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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前尘往事(白芷番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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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白芷,今年6岁,从小我只有爸爸,没有妈妈,爸爸告诉我,因为妈妈是天使,不能陪我长大,只能在天上看着我。可我分明看到了爸爸眼角的泪水。
爸爸是一名医生很忙,我每天只能跟秦阿姨在一起,江城很大,我却从来没有去好好看过,作为一名医生,他的生命是属于病人的,他的时间假期都不属于我。
爸爸有时候也会跟我聊天,他说,白芷,其气芳香,可通九窍。爸爸希望你能人如其名,幸福一生,了无遗憾。
爸爸跟秦阿姨很好,有时候秦阿姨看着我会哭,我知道她喜欢我爸爸,因为幼儿园好多女孩都告诉我她们喜欢我,可是我不喜欢,她们只会哭鼻子。爸爸说他不能给秦阿姨一个家,因为他爱我,更爱我妈妈。爱,我第一次听到,我想我长大后也会爱上一个人,与众不同的人。
我一直长得很好看,用笨蛋王昶的话说,站着就是一副画,王昶是大院里一起长大的小孩,除了调皮捣蛋,还很讲义气。
遇见那个女孩是在20岁,从来没谈过恋爱的我,第一次看见她的时候,王昶说,简直就是天仙下凡,我看着她想我妈妈是不是也这么好看,所有爸爸一生未在娶。
医院大院的孩子们差不多都会子承父业,我也不例外,我爱冰冷的手术刀,爸爸说妈妈是天上的天使,我要做人间的天使,守护每一个病人。
王昶的胆子一向大,要来了那个女孩的电话,她叫祝青,也是我们医学院的学生,比我们大一届。她清秀的好似一朵白莲,一下就让我觉得今生非她不娶。
我们的恋爱很简单,却也很炙热,年轻的两颗心在一起碰撞,出双入对。我一度觉得我会与她天长地久到白头。可是也就是我以为,两年风时间磨光了她的清纯,磨光了她的耐心。
老槐树下,不再是谈情说爱,而是:“白芷,你打算一辈子做医生吗?实习2年,在各个部门间流转,可能运气好可以混个好部门,运气不好呢,一辈子实习医生。”
“医生挺好的,青,我只适合做医生。”
“如果你执意要做医生,我们分手吧。”我白芷居然被人甩了,看着祝青转身就走,后来她把所有跟我有关的东西都还给了我。我消沉了一段时间,我不知道为什么。直到有一天,我看到她上了学校校长儿子的车,俗气的宝马,她坐在副驾驶座上巧笑明目,我犹如置身冬天的冰窖。
白莲枯萎了,连着我的心好像也死了,我开始努力读书,年级第一,可惜拼不过有个背景的的富二代,交换生名额没了,我沉迷在烈酒中不想醒。
爸爸的电话打来的时候,我哭了,我说我去不了美国,做不了好医生了。二天后,学校通知我我将作为交换生去美国。原来我的爸爸,一辈子只想做一个好医生的白浩南居然在美国做出了一番事业,我的爸爸这一生除了爱我的妈妈,我这个儿子也是可有可无,却没想到我却因为他重新定义生活。
美国4年,我比别人都认真,都努力,我想告诉所有人我是白芷,我要做救死扶伤的天使。
决定回国的那一天,爸爸跟我做了一次深谈,最后他居然抱了我,儿子,你是爸爸一生的骄傲,我的前半生给了你妈妈,我对不起你秦阿姨,我想陪陪她了。我不知道我爸爸跟妈妈到底有段怎么揪心的感情,可对于我,爱情早已死去。
江城县城,一座新新城市,每天都在发生故事,我没去市里,留在了这里,想守护这座城市每一个人。
国内医术还不是很好,他们需要我这样的人才,尊敬我,甚至敬畏我,我成了心血管科的优秀人才。可是他们也害怕我,我太年轻了,评职称的时候只肯给我副教授的头衔。无所谓,只要能让我站在手术台上,什么都好。
很多人因为没钱不治疗,因为各种原因放弃,只要有信念在,我不会放弃。
医院里的小护士都喜欢看我,偷偷给我送盒饭,零食,甚至还有情书,偶尔还有表白的。她们说我笑起来温暖,我就每天都板着脸,她们说我眼睛漂亮,我就带起了眼睛。渐渐地她们都不在靠近我,我觉得一下就安静了。因为我讨厌女人,她们虚伪,无情,她们只能看到好的一面,却不能接受你坏的一面。医院里的人都说我是同性恋工作狂。
直到有一天,医院送来了一个病人,一个16岁的女生,突发心脏病,那天的阳光很好,可是她躺在床上,面色苍白,头发短短的,抢救吸氧再抢救,手酸了,动一动再来。有个声音告诉我,不能让她死,如果让一个16少女死在我手里,做医生还有什么意义。
那是一个安静的孩子,她有时候会笑着看着他,有时候会不理他。我在她眼里看到了悲伤,一如当年的白芷。
那天她问,“白医生,你陪我聊聊吧?”我没有拒绝。
“想聊些什么?”
“白芷,我查过百度哦,是一种中药名吧,为什么叫这个呢?”
“正好姓白,我爸又是中医,大概涂省事吧,随便取的。”
“哦,好听的很,白医生我以后是不是一直要来看你,我一点都不想看见你。”
小女孩的好奇心,告别了她。我走出病房却没有马上离开。听见她轻轻的说话声。
“白芷,疗风通用,其气芳香,能通九窍,表汗不可缺也。果然跟书上说的一样,白芷是味好药。”
那一天我的心酥酥麻麻,走过的小护士都惊讶的看着我,我想大概我的笑容吧,我想我不讨厌这个叫叶澜音的女孩。
每个月的复查她并不听话,有时来有时不来,有时给他带点礼物,有时是她妈妈做的包子。
如果她没病,她应该是个活泼开朗的女孩。
三年,身边的朋友同事,都开始谈婚论嫁,三三两两成双成对,我不想将就着过,拒绝了身边好心人的介绍,渐渐地别人都开始忘记我也应该谈婚论嫁的年纪了。
再一次见到了她,急救室,同样的画面,病情却不容乐观,心衰的严重,我意识到她可能离死神不远了,那一天我在走廊里坐了很久。
对于叶澜音,我怀着很多不同的感情,我同情她小小年纪却病魔缠身,也敬佩她坚强如斯,像一朵蔷薇,勇敢的绽放。
我父亲的公司大概做的很不错,我也想去美国陪陪他,正好美国那边有家研究所也希望我过去,我同意了,但我舍不得这个女孩,我想救她,我告诉她美国有名额可以帮她做手术,其实根本没这回事,如果爸爸知道,他应该也会同意的吧。
我大概听到了一个了不得秘密,这个女孩跟一个富家男孩在恋爱,男孩却只是托父母拿来了诀别信。然后我装作不知道进去检查,她拉着我的手同意了去美国。
在等待的日子里她总是很安静,心如止水,我看着这样一个她,有点心痛。
叶澜音不知道,在她刚送来的时候,有人找过他。
那是一个午后,我很惊讶的看着眼前的少年,我并不认识他。少年看起来温柔,嘴边带着一个酒窝。一个19岁的少年,跟我在医院的椅子拜托了我一件事。
“照顾她,在我还没能有能力保护她周全,我求你照顾她,她的所有医药费我都会如约给你。我这次又做了让她伤心的事了,我只恨自己不够强大。只要你能救她,需要什么我都会给你。”
那个明媚少年就是19岁的薛骋,他抬头看着那间窗户,有一种无奈。
少年总归是还不够成熟,他不知道在爱情里,一点点的误会都犹如一根卡在喉咙口的鱼刺,不致命,却会一点一点发炎肿痛,然后腐烂。我不想告诉,我是嫉妒他的,他得到了她全心全意的爱情,却不珍惜,而我,白芷,却要忍受爱人的背叛,社会的不公。
我突然想留住这个女孩了,我告诉他只能去美国做移植手术,时间不确定,我告诉他国内的医术还不够治疗她这种病症,但美国可以。
他犹豫了,不过最后还是答应了,还承诺会每月给他卡上支付医药费。
我问他:“你爱她吗?”
少年背着我回答道:“她是我的阳光,失去她我将终身不再快乐。”
那天我在医院待到很晚,我不想告诉那个女孩。我私心的想我倒是要看看你们的爱情能长久到哪里去。
刚到美国的时候,我们住在50平米的小房子里,环境特别不好,周围都是鱼龙混杂的人。我其实骨子里真的不是天使,我明明可以给她很好的生活,就是不想轻易让她得到幸福。
她那时候身体不稳定,倒也没有在复发,出门去超市她总是小心翼翼的,怕被周围街边的小流氓纠缠。那时候的我总是在她面前装无奈,其实我讨厌这样的自己,我潜意识的将她替换成当年抛弃我的祝青,爱慕虚荣,贪生怕死,却又极度迷恋着有她的温暖。
那一年我们过的特别苦,她常拖着病弱的身体去打工,每次申请学校还会被退回来,但她却每次都咬牙坚持。
那天早上她很高兴的出门,她说:“白医生,今天我发工资,我晚上去买点菜,我们吃火锅吧。就当我谢谢你这么照顾我。”可是那天她出门很久没有回来,我的心隐隐的不安。
见到她是在街角的警察局里,浑身淤青,面色苍白,警察告诉我,她被街边的小流氓抢了,她不肯给钱,被他们打了。
她被吓着了,抱着我不停地哭,在病魔最痛苦的时候她没有哭,在那个男孩诀别的时候她没有哭。却因为我的自私害她受到了惊吓。
她在我怀里哭着喊着:“白芷,我想回家,哪怕真的会死也没有关系,我想爸爸,我想妈妈,我想薛骋。”这是我第一次听到她喊那个男孩的名字,我知道我做错了。
后来我们搬了家,断了薛骋跟我的联系,两座城市,他找不到的,我不知道为什么这样,只是不想把我好不容易得来的温暖还回去。新家是爸爸给我买的。小区在中国区,环境很好,出出进进都是中国人。她终于不再哭的撕心裂肺,也不在要求回家,但是她却要我整夜整夜的陪着,怀中的她让我尝到从未有过的安心,满足。我承认我是个幼稚的人,有时还带着邪恶,这样黑暗的我上天居然赐给我一个如天使般的女孩。
她开始跟我讲她跟那个男孩的事,我看着她,整颗似酸似麻,还有种极度的甜蜜。那天的我抱着她哭了,我真的错了,不该用这种方式去惩罚一个无辜的女孩,她不是祝青,她不是任何人,她就是她。她是我的女孩,是我白芷一身放不下的爱与痛。
谁也没提起那段日子,后来的她是幸福的,我给了她最好,她一夜睡醒后好像是绽放的蔷薇,饱满有朝气,我越来越不能离开她。我想我对她的爱在沉淀中升华。
我去看了心理医生,医生说我病了。是的,我还病的不轻。漫长的三年,她的身体越来越不好。半数的时间都只能在床上。
我用尽了所有的办法,终于等来了好消息,可以换心了,她有救了。
当她被送来急救室时,我还沉浸在幸福中,我看到她手上的报纸,我知道自己输的一塌糊涂。
整台手术很顺利,可是我手术结束后却再也拿不起那把刀。看着重症监护室的她,安静的躺在那里,我只想陪她一生一世。
后来的我放弃了做医生,爸爸年纪大了,想陪秦阿姨去看看世界。我用了四年的时间证明给别人看白芷是优秀。那个曾经偏执的黑暗的少年我把它留在了曾经。我的心理病已经很久没发了,我想只要她在我身边,我愿一辈子做她的骑士,为她披荆斩棘,宠她为掌上女王。
我站在车边,看着我的女王从上而下跑过来,那飞舞的裙摆,耀眼的红色,是她最爱的颜色,也是我最爱的颜色,我的太阳,我愿陪你到地老天荒,只求你飞奔向我,救救这个徘徊在黑暗与光明间的男人。
我叫白芷,38岁的我想陪27的叶澜音一生一世,我在心里默默念着。
“白芷,我今天拿了设计比赛的冠军,我请你吃饭吧。”
“好。”我的女王,我愿陪你做任何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