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盗墓同人-归期何期》兰吱兰吱

61、第六十一章 如你所愿

　　等解雨臣把这一系列的准备工作都做好的时候，已经是晚上19:12分了，还有18分钟就要开场了。刚才解家的小伙计来报说：除了黑爷，外面的位置已经全都爆满了。

　　解雨臣只思考了几秒钟说：七点半黑爷没到的话那就再推迟十分钟，如果还没到就直接开场。

　　梨园有个规矩，如果戏曲开场之前没有到位的话，那就进不来了。梨园会在开场的时候准时落闸闭门，不管谁来都没用，推迟十分钟已是不得了的事情了。可惜的是直到19：40分黑瞎子也没有赶上，整个梨园只剩下第一排正中央的位置是空置的，其他的位置早就满座。

　　19:40分的时候霸王别姬正式开始，一开始是楚汉争，韩信命李左车诈降项羽，诓项羽进兵。只见一个丑角在锣鼓铛铛声迈着大步趟趟地来到了舞台中央。

　　“哇呀呀，大王…….”

　　这边戏曲已开场，而黑瞎子却还被困在路上。由于今天是周五又在下班高峰期的时候，黑瞎子被堵在朝阳区东三环高架桥上，梨园处在通州，平常不堵车的情况下还要2个多小时才能到。黑瞎子看着时间一点一点地溜走，心里如焚，还有15分钟就是七点半了。瞎子看情形感觉通车无望了，赶紧打电话让解家来个人提车，他自己就顺着东三环跑下高架，出了高架桥他就上了地铁。他是从朝阳站上车的，距离通州梨园站有17站，中间还需要换乘3次。

　　等黑瞎子上气不接下气的赶到梨园的门口的时候，已经是20:47分。梨园的大门早已紧闭，只剩下一个正在打瞌睡的售票大爷了。黑瞎子赶紧过去叫醒售票大爷。

　　“大叔，您能帮我开一下大门吗？我很急，我路上堵车迟了”。

　　售票大爷一脸不高兴地看着打扰他睡觉的年轻人，没好气的回答：“要来看戏不知道早点啊，现在都几点了，快九点了，里面马上就要结束了”。

　　黑瞎子一脸谄笑地说：“大叔，帮帮忙，我真的有很重要的事。求你了”。

　　售票大爷说什么也不同意，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黑瞎子要不是看他是老年人的份上早就直接杀了进去了。最后闹到梨园的园主都过来了，黑瞎子把事情跟园主简单的说了一遍。园主想起那位爷特意留的位置，还推迟了开场时间，在看看眼前的人，想着买那位爷一个面子，以后肯定是有好处的。

　　园主考虑了之后才回答：“这样，我偷偷放你进去可以，但是你不能去座位上了，你只能在最后面的地方站着看，还有不要打扰到别人”。

　　就这样黑瞎子在21:03分时站在了戏台大厅的最后方，他一身黑地靠在大厅的柱子上，如果不是明明灭灭的灯光打在他的身上，恐怕真的没有一个人会注意到他。

　　这时候的戏曲已经进入到一个小高潮，正是虞姬跟霸王在垓下帐中舞剑的那一段。

　　台下一片安静，唯有鼓点渐起，当当当~似是敲打在解语花的心头，百转千回，却也融入生命。收敛思绪，轻移碎步，踩着节拍甩袖起舞，开口唱道：

　　劝君王饮酒听虞歌，

　　解君忧闷舞婆娑。

　　此刻的他俨然就是当年那个柔媚缠绵的女子，为了心爱的人翩然起舞，却也因为时局的惨淡而担忧心上人，虽然她也难受却希望自己的歌舞能给他带来一丝慰藉。只见她忽而双眉颦蹙，表现出无限的哀愁，忽而笑颊粲然，表现出无边的喜乐；忽而侧身垂睫，表现出低回宛转的娇羞。偶尔不经意的一眼表达了她对他的爱意与忧愁。

　　此时的解雨臣有些恍惚，仿佛是回到了小时候，回到了跟在师傅身边学戏的时候，曾经的他也曾为了压腿下腰而哭泣，而师傅总是严厉地拿鞭子鞭笞着自己。时光一晃已经20多年过去了。灯光下，他似乎看到了那个曾经艳绝整个北京城的二月红，当年场景与现在是如此的相似，只是最后他们都淹没在那些物是人非的故事里。

　　嬴秦无道把江山破，

　　英雄四路起干戈。

　　自古常言不欺我，

　　成败兴亡一刹那。

　　宽心饮酒宝帐坐！

　　这时解雨臣持剑随手挽了一个剑花，快速舞动轻盈娇媚的身躯，旋转，下腰，舞剑。随着他舞动的速度越来越快，旁边敲鼓鸣锣的配乐也进入了激烈的高潮中。

　　解雨臣一开嗓下面的观众是纷纷叫好，他的唱腔字正腔圆，他的身躯杨柳扶腰，他看向霸王的眼眸凄美又决绝，他的一颦一笑，举手投足都表达了对西楚霸王的爱恋与深情。他深情演绎了虞姬的柔美，又加入了他自己身不由己的那种无奈，字字婉转，步步惊心。对于他来说人生如戏，戏若人生，他自己又何尝不是步步为营，困之不出。

　　项羽（白）妃子啊！敌兵四路来攻，快快随孤杀出重围。

　　虞姬（白）哎呀，大王啊！妾身岂肯牵累大王。此番出兵，倘有不利，且退往江东，再图后举。愿以大王腰间宝剑，自刎君前，免得挂念妾身哪！

　　项羽 （白）这个……妃子你……不可寻此短见。

　　虞姬（白）唉！大王啊！ （唱）汉兵已略地，四面楚歌声。君王意气尽，贱妾何聊生！

　　项羽 （白）哇呀呀……

　　虞姬（白）大王，请赐予贱妾宝剑哪

　　项羽（白）爱妃，不可呀

　　虞姬（白）请大王赐予贱妾宝剑

　　..........

　　虞姬在霸王转身之时抽出佩剑，她缓缓看了一眼她所深爱的霸王和整个梨园，那一眼悲哀又无奈，不舍又心甘情愿，最后决绝地自刎于颈。只听见哐当一声，随后又是一声沉闷，她的身子已如秋天的枫叶翩然落下。

　　整个台上台下安静如斯，台下的观众无一不为他折服，爱他所爱，悲他所悲，无奈着他的无奈。最后他的那一眼看进了台下每个人的心坎里，只想随他而去。

　　而最为震撼的莫过于身处黑暗的黑瞎子，那一眼温柔充满爱恋，却又争不过命运的枷锁，宁为玉碎不为瓦全。那一刻黑瞎子心如死灰，那一刻他真的以为他穿越了千年成为了西楚的霸王，心爱的女子就这么倒在他的面前。所有横在他们之间的观众都不见了，只剩他和他，他清晰地听到自己不断跳动的心脏，巨大的悲痛撕扯着他，仿佛那个人真的就此没了，原来那个人不仅存在于他的心间，更是融入了他的骨血。

　　这出戏至此已然落幕，台上只剩下还倒下的解雨臣。这时后台所有角色都来到了前台开始谢幕，此时解雨臣才身姿优美地站了起来。轮到解雨臣谢幕的时候，台下尖叫不停，这是解雨臣第一次以他真实的声音开口的，他的声音充满磁性。

　　“大家好，我是解语花。感谢大家在百忙之中抽空来参加我最后一场告别戏。这是我最后一次站在这个舞台上，我热爱戏曲，更爱喜欢戏曲的你们。只是今天我要跟从前做个告别，从此以后世上再无解语花，还请大家做个见证”。

　　台下的戏迷听了他的话，唏嘘一片，还有很多女性直接小声的抽泣起来。更多的呼声却是：怎么会这样，不要走，你的戏多久我们都愿意等，请不要离开。

　　解雨臣微笑着做了一个抬手下压的姿势，台下所有的人都停止了声音，这时解雨臣才继续说道。

　　“在这里我有一些话想说”。

　　此时黑瞎子深情地注视着他，解雨臣也看向他慢慢的说：“请不要相信我的美丽，也不要相信我的爱情，在涂满油彩的面容之下，我有的是颗戏子的心。所以，请千万不要，不要把我的悲哀当真，也别随着我的表演心碎。亲爱的朋友，今生今世，我只是个戏子，永远活在别人的故事里，流着自己的泪。谢谢”。

　　说完之后解雨臣向台下弯腰致礼，台下的尖叫声再次响起，抽泣也变成了哭泣。而这一刻黑瞎子不知道该如何来形容自己的心情，无喜无悲，一切都在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他看着台上依然美艳动人的解雨臣，只是笑了笑，抬手做了一个拍照的姿势，仿佛要把解雨臣此刻的模样刻在心上。他还是他，他还是那支在寒风中独自绽放的西府海棠，虽美艳惊人，却也剧毒无比。

　　此时谢幕已经结束，大家都捧着事先准备好的鲜花蜂拥而上，有鲜红的玫瑰，有纯洁的百合，瞬间解雨臣被戏迷们包围其中。黑瞎子摸了一下胸口的位置，那里有一朵在路上采摘的，已经干瘪了的小雏菊。

　　最后黑瞎子只是再次对着台上了人笑了笑，无声地吐出几个字。

　　如你所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