿司一时的口欲，随意走进看到的第一家寿司店，纲吉就在里面哭着求狱寺饶了盘子也饶了他。

　　纲吉见到我时眼睛一亮，就差扑过来抹一把泪求救了。

　　听纲吉说明了来龙去脉，我表示对于他的悲惨遭遇十分同情，然后拒绝了他。不仅如此，我还要坐在这吃寿司，我凭本事进来花自己钱吃一顿饭，休想拖我下水——这可是里包恩挖的坑诶！

　　直到奇怪的山羊组合光临，就变成了现在的场面。

　　当店主将山本叫出来看店，自己进后厨赶制今晚的大量外卖订单时，我猜这是要发生点什么了，先默默喝口茶。

　　“咩，真是巧遇啊，里包恩。”

　　没发现里包恩的身影什么时候出现在店里，山羊头也不回，就已经道出来人的身份。蹄子托起的玄米茶也被它拿出了在酒吧摇晃红酒的潇洒——这蹄子是怎么拿稳的？

　　“初次登场就那么聒噪啊，瓦伦蒂诺。”里包恩的话中意有所指，山羊大笑两声，颇为嚣张，“日本条子是有些手段，但想要抓到我还是远远不够啊咩。”

　　我凑近跟着偷偷跑出来的狱寺和纲吉，狱寺没有注意到我，他正一心盯着山羊警惕的说到：“瓦伦蒂诺……果然是他们来了吗。”

　　为什么山羊会说话，为什么你们不仅理所当然的接受这个设定还很了解它一样……纲吉的表情大概是这个意思。

　　狱寺作为负责的忠犬，此刻敬业的为纲吉讲解起来（顺带我这个偷听的）：瓦伦蒂诺家族也是赫赫有名的意大利黑手党，以首领瓦伦蒂诺为首汇聚起各部门顶尖人才的成员。除此之外瓦伦蒂诺家族还拥有着高超的假丨币制作技术，模仿程度堪称完美。

　　“自2002年意大利法币从里拉变成欧元后却销声匿迹，没想到他们是跑来了日本。”

　　狱寺如此总结到，但我想纲吉最在意的不是这点，而是——

　　“所以为什么黑手党首领会是只山羊？？”

　　对于自己普通人常识破裂摇摇欲坠的纲吉，我这样安慰他，“你看人家山羊都能当黑手党首领，你以后也能当好的。”

　　“为什么又扯到我！我才不想当黑手党首领！”纲吉不死心，他说：“重点是山羊会说话吗？！”

　　“里包恩的变色龙还能变成手丨枪让你裸奔呢，山羊会说话也不会奇怪了吧。”

　　纲吉被我这个理由哽得说不出话，放弃了对常识的捍卫。

　　另一边里包恩与瓦伦蒂诺的交锋也接近尾声，不知道他们谈论了什么，看结果两方似乎都很满意。山羊跳下与它的体型相比显得有些高的转椅，飞起的斗篷下还可以看到一撮毛茸茸的小尾巴。我突然有点心动，小小只的山羊和玩偶一样，太可爱了。

　　“我期待着下次和你的相遇，里包恩。走吧，洛伦索。”

　　“是，首领。”

　　山羊帅气的与我们擦肩而过，叫做洛伦索的麻袋男恭恭敬敬跟随在它身后。不得不说虽然是山羊，但瓦伦蒂诺举止谈吐之间俨然有着首领风范，这边的这位……我看眼纲吉，摇摇头，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呢。

　　我抹抹嘴，朝里面喊到“这里也要结账！”，等山本走过来麻利算好账单，纲吉还有点没反应过来的样子。

　　“你要走了？”他看向我的眼中还带着点乞求，我不解的回望了过去，“是啊，吃完回家呗。”

　　可能是没能得到想象中的援助，纲吉垮下了肩，我提醒他，“十万日元，努力吧，你还得打好久工呢。”

　　这句话彻底的打击了纲吉，他垂着头，认命的帮山本收拾起桌子。狱寺在完成场外解说任务后，见到跟随里包恩之后出现的碧洋琪，捂着肚子就跑了。

　　他居然只给纲吉增加三万元债务就退场了，有点不科学。

　　里包恩与瓦伦蒂诺见面时所说的话让我有些在意，回到家的第一件事就上网搜索了一下，意外查到不少。比如轰动一时的连续银行抢劫案，共计六家都被他们搬空了金库，作案后还在现场大肆散落假丨币，至今没有捉拿归案。

　　网站上还贴出了假丨币的使用测评——为什么会有这种鬼东西啊。

　　［真的是太厉害了啊，无论是特殊墨水、全息光变标识，甚至是暗文都完美的制作了出来。拿在手里触感也和真的一模一样，完全没办法分辨。］

　　那样流传出去岂不是很糟糕，我带着担忧继续往下看。

　　[除了万円纸币上印的不是福泽谕吉，而是山羊外真的十分完美。]

　　好的不用怕了，起码正常人都不会被骗吧……等会下去和妈妈说一声好了，我总有点担心。

　　网站管理员在测评下回复[这可是爱之钞票，不懂得首领多么美好的凡人！]，我点开管理员的资料页面，熟悉的麻袋头像和爱心颜文字都要溢出来的个人简介，辨认半天才看清是“首领挚爱”四个字。

　　退回首页，我默默单手捂脸——“瓦伦蒂诺官方认证网站”几个大字赫然出现在我眼前。

　　仔细一看下面还有充满大减价气息的广告，写着只要给钱什么委托都可以接哦……个鬼啊！为什么这个网站没有被封，这个世界的黑手党都这么随意的吗。

　　但是山羊是真的可爱，那么小一只，毛发看起来也很好摸的样子，如果能拍张照让凪也看看就好了。

　　[今天第一次见到会说话的山羊，好可爱(>ω<*)
　　可惜没有照片，下次有机会再遇到一定要就拍给你看(*/ω＼*)]

　　打开手机邮箱，输入发送一气呵成。凪不会讨厌山羊吧，我想着，很快收到了回信。

　　[那只山羊不是不还披着斗篷，旁边有个奇怪的麻袋男？]

　　为什么凪会知道？我的视线上移，发件人一栏备注写着[野崎圭]……惨了，我好像发错人了。

　　[十分抱歉，是我发错邮件了。野崎君也见过这只山羊吗？]

　　这次不敢乱用颜文字，我好好回复了邮件。原本邮件里好友只有凪，我居然忘记上次为了交换各自的猫咪照片珍藏，与野崎圭交换了邮箱，大意之下没有看清对象就发送了。

　　希望我的形象还能挽回一点，我真的不是那种爱用颜文字卖萌的轻浮男，对不起。

　　[不要被外表给欺骗了，这两个是十分危险的人物，下次遇到一定要立马远离他们。]

　　末了野崎又接着发了一条[不是开玩笑，看到他们最好报警哦。]

　　听起来好严重，我犹豫了一下，删掉已经打好的[我知道，是黑手党吧]，换上[嗯，我会记住的，谢谢野崎君。]

　　其实我家就有个杀手和黑手党首领，还是不乱说了。

　　-

　　“冰箱有点心，打工辛苦了。”撞见正好从浴室出来的纲吉，我对他说。

　　他身上还冒着热气，用毛巾檫拾着滴水的头发。我想绕过纲吉回房，他向前一步挡住了我的去路。

　　“你好像在躲着我，”他说这句话时声音还很微弱，渐渐地找到了底气般大声起来——不知道他这是哪来的底气，“今晚你一句话都不肯和我说。”

　　“我刚才不是说了一句嘛，加上这句就是两句了。”我莫名其妙。

　　“不是说几句话的意思！”他看上去有些急了，我还是没搞懂他想表达什么，“平时除了晚餐都见不到你人影，最近直接连人都找不到了。”

　　“平时是因为你赖床，我们上学时间不一样。在学校又不同班，放学不是还有狱寺君跟着你，他对我态度可不怎么好。”我耐心给他解释，“不就是今天没帮你吗，里包恩给你挖的坑…不是，他给你的教学我就不插手了，我挺怕他的。”

　　而且最近也在忙着准备某件事，好像自己一个人是窝得有点久了。

　　纲吉揪着毛巾，头发也不擦了，不是很满意我的解释又不知道说什么好的样子。最后他像是终于放弃了，嘴里嘟囔着什么准备走开。

　　就这么在意吗？我想了一下，也不是什么不能说的事。

　　“今早是去找凪了，想让她帮我一个忙。”我说。

　　“……那个还记得你的女孩子吗？”纲吉停下脚步。

　　我点头，“顺路也把我们两个‘纲吉’的事摊牌了……这说法还挺令人怀念的。”摊开手，我有点挫败的说，“她没什么反应，只说了句‘原来是这样啊’就没说什么了。”

　　冷静得让我怀疑她是不是完全当做玩笑听了。

　　“嘛，就是这样，头发再不弄干小心着凉。”我越过纲吉，没有在意他的反应，丢下这句回房了。

　　将房门锁上，我靠着门滑落坐下，双手环抱着自己深深叹了口气。那家伙只是凑巧吧，他哪有这么高的情商。

　　没想到凪会说出那样的话……有些烦躁的捋起头发，搞不懂自己了，我有那么明显吗？

　　只有那么一点点，只有一点点而已，不去想就好，忽视它就好。

　　“哪来这么多为什么和意义呢。”

　　我对自己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