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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八章 ...

  •   司徒静看雄娘子出门的时候只不经心地问了句:“你要去哪儿呀?马上都要到做午饭时间了。”
      雄娘子鄙夷地看了她一眼:“你就知道吃饭,你没看见家里存粮不多了吗?午饭你自己做!”
      “……自己做就自己做,又不是不能吃。”司徒静哼唧了两下。
      不过,司徒静的手艺和做饭熟练度可不如雄娘子,嘱咐嘟嘟自己在房里看书,就准备去灶间早点准备了。然后发现米缸是快见底了;想了想决定擀面好了,再直接去后院的小菜圃拔点新鲜的蔬菜啥的。早上雄娘子做了清炖小鸡给嘟嘟加餐,鸡汤还剩着,正好下面;嗯,她真是太机智了。
      就是和面有点烦,不过好在她可是有武功的人了,倒也不是很累……可是,当她沾了满手面粉的时候,突然听到了隐隐的刀兵交接的声音。她顿时停下了动作,仔细地分辨了下;然后她的脸色顿时变了,居然离这里不是很远!连忙把手一擦去找嘟嘟。
      她还有点怔愣。她直觉把这里简直当一个风平浪静的世外桃源庇护所,总觉得没谁会胆子肥了到这里闹事。还是光天化日的。可是架不住人家不要命了啊!也不知道交手的是不是雄娘子……虽然十有八九是。或者是一些不懂江湖规矩来闹事的,但从来没有真正生死对敌过的人虽然被阴姬最近肯定了隐隐踏入了一流行列进步不小,内心还是有点虚。但最糟糕的可能,还是来的是一个高手,不惧怕神水宫规矩的高手。这个可能司徒静知道很小,但谁知道事情有没有万一。但不管怎么样,她得去看看,而且不能让他们有可能伤害到嘟嘟。
      “娘现在去看一下,你……你躲到米缸里,千万不准露头知道吗?有人进了院子就用闭气法门屏住呼吸,你的先天内力可以撑很久的。”她把嘟嘟抱进了米缸,盖好盖子,只留一点缝隙。万一来的人她招架不住,嘟嘟跟着她更危险;可是托在附近人家她也觉得靠不住。虽然事情不至于那么糟,这一瞬间她想起好多武侠小说里藏在各种缸里神奇逃生的普通小孩。不知道闭气的普通小孩都可以,没道理嘟嘟不行。好吧,她知道她这个推断依据有点傻,可这个时候她已经在强行让自己镇定了,大脑都要短路了。“知道了吗,千万不能探头!也不能让人感觉到窥探视线!”
      说着不等嘟嘟回答,她就连忙提着剑顺着声音飞掠过去,万一真是雄娘子天知道他能撑多久;一到现场就心都凉了半截。
      “……宫南燕。”她盯着眼前眉目冷艳、和雄娘子十分酷似的女子喃喃念出;心里还有些不可置信。
      交手的人也停了,血染红半边身子的雄娘子气一歇就再也撑不住的倒了下去,眼看宫南燕顿时就一剑补过去,电石雷火间司徒静的动作行云流水快到不可思议,连忙把雄娘子袍袖一带,身姿一挪,把他护到身后。
      说实话,居然是宫南燕,那她都震惊雄娘子能撑那么久了。还好他爆发了潜力。可是,可是她就算武功有进步也打不过宫南燕啊。
      她却不知道,雄娘子虽然武功低微普通,但也有被阴姬有时候看不过眼指点过几句;而且他常年混迹江湖,也许切磋打斗连在司徒静手下都撑不下去几招了,但论经验眼力司徒静远远不及。真的生死相搏,至少江湖菜鸟的司徒静空有一流的境界也是杀不了雄娘子的。不然雄娘子早不知道在哪里坟头长草了。他可不是多安分的人呀。
      而宫南燕某种意义上和司徒静情况异曲同工。虽然比起司徒静等其他神水宫人好了太多,但是一个完全靠师辈灌输经验拔高武学境界的高手,和一个身经百战自一次次磋磨中自己悟道走上武学高峰的高手,真的动手,显然高下立现。而宫南燕因为神水宫的威名,也是从未和人生死比斗的。她也没这个勇气和动力。而且她的养气功夫太差,一时半会儿的时间里居然还没有弄死雄娘子让她自觉颜面大失,气急败坏,招数间破绽多了起来,居然让雄娘子拖到现在。虽然马上也拖不下去了,而且也已经半条命没了。
      司徒静从来没见过那么狼狈的雄娘子,面如金纸,身上沾满污血,浑身布满伤口;不知原委的她甚至以为宫南燕是故意在虐杀了!简直怒火丛烧,捏着剑柄的手都用力得有些颤抖,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她的表情有多冰冷骇人。
      不过,既然是宫南燕一个人,嘟嘟应该没事;可是,她都查到了这,谁知道她还会不会发疯呢?而且,宫南燕为什么来杀雄娘子,难道……
      “司徒静。”宫南燕不屑地冷笑了声,“怎么,你这是来救自己的爹了?”
      果然,是知道了。
      “既然你知道他是我的父亲,你就该知道我不会让你杀了他。”
      宫南燕嗤笑:“哦?就凭你吗?”
      司徒静竭力冷静,因为她知道她愤怒没有用,她根本不是宫南燕的对手,宫南燕四年前就比现在的自己武功高的多了:“而且,你知道他是我爹,你就该知道我的娘是谁。”话一落,就发现不好,说错话了,宫南燕眼顿时一利,连白纱袍都顿时无风自动!
      她连忙一边戒备一边喝道:“你短时间内可也赢不了我。等师父来了,你也不好交代吧。”
      宫南燕的眼神似乎能顿时刺破她的心虚:“哈,那你就试试师父会不会来?”同时,一柄极快的剑就那么朝着她的面门刺过来!
      太快太刁钻了。有一瞬间她脑子还在乱想:这时候最适合的招数也许就是夹住这剑峰,最终眨眼间剑气划破了她颈侧的同时她当然不敢真用两根手指试着去夹住——唯一的后果恐怕是手指都被削了,但真气灌注指尖,心有所动地险而又险弹开了剑尖。只一回合,背后已经冷汗湿透。
      反应太慢了!神经也无法瞬间紧张!
      她真的太松懈了,总觉得时间多得很,总觉得自己一直在进步,总觉得在这片庇护的土地可以安安逸逸不用担心;事到临头才清醒,不是你武功在理论上提高了就有用,在这个武侠世界,你能真的用好和发挥好才有价值。
      像命运之子那样遇强则强总能随机应变真的也是很不容易的。
      趁宫南燕因为自己眼生的招式也很不专业地愣了一秒,她再也不犹豫一咬牙率先抢攻了过去,剑气同样凌厉,瞬间划破宫南燕的衣物,可惜未入肌理就被宫南燕狠狠反击回来。
      “好,好,本来想之后再和你分说。既然你找死,那我一不做二不休先杀了你再杀雄娘子也一样!”
      太慢,依然太慢。
      这个不是司徒静着急就有用的。虽然正如她所说,宫南燕一时半会儿是拿不下她;她们招数还是类似的,司徒静原身也经常和同门拆招,最近也丢脸地和刚习剑的嘟嘟拆招,虽然是近似陪玩,司徒静倒是没那么慌了。就好像是考试,已经复习过的考题总是比不熟悉的好的多。但是随着数十个回合过去,司徒静和宫南燕之间的差距也越发明显起来。
      正如司徒静熟悉神水宫的武功,难道宫南燕就不熟悉吗?何况宫南燕再这么说也比司徒静有江湖经验,随着时间的拖延,司徒静越来越疲于招架,宫南燕却一点点找到了司徒静招数不流畅和有破绽的地方。司徒静和宫南燕差着境界呢;何况眼力经验也不如,拿什么谈越级挑战呢?
      司徒静的拖延,已经变成了以伤换时间。而且她越打越无力迷茫,身上的伤越来越多,一向怕疼的她却都来不及去感受;她清楚宫南燕说的是对的,阴姬前天才来过,今天很有可能根本不会来。她不过抱着渺茫的希望,也许,阴姬会暗中来看看嘟嘟呢,也许她心血来潮就来了呢。
      多么可怕啊,她自己的生命都只维系在一个“也许”上了。
      还有嘟嘟……宫南燕会不会也知道了嘟嘟的存在?她会不会真的连嘟嘟也不放过?嘟嘟的屏息,未必瞒得过存心要找出一个小孩子和武功极高的宫南燕。
      眼前的宫南燕却突然冷笑了下,志得意满,虚晃一招就刺向了一边在竭力调息的雄娘子!
      不!
      在高度的紧张和压迫下,宫南燕的动作在她眼里突然像放慢了;她的神经前所未有的亢奋活跃,精神空间也似乎前所未有的清明起来。她根本来不及想什么,只是自然地用合适的招数就挡住了宫南燕变慢的剑。
      她似乎能听到雄娘子的呼吸已经有些平缓了,她也听到了宫南燕的心脏也在激烈地跳动,宫南燕的呼吸也很急促。
      宫南燕并不是占着绝对的优势!她自己也是一个一流的高手!虽然一流的高手似乎能一抓一大把地当布景板,但事实上不是大白菜。宫南燕应付一个一流的高手就轻松吗?不会的!不然她就不会刚刚放弃先杀了自己,就先想去结果了雄娘子!
      对!无论如何她也要撑下去,哪怕撑到雄娘子稍微恢复,总还会有希望。他们经常拆招对打,虽然总是她单方面欺负雄娘子,但是,也许雄娘子也是能有点用的?总会有点用吧?!她决定了!这次她能活下去,她一定要去求阴姬怎么也要指点雄娘子一下,提升他的武力值,好歹关键时候发挥点作用。
      她一定要活下去!她才在这里待了四年啊,还全困在一个小村子里。她还没有领略过这个时代迷人的风情,所有的了解都是来自书本和别人的口述。她可是有能力想走就走看看世界有多大的人了,她怎么能就这么糊里糊涂死了?!
      太亏本了。
      反正她就是发了狂地开始还招,虽然这样也没压过宫南燕,但明显宫南燕也开始手忙脚乱了,身上也出现了伤口。她心里也不知道哪里出了一股狠劲,所有已知的招数像狂轰滥炸一样劈头盖脸地向宫南燕泼过去;在宫南燕的眼里,她不可置信地看着司徒静的剑招居然突然使成了水泼不进的程度,圆融贯通得找不出破绽;一时不察,她的身上就瞬间多出好几道颇深的伤口。
      看着是突破了。
      但没用。宫南燕内心冷笑,比她还是差了点。而且她大致有数,这正说明司徒静已经穷途末路,不过是最后的一点力的爆发而已。
      虽然不尽然,但是这样的输出司徒静的内力和呼吸显然渐渐还是跟不上了,她的攻势立时被消弭了。这一刻司徒静也想哭了。
      她真的尽力了,这回真的是彻底彻底地尽力了,而且从来没有发挥得那么好过。可是她拿不到考试的高分,这不是一场考试;没有用,这样也依然没有用。
      她真要没命了。她难道不是一流的高手吗?
      但是当本要把剑就在她眼里那么慢慢地却精准地刺进自己胸口的宫南燕突然被打飞,背后出现阴姬面沉如水的面庞,她反而不真实了。然后她看到嘟嘟红着眼大哭地跑了过来,却不敢碰她,在她旁边不知道说什么,她却什么也听不到;她内心还是不太真实。
      等好不容易回过神,就发现自己已经瘫倒在地上,浑身筋肉似乎都在叫嚣着被打破极限的酸痛,看着嘟嘟,她只能有气无力地说:“嘟嘟,你居然没听话藏好。”而且有一种后怕:万一嘟嘟瞎跑也出了事呢。丫的,居然敢不听话。她这个娘亲还有没有威严了。
      但庆幸还是压过了后怕。
      还好。显然是嘟嘟把阴姬找来了。
      司徒静还是清楚的,自己浑身伤口看着可怖,但都是皮外伤,按照武侠理论叫伤得不重……但是,见鬼的伤得不重!浑身都是两三厘米到七八厘米的伤口,一眼看上去密密麻麻。现在感觉起来,痛得她眼泪都出来了。
      她今后一段时间还怎么睡觉啊,还睡的好吗?根本找不到不压伤口的正确姿势啊!
      而宫南燕,反而是被阴姬最后含怒的一下扇出去才顷刻受了重伤。然后目眦欲裂地看着阴姬看也不看她,而是急切地过去把雄娘子抱起来运功疗伤;一股力气支撑着她就要爬起来!但重伤的肺腑还是让她身体一软,反而因为挣扎又吐出了一口血。
      最后,司徒静一脸麻木地坐在地上,默默感受着浑身销魂的疼痛;嘟嘟乖乖地眼睛眨也不眨地坐旁边陪她,雄娘子终于安详而放心地晕在一边。然后一起看着宫南燕一脸倔强不悔改地和阴姬对视。
      打破寂静的还是宫南燕,她看了看大概已经睡过去的雄娘子,胸脯剧烈地起伏了几下,才伤心又不甘地问:“凭什么?这个男人有什么好?”
      阴姬的眼神依然很平静:“是没什么好。”事实上,当时水母阴姬哪怕本来就想好让雄娘子去代她照看下刚生产的司徒静,可多年后见到雄娘子第一件事也就是拍飞,雄娘子当时也是伤的不轻。但她最后还是没杀他。既然如此,她又怎么会会让宫南燕杀他。
      正如一个孩子做了坏事,父母固然要打他罚他,但别人若打了他,做父母的非但心痛,说不定还会去找那人拚命,这就是“爱”,永远令人不可捉摸,但谁都不能否认它的存在。
      看着宫南燕一脸不甘中依然透着阴狠,阴姬慢慢地举起了掌,显然想掌毙。宫南燕倒也倔强,也死死盯着她的师父,她的枕边人。
      最终,阴姬还是放下了手,疲惫地开口:“你自废武功吧。”然后看着宫南燕继续说:“你知道我说的不只是这一件事情。你这些年做的事我全都看在眼里,而你从来没有悔改过。”
      宫南燕没反应过来。
      “比如,重水真的是楚留香拿走的吗?”
      宫南燕彻底愣了,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色开始飞快地变幻,但之后,是更加伤心而凄厉的指责:“你什么意思!你现在怪我?!可你从来没有阻止过我!你阻止过吗?你现在凭什么怪我!”
      阴姬不说话。
      看阴姬的身姿和脸色依然动也不动,宫南燕突然懂了。她惨然一笑,就捡起自己剑往脖子抹过去!
      司徒静屏住了呼吸,嘟嘟也出神地盯着;在他们眼里,都觉得宫南燕的速度其实慢得不可思议。像是在等待。
      阴姬还是阻止了,有些厌倦地打翻了她的剑。不管宫南燕是不是以退为进,阴姬最终还是心软了,退了半步,自己上前打散了她的内力。
      要知道,宫南燕自己动手自废武功,只有自绝经脉,再无习武可能,而且身体素质会连常人也不如;可是被阴姬拍散修为,内力散在四肢百骸,虽然一朝武艺全无,却未必没有重新练起来的一天。
      水母阴姬毕竟不是石观音,没有那么无情。她才会在原著因为自己女儿自杀而心痛,会因为雄娘子的死讯而乱了心境,会最终因为有感情因为伤心失望,最终自己永远关闭闭石室,自绝生命。
      而且人心就是那么奇怪。如果雄娘子真死了,她会毫不犹豫地当即杀了宫南燕,哪怕她对宫南燕确实不算全无感情;但雄娘子毕竟没死。
      但她看到了宫南燕的杀心和实际行动,也绝不会允许宫南燕再来一次。
      就在这个时候,阴姬默然不语,宫南燕也彻底安静地满脸颓丧绝望,司徒静犹豫了下还是出声:“……重水,是我偷的。”她也只有承担下去,这也大概是最后的坦白时机了。
      这是她承自原身的因果。她得到了原身的父母,得到了原身留下的孩子;现在原身的债孽自然也要她承担。
      而且比起她付出的,她已经得到了更多。何其幸运。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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