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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事故—— ...

  •   没有征兆可言,我说,凡事

      我醒来,光线灰暗,周围人影迷离,脑中像压着石块,不断回响列车相撞时的震动,我试图要用手臂支撑做起,密密麻麻的疼痛冲进胸口。只好躺回床上,查看当下的处境,类似医院大厅的地方,拥挤的摆上了几十架病床,窗外的树影空落的映在白墙,散在墙边的白色被单,可以听到嘤嘤嗡嗡的呻吟,室外人群的叫喊,和北风透过缝隙的鸣响,
      有人在其间形色匆忙的穿梭,一位人看到我从床上坐起,隔着几张病床,指着我说。
      “躺下,别乱动!”
      然后,她拿着一张表单,走了过来。
      她穿着一件灰蒙蒙护士长衣,袖口、前胸沾满褐色的血迹,褪妆的脸颊,露出惨白干涩的皮肤,让布满血丝的双眼格外狰狞。
      我是不是进入某部恐怖电影,映入眼帘的竟是希区科式的布景。西杰,你在哪里?
      “名字,哪里人?”
      “发生了什么,你有没看到——”我再次艰难的撑起上身,急切询问西杰的情况。
      “躺下!”她厉声呵斥
      “能告诉我,发生什么?”
      “火车相撞事故,多了当局也不让说,你能捡回一条命算是幸运,把亲人的联系方式告诉我,好通知他们来照顾你。”
      “在哪里可以看到生还者名单,不,若他没事,我不可能看不到他。”
      我翻身下床,双腿却失去了支撑能力,宛如虚空悬置,我滚倒在床底,手腕上的吊针吸饱逆流的血液,在导管的一端,滴回输液瓶,化开舒卷肆意的血丝。我看了绝望,它张开黑色的翅翼,俯冲过来。
      “你这样的病人我见多了,寻死腻活的都有” 她把我扶回床上,“你躺好了,我那最近的生还者名单和报纸给你看,如果找不到,你告诉我他的相貌,我在再去未醒来的伤者那里看看。” 她叹了一口气,“不要抱太大希望,不要乱动,你的内脏都有不同程度的损伤,小心大出血。”

      没有西杰的消息,或生或死,这个世界没有来得及记录下他的名字,又如何寻得他的踪迹。
      我终日坐在铁轨,像在等待戈多,等待一个不可能的希望。
      不是说,所有的噩运都结束了吗?
      好想就此死去,再也不用逼自己站起来,去面对未来,面对失去你的确据。

      在新闻报道中我得知,是因为铁路工人误了铁轨改道的时间,导致对面驶来的火车没有及时改道,发生了严重的撞击事故,已知死亡人数208人,重伤者400人,后续工作正在紧张进行中。
      为了安抚亡者家属,已经亲临事故者的心灵创伤,出事车辆已被焚烧掩埋。
      “很困惑是吧?”相邻病床的女生说,
      “什么?”
      “事故车辆被匆匆掩埋,好像在掩饰什么?”
      “我真的没心情关心这些。”
      “没有找到?”
      “没有在生还、死亡名单,昏迷的人中也没有他,只能算失踪。”
      “我不知道怎么安慰你,只是希望你可以接受任何一种结局。”
      “有时候,我甚至在怀疑,我不曾见过他,一切有关他的记忆,只是我在事故后,所做的漫长的梦,无法从真实世界找到确实的证据。”
      “最算是梦,他留下的温度与故事,不是都在你的记忆中的,它的宝贵在于,它会一直守护你。”
      “不要诧异,我只是就事论事,希望你不要每天抑郁消沉。”

      之后,是浑浑噩噩的每一天,我对时间经过毫无知觉。稍有康复,我便加入志愿者救助队,照料重伤者和一些对外联系事物。

      在这段时间,我听到了一些关于现场救助武警,因救人违抗军令而获刑的消息,大约内容如下:

      没有人去管哪些尸体,和出事的车厢一起草草掩埋,他们甚至么没有去就救一息尚存,还有生存可能的人们。
      当时,我跪到地上,求他们,把车厢内的重伤者拉出去了,这是人命,怎么能说埋就埋。
      没人理会,没有一个人愿意停下来,去救助伤者,他们,说我不配做一个军人,军人就要服从命令为天职。
      难到服从命令就要违背天理,灭绝人性,这和向无辜人开枪有什么区别。
      最后,无可奈何的我,只能拔出枪对准连长,命令他,住手
      之后,记者和救助队赶到,他们才迫于压力,开始实施营救。我却被自己的战友当场制服,
      以违抗军命罪,获罪十年。
      不用替我惋惜,我所做的,不过是为了成全心中的正义。
      我无法忍受这份无能为力”

      而我就是因为他,才侥幸被救,活了下来,冥冥之中我仿佛接到召唤,恢复了一点气力。
      我必须这场事故作出公正的论断,哪怕私心为你,这是世上唯一和你有联系的事。

      可是不出几日,我就被父母强行带回,飞机起飞的刹那,仿佛启动了某项开关,我开始发疯似得喊叫,撕心裂肺,就像是有人对我施加残酷的刑罚。直到父母和所有空乘人员都拿我没办法,飞机迫降,我被注射镇定剂,才停止。
      醒来后,父母都用异样的眼光看着我,
      “我没事,你们不必担心我。”我拿起水杯,喝了一大口。
      “你的精神没问题?”母亲没有改变把我当异类看的眼神
      “你说呢?”
      “你这孩子从来都不让人省心,回去好好给我工作,不要到处乱跑了。”
      “妈,我想留下来,为在事故不幸丧生的人们查出真相。”
      “你有没有想过未来,不安分守己的工作,整天想着想那,会有出息,调查事故真相的事还轮不到你去做!”
      “什么是出息,就是不管自己愿不愿意,每天活在别人的评论中吗?”
      “愿意,这社会哪有那么多你愿意做的事,别人能忍你为什么不能忍!”

      我不想在和母亲继续争论,索性继续假装犯病,不仅大喊大叫,还四肢抽搐,见人就咬,试图把情绪发泄干净。

      经过医生确诊,说我是重大事故后由于心理恐惧突发的躁狂症,需要入院治疗.
      “妈,你真的打算让我进疗养院吗?”
      “不都是为了治好你的病”
      “如果我说我是装病,您相信吗?”
      这是入院前我跟母亲最后的对话,她竟然对我说,“让我不要想太多,好好养病。”真是不知道如何形容的伤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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